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暗箭难防

训他是因为他太不顾及自己安危，除却情感，左文烨这个诱饵抛得很完美，警方只需要将网织密，擒住这长达近十年逍遥法外的犯罪团伙是大有希望的。
但是有些情感不能用策略衡量，稍有不慎，左文烨面临的就是万劫不复。
曾经他有多欣赏左文烨的胆大心细，现在就有多气他的不顾自身。
这边徐老回到江城抓紧布控，那边林轩盯着左文烨，越来越觉得这人身上有什么秘密是跟他有关的。
他为什么会对审讯室有那么大的反应？
他为什么可以和警方同一时间到达案发现场？
他为什么有渠道可以在警方严控死守下引入“面粉”？
他为什么身上那么多旧伤？
他为什么和徐老相识，而且徐老似乎也知道他身上的秘密，还帮他隐瞒？
想起今早在车门上夹着的那张纸条，林轩坐得离左文烨更近了些，在男人回头看他的时候直接开口：“左文烨，劳烦你帮我转告江紫宣，我有急事必须和他面谈，明天，让他来见我。”“啊？”
左文烨结结实实地吓出一身冷汗：“你找江紫宣做什么？”
“那就是我和他的事情了，你只需要告诉他，我明天在罗曼西的顶楼包房等他，等到他来为止。”林轩盯着左文烨的眼睛，企图捕捉住那不停闪避的目光。
他在藏什么，又在躲什么？
相识至今，两人也算是一同破过案，涉过险，左文烨一直在倾尽全力地帮他，林轩不认为左文烨隐瞒的事情是为了算计他。
他们二人在彼此的底线上互相试探，又不约而同地步步后退，停步在最后的坦诚相见前方。
或许是胆怯吗？或许是珍惜吗？或许有些隐瞒是为了维持看上去得体的现状吗？可是这些隐瞒就像贴在背后的定时炸弹，最后终归是会有弦片弹起，炸毁一切还算美好的过往。
警校里有一门课叫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适用于罪犯，也同样适用于同伴。林轩不想他和左文烨之前会因为那些隐瞒渐行渐远，也越发确定这个人瞒着的东西与他有关。
他低下头，伸手撑在左文烨的床栏上，声音不大，语气也并不强硬，甚至还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
“我回局里去了，你记得转告他，如果明天我见不到江紫宣……就只能用搜捕令找他了。”
左文烨点点头，问出第一句话之后就保持着绝对的沉默。他不知道为什么林轩突然之间就要见到江紫宣，更不知道这些天形势又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林轩安排的人二十四小时守着，他不能安排自己的人来病房，手机传信又太不保险……
总不能真让“江紫宣”去见林轩啊，他上哪儿去再找一个江紫宣，或者说用着江紫宣那张脸的人。
林轩走出病房，冲着守在门外的人挥挥手：“辛苦了，你回局里去吧，告诉兄弟们从明天开始不用再安排人守着这里了。”
他要赌一把。赌赢了，一切疑惑都可以迎刃而解。赌输了，不过就是，再也等不回自己心底的人。
当初左文烨问他，江紫宣是他什么人的时候，第一个浮现在心里的答案不是哥哥，而是爱人。
初识爱意是他，念念不忘是他。
最后任性一次吧……
大约两个小时后，林轩接到了左文烨的电话，他看着显示屏里江紫宣的档案，冷声道：“左文烨，我不接受任何借口，明天，我一定要见到江紫宣。”
“话我已经带到了，但是江紫宣现在不在江城，明天实在没办法去见你。”左文烨揉着太阳穴无奈道：“林轩，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就突然非见江紫宣不可？”  
“他就在江城，左文烨，你有编理由来骗我的时间，不如帮我劝劝江紫宣明天按时来见我。”
档案上的照片温和地看着林轩，那是江紫宣二十岁的样子。林轩盯着档案里“任务途中失踪，后确定死亡”的字样，攥紧了双拳。
当初去江城调查爆炸案的时候徐老给过他一份资料，是江城警局数据库里有关爆炸案的记录和江紫宣的档案。在那份档案里，生平事迹一栏只写了“任务途中失踪，后下落不明。”
今早，夹在林轩车上的那张纸条上面，写着江紫宣假死后加入了那个犯罪组织，而且利用对警方的了解在江城和江城顺利完成了多次任务，现在已经是组织里的头号人物。
这些话下面贴着一张淡蓝色的便利贴，边缘已经发黄发卷了，那上面是龙飞凤舞的江紫宣二字，和林轩记忆中的字迹一摸一样。
为什么一个已经“牺牲”这么多年的人，突然之间频繁出现在了供词里，为什么那个组织潜伏了这么长时间，突然又开始跨城犯案，而且同时涉及到了禁药，拐卖和人体炸弹。
背后的操控者到底是什么目的，能同时做到这些事的他又会是什么样的身份，现在这一切都看似无迹可寻，而唯一的出口就是与江紫宣“熟识”的左文烨。 
林轩挂断手机，浑身萦绕的冷意一下子散了开去，他紧紧皱着眉，似乎也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离奇。
某一个瞬间，他竟然在怀疑左文烨就是江紫宣。
真是疯了。
明明他们那么不一样，一个像是骄阳，一个像是辉月。
明明江紫宣才从不会有事情瞒着他。他也从不会对轩哥有所欺瞒，除了，除了……他喜欢他这一件事。
就这一件事，藏在心底十几年了，希望还有说出去的机会。
翌日
“左文烨，我说了我要见的人是江紫宣，你来干什么？还有，如果我没记错你还没到出院的日子吧。”林轩看着站在门口的左文烨，将一手心的冷汗蹭到了衣角。
难道他真的是……
“林轩，我也说了，他现在不会来见你，这是他托我给你的信，你看过之后就回局里吧，今天是周三，局里应该要开例会的。”左文烨递过一个信封，冲林轩点点头就要下楼。
澎湃的心跳骤然凝固，林轩接过信封，勉强扯出一个冷笑：“我说了，今天等不到他我不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