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杯水车薪

“千真万确，据说偷的是我哥同学邻居的衣服。今早那邻居就被叫去警局协助调查了。”消息灵通者骄傲地宣称。
……
这场讨论的热度明显超过昨日鬼屋的恐怖传说，人们七嘴八舌地热议着。鬼屋门外悬挂的林歆则一脸困惑，这个故事听来如此熟悉，仔细回忆，这不就是昨晚的自己吗？但她坚信自己并未伤害那位青年男子。
难道是小蓝所为？也不对，小蓝始终与她同在。林歆回溯起昨晚女孩的电话对话及与青年的交谈，心中一紧，连带着骷髅身躯也微微晃动起来。难道那失踪的青年是被他妻子所害？
越想越觉得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林歆心中陡然生出一种认知：外面的世界，比鬼屋更加恐怖。
然而，出乎林歆意料的是，临近中午时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鬼屋外，那人正是她认定已被妻子杀害的青年。
青年并非独身前来，身边陪同着一位身材圆润的年轻男子，正不断劝说他什么。待两人靠近，林歆才听清楚，那位胖乎乎的青年唤作魏白，他正试图说服青年去鬼屋游玩，以缓解其紧绷的精神状态。
青年明显有些抵触，对鬼屋游玩并无兴趣。魏白无奈，只好推荐其他游乐项目，但青年始终摇头拒绝。
“魏白，是你自己想玩，我才陪你来的。我真的对这些没兴趣。”青年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中取出一些物品放入口中。
魏白嬉笑着调侃道：“我说老弟，难得来一趟，还不放开了玩儿？看你最近过得够压抑的，问你原因你又不肯说，当哥的只能拉你来这儿散散心了。哎，你手里吃的什么好东西，一路独享，香得我鼻子都痒痒了。来来来，给哥尝个鲜！”
青年连忙捂住胸口的口袋，一脸警惕：“这是我老婆亲手做的肉干，专属私人定制款，概不出售！”
“得，又秀恩爱！”魏白故作无奈，揶揄道，“我记得你之前可是‘肉’字不沾口，见到荤腥直皱眉头，如今怎么改吃肉干了？莫非就因为这肉干出自弟妹之手，连原则都能变通了？”
青年嘴角含笑，不置可否，又往嘴里塞了一条肉干，惹得魏白佯装抢夺，二人在鬼屋外的长椅上嬉闹起来，随后才渐渐回归平静，开始闲话家常。
一旁默默观察的林歆彻底困惑了。眼前的一切与她原先的设想大相径庭，青年前后矛盾的行为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待青年满足地吃完肉干，坚决离去，林歆才收回思绪，重新投入到鬼屋的工作中。
尽管没了林歆的亲自“出演”，游客们纷纷抱怨鬼屋失去了原有的刺激感，甚至有人质疑昨日的灵异事件不过是精心策划的表演。
林歆只得暂且搁置心底的疑团，全情投入角色，以精湛的演技吓得游客们尖叫连连。
一天下来，鬼屋的经营状况虽因昨日事件稍有回暖，但本质上并无太大改观，仅增加了十数位访客，对于改善鬼屋的整体境况杯水车薪。
沈飞辰在详尽检查了鬼屋设施后，满怀激情地提出了全面升级的改造计划。
林歆对此举双手赞同，毕竟，拥有一副与常人无异的身体是她长久以来的心愿。
然而，当沈飞辰清算完现有的资金储备，那不足万元的数目与宏图壮志形成的鲜明对比，如同一道难以跨越的天堑，瞬间给林歆的热情泼了一盆冷水。
目睹沈飞辰带着坚毅与复杂交织的表情离开展馆，林歆调整心态，准备开启今晚的夜游。这一次，她没有选择以骷髅形象示人。
而是换成了一个衣衫褴褛的粗糙人偶。尽管形象简陋，但至少比骷髅更接近人类形态，至少，它身披衣物，略显尊严。
踏出鬼屋门槛，小蓝童仰首望向她，眸中闪烁着期待：“姐姐，今晚我们去哪里探险呀？”林歆低头注视着小蓝童纯真的脸庞，心中泛起暖意：“怎么了，小家伙？”
小蓝童有些羞涩地指向游乐场的一隅，那里停放着一架迷你旋转飞机：“我能去坐坐那个小飞机吗？”
林歆心中一软，柔声答应：“当然可以，我们先去昨天的地方瞧瞧，然后再去坐飞机，好吗？”
小蓝童虽有些失落，但仍懂事地点点头。林歆疼惜地抚摸她的头：“别难过，等我们回来一定去坐。”其实，林歆何尝不想立刻满足小蓝童的愿望，但昨晚遇见的青年及其诡异行为，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她的好奇心，令她无法释怀。
循着昨晚的足迹，她们再次来到那栋五层老式建筑。尽管警戒线依旧横亘，地面虽经清理，但暗处仍依稀可见斑驳的血痕，提醒着昨晚的异常事件。
此时青年尚未下班，林歆便随意坐在附近的长椅上等候。
“小蓝，你害怕吗？”林歆关切地询问。小蓝童摇摇头，目光却被楼道吸引：“姐姐，那个姐姐是不是真的死了？”
林歆摊开双手，表示自己同样无从知晓。
她原以为新闻报道的事故可能只是偶然巧合，但眼前触目可见的警示标志和残留血迹，使她内心愈发纠结。
青年显然并非幽魂，至少在光天化日之下，鬼魂绝无可能如此堂而皇之地混迹人群之中。难道新闻中的死者另有其人？
这种猜测并非不可能，毕竟同一栋楼内住着两对相似的小夫妻亦属寻常。然而，这一切谜团萦绕在林歆心头，驱使她继续探寻下去。
时间在林歆的思绪纷飞中悄然流逝。已至昨晚邂逅青年的时刻，然而青年却迟迟未现，这令林歆心生焦躁，她不自觉地站起，开始在原地徘徊。青年若未现身，是否意味着她真的遭遇不幸，抑或今日未至公司？
对未知充满好奇的人总会在脑海中编织各种可能。林歆亦是如此，此刻的她，只能借助好奇心填充内心的空缺。至于其她娱乐方式，对她而言，似乎都只能沦为她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约摸半小时过去，就在林歆几乎放弃今晚的等待之际，一辆出租车缓缓停靠路边。然而下车之人并非她翘首以盼的青年，而是白天与青年形影不离的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