第五十六章吃饭堵嘴

“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我拿起一只馒头塞到胡正则嘴里，主动替袁英杰解了围。
吃完饭后，到了袁英杰规定的自由活动时间。
众人纷纷离去，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偌大的餐厅，只剩下我和袁英杰。
“董斐，你要是不介意，咱们一起去逛逛？”袁英杰憋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向我发出邀请。
“好啊，求之不得。”我将桌上的残羹剩饭收拾好，兴高采烈地跟袁英杰去附近散步。
“好漂亮啊。”望着周围鸟语花香的环境，袁英杰收起那副冰山颜容，像小女孩一样，展现出动人的另一面。
我有些失神地看着袁英杰，不明白她为何在工作时，总要板着脸？同时，我也不明白，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袁英杰。
在一片静谧的郊外，阳光洒落在两个身影上。一个是冷若冰霜的女子，另一个则是率真的乡村姑娘。
“董斐，你能认出这是什么花吗？”袁英杰弯腰从泥土中拾起几朵野花，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询问我。
我轻笑着回答：“这有什么难的，袁队，我家最近正涉足花卉生意，虽然白野菊不常见，但辨识它们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哦，对了，你家里是卖花的。”袁英杰恍然大悟，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随即又恢复了淡漠的神情，“你们能提供送货服务吗？我想买上几朵。”
我毫不犹豫地承诺：“袁队，您太客气了。想要什么花尽管告诉我，我会负责送到。”我拍着胸脯，心想送花给袁英杰应该不算违反规定，这样既能拉近我们的关系，也能更深入地了解她。
袁英杰侧头沉思，手指轻触太阳穴：“让我想想看……”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周围的宁静。“嘀嘀嘀……”
电话那头传来紧急的消息：“什么？明白了，大约一个半小时后我们就能到达。你们先封锁现场，等我到了再做进一步处理。”
电话结束后，我立刻意识到这是一起案件的通报。“董斐，你先到大巴车上等我，如果看到其他队员，让他们集合，有紧急情况。”
我点头应允，正要离开，却又忍不住好奇地问：“袁队，发生了什么案件？”
“是一起浮尸案。”她简短而冷静地回答。
“收到。”我二话不说，飞快地奔向了大巴车。
沿途瞥见几名警员在打闹，我立刻叫他们过来，一起前往大巴车集合。不久后，更多的同事也赶了过来。
“这个月的案子真是诡异，怎么都和水有关？”胡正则不满地抱怨着。
“别抱怨了，让袁队听到，你可得吃不了兜着走。”我摇了摇胡正则，指向前方。
只见袁英杰气喘吁吁地跑来，脸上已经没有了那副可爱模样，又变成了冰山脸。上车以后，袁英杰简要说明了案情。
两个小时前，有人在郊外的白水河边，发现一具女性浮尸。“大家应该清楚，住在白水河两岸的居民，都是城里打工的低收入人群，这些人社会关系复杂，并且流动性极强，到了现场以后，大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要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争取尽快破案。”
通报完案情，袁英杰催促司机加速开车，越早赶到现场越容易破案。如果拖得久了，将会对侦破，产生难以估量的影响。附近都是土路，没有交通信号灯，司机将大巴车的速度提升到120迈。花了一个小时，就将我们带到了案发现场。
下车以后，我们拿出各自的证件挂在身上，从当地警方手里接管了案件侦破。“董哥，尸体在这边。”我刚走进警戒线内，提前赶来的安静站起来冲我招手。
我走到安静身旁，看到地上放着一具肌肤浮肿，脸色苍白的女性尸体。通过体貌观察，死者是位年轻女人，留着一头长长的马尾辫。
在安静递给我的手套上，我接过后蹲下身子，开始对尸体进行尸表检查。
死者显然已经在水中呆了一段时间，全身上下肿胀发白，乍一看，很像是溺水而亡。
然而，经过我仔细的检查，我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我在死者的眼睛中，发现了针尖大小的血点。
我提醒了安静，她也注意到了这个疑点，说道：“眼珠有出血点，恐怕不是意外死亡。”
