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转移话题

乔嘉芮把玩着手机，慢条斯理站起身，背后趴伏着巨型猎犬也跟着他的动作仰起脑袋：“抱歉，我是有家室的鬼，家教严，跟异性共事会让家里那位不高兴。”
“这不……内子又惹了点小麻烦，我得赶过去看看，就不参与这场投票了。”
“下半场大家吃好喝好玩好，这桌我请。”
“什么虫儿空中飞 ？什么虫儿树上叫？什么虫儿路边爬？什么虫儿草里跳？什么虫儿在你心里织了茧，一会儿痛着哭，一会儿痒着笑？”
方乔把视频里提到的谜题在纸上又誊抄了一遍：“我去，这鬼到底啥意思？”
“要杀人她就杀呗，还搞这么神神叨叨的，这不故意为难人吗？”
陆征在方乔的宿舍里转悠了一圈。
不愧是有钱人才上的起的私立学校，单单一间学生宿舍就建的像个小公寓。
一室一厅一厨一卫，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羡慕什么，小爷可是花了钱的。”方乔把谜题丢开，衣服也不脱就抱着枕头滚到了床上，“你有钱你也可以租这儿的公寓住，那群穷鬼付不起租金，自然只能睡大通铺。”
一路上都飘在陆征身侧的女鬼在那封邮件出现后突然消失不见，陆征也试过原路返回，可就像鬼打墙似的怎么也走不出七中的校门。
要不是陆征确定自己从没跟七中的学生打过交道，他都要以为这是个什么天大的阴谋。
男人在书桌旁坐下，抬眼就看见阳台上晾了一条女士内裤，粉红色蕾丝边的，已经干了，被风吹的东倒西歪。
陆征在脑海中比划了一下那条内裤的大小，视线不着痕迹的往方乔胯下一转，忍不住露出个微妙的表情。
方乔在床上滚了两圈，见陆征那么在意那条裤子，撇嘴不屑道：“医生都这么大年纪了，难不成还没开过荤？”
“这学校里卖屁股的女的可不少，好在每学期都有体检，玩起来也还算放心，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帮你问问。”
莫名又想起那场荒唐的梦，陆征抽搐着嘴角，有些不自在的动动屁股，将视线重新汇聚到方乔狗啃似的笔迹上，心虚的转移话题。
“现在你总该告诉我，那个‘她’到底是谁了吧？”
“你说‘她’是在复仇，我看你平时这种富家公子哥的做派，怕是与当初那场谋杀也摘不干净关系。”
“瞎说什么……胡晓菲那事儿我可从来没插过手，跟我发生关系的女生可都是你情我愿的！”方乔骂骂咧咧的把头发揉成鸡窝，“我给钱，她们卖笑，都当了臭人还立什么牌坊？”
“是，我承认，我一开始是问过胡晓菲要不要跟我好……但她不愿意就算了，还给了我一巴掌。”
“她确实成绩好，长得也漂亮。”
“但她也不看看，七中成绩好、长得漂亮的女生还少吗？”
“她不愿意做我女朋友，有的是人想爬我床，给我上，我还不稀罕她呢……”说着说着，好端端一个大男孩自顾自先委屈兮兮的哭起来，鼻涕眼泪全抹在被子上。
“……我丢了脸，自然不会再去关注她，谁知道那群傻子会把人往死里整？”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陆征把黑伞抱进怀里，见座钟上最胖的指针又转了一圈，试探着开口：“你说的……被杀了的那三个人，跟胡晓菲的死有关系吗？”
“有。”
“听说最后负责分尸填埋的就是他们。”
分尸填埋。
陆征脑袋里灵光一闪，像是抓住了什么线索，可再一细想，那抹滑不丢手的灵感又不见了。
“谜题肯定跟胡晓菲遭受的校园霸凌有关系……”
陆征倚着窗户往外看，意外的在路灯下的长椅上看见了正在喂猫的门卫大爷。
路灯的光很暗淡，削薄的光晕把大爷的影子拖拽的老长，几乎要和花圃里翠色的草叶融为一体。
死寂的校园，空无一人的操场，诡谲难测的角落，以及不知从哪儿就会跳出来袭击人类的鬼物，与大爷喂猫的温馨画面泾渭分明的割裂开来。
方乔的宿舍在一楼。
陆征推开窗子，手一撑就坐在了窗台上。
六月的晚风还是凉丝丝的，夹杂着腥冷的味道哄然灌入屋内，等方乔反应过来，陆征已经跳了下去。
那些野猫很亲人。
哪怕是对着初次见面的陆征也没有着急忙慌的逃跑，当然，更有可能是舍不得大爷手里的吃食。
陆征没管裤脚沾上的草屑，径直走到路灯下，跟门卫大爷并排坐着。
他看见大爷手里拿着一只小塑料袋，里面装了些煮熟的肉沫，白花花堆在一起，看起来寡淡的很，应该是特地做的猫粮。
“医生不是说要找学生谈心理疏导的事儿吗？”
“怎么这个点了，还没回去？”
门卫大爷语气熟稔，还不等陆征问些什么，就突突突的把话全说了。
“我来给我家侄女送她最喜欢吃的点心，就是中兴路北门口的那家糕点铺子做的桂花糕，她最喜欢吃这个了。”
“高三了，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总吃食堂里最便宜的套餐也不是个事儿，我就想着……我家女娃偶尔也得吃点零食解解馋，这不就赶着给她送来。”
陆征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拧着伞柄问他：“都这么晚了，你侄女还会来吗？”
陆征听见鸟叫蝉鸣，甚至是野猫喉咙里的嘶声。
大爷却迟迟没有开口。
就在陆征以为对方不会回答自己了的时候，大爷忽得叹了口气，饱经风霜的五官皱在一起。
让眼角浅色的疤痕逐渐变得醒目起来：“明年这时候就要高考了，他们高三的留校补习也很正常。”
“可惜喽，这么好的桂花糕，便宜我一个人喽。”
猫粮喂完，大爷晃晃悠悠站起身。
他跛着腿，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远了，没半点回头的意思。
陆征正盯着老人萧索的背影出神，突然身后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人来，那人狠狠一巴掌抽在陆征后背上，下手不知轻重，疼得他一个机灵。
“喂！我叫你老半天，你怎么没声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