我盯着死者的眼睛，过了几秒钟，说道：“死者是窒息而死，生前被人用力掐住喉咙，在极度缺氧的情况下，血管壁受到挤压，导致血管内压上升，进而让眼结膜呈现出这种细微的血管出血点。”
我的话刚说完，安静就接过话茬说：“我明白了，死者被人用力掐住脖子，导致血管气压上升，当气压上升到一定程度，会令视网膜孔出现渗血状态。”
我点点头，继续说道：“这只是我的初步判断，到底死者是不是被人掐死，导致窒息死亡，需要回去解剖才能得出最后的定论。”
“董哥，你的判断从来没有出错，这回肯定也是一样。”
安静一脸笃定的说道：“视网膜出血这么细微的细节，你都能发现，简直就是我们法医界的天才。”
我摆摆手，说道：“别说这些了，刚才检查过程中，你还发现了什么？”
“董哥，我在死者的口中，发现了一些伤口。”
说着，安静打开死者口腔，指着死者的口腔内壁说道：“您看，这里有许多伤痕，应该是嘴部受到撞击造成的。”
“不对。”
我摇头说道：“死者口腔出现伤痕，不见得是嘴部遭受撞击，剧烈的耳光，也会让死者口腔出现伤口。”
“打耳光？”
安静愣了一下，惊讶道：“凶手到底有多大的力气，竟然能够通过打耳光给死者口腔造成损伤，不会是个五大三粗的壮男人吧？”
“说不好。”
我的种种判断，都是基于经验而谈。
但有的时候，经验不见得对。
特别是在这种毫无头绪的情况下，仅仅凭借推测，无法证明凶手是男人。
夜幕下，我仔细地再次检查了那具冰冷的遗体。遍布其身的擦伤，似乎在诉说着死后所遭受的凌辱。然而，真正致命的，恐怕是那道深深的勒痕，紧紧地刻印在死者的脖颈上。
“安静，动作快点，把这些都拍下来。”我吩咐道，心中暗自计算着运尸车应该抵达的时间。
不多时，安静抬头看了看腕表，便开始忙碌起来，相机的快门声在夜空中回响。
袁英杰踏着沉重的脚步走来，手中提着一包证物，他问道：“现场勘查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现死因？”
我深吸一口气，严肃地回答：“初步判断，死者可能是被人勒住脖子窒息而死。不过，具体细节还得等解剖后才能确定。”
袁英杰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悲悯，他沉声说道：“那就尽快进行解剖。”
我注意到他眼中的异样，便试探性地问：“袁队，你认识这名死者吗？”
他摇了摇头，声音略显沙哑：“不认识。这是死者的钱包，所有东西都在这儿了。”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她叫谢小梅，年仅十九岁。我已经让人通知她的家人了，一旦得到同意，我们就立刻开始解剖。”
听到这里，安静不禁惊呼：“才19岁？！”她的脸上露出了与袁英杰相同的同情之色，愤怒地说：“真是太可怜了，刚刚成年就遭遇如此不幸，那个凶手简直禽兽不如！”
袁英杰沉默了片刻，然后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跟他走到一边。我们来到一处僻静之地，他转过身来，语气缓慢而坚定：“董斐，你愿意参与这次案件的侦破吗？”
我坚定地回答：“愿意。”
在漫长的法医生涯中，我参与了无数案件的侦破。这一次，也不例外。
“既然你决定参与此案，那我就向你汇报一下目前的搜查进展。”袁英杰如此说道。
他刚刚带领着警员在附近进行了彻底的搜查，发现河岸边的草地上有拖曳的痕迹。而在距离此地20米远的地方，一大片荒草被压得乱七八糟。由此推测，那里很可能是第一现场。
袁英杰推测，凶手在第一现场掐死了受害者，然后将尸体拖到河边，伪造出溺水的假象。他向我阐述了自己的推断后，便带我去看那些拖痕。
凶手狡猾至极，将尸体拖至河边，扔进水里后，还试图恢复了地上的荒草。然而，无论凶手如何巧妙地布置，都逃不过警方的法眼。通过一些微小的线索，我们已经锁定了凶手行凶的现场和拖尸的位置。
按照袁英杰的指示，我将地面上的一些荒草剪掉，放入证物袋中，准备带回警局交由法证部门进行化验。
就在这时，袁英杰突然叫住了我。他戴着手套，弯下腰，从我脚边捡起了一根细线。那根线是白色的，上面点缀着暗红色的斑点。
他将线递给我，说：“你闻闻，这是血迹吗？”
“袁队，这确实是血迹。”我回答道。即使不用闻，我也能看出那些暗红色的斑点是凝固后的血迹。
“把这个也带回去调查。”袁英杰说。
他的话让我明白了他的意图。这根突然出现的白线，可能是侦破此案的关键。它可能是凶手衣服上掉落的线索。
时间匆匆流逝，我和安静搜罗了所有可疑的证物，两小时便悄然过去了。
袁英杰向守在周围的警员示意，他们迅速行动，将尸体小心翼翼地搬上了运尸车，我们一行人急忙返回警局，准备展开侦破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