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迷障

四周黑暗透不进一丝光亮，周秩冷的浑身发抖。

恍然间，他碰到一具温热身体，本能的抱住，想汲取温暖。

“醒醒…”林苑的声音在周秩耳边回荡。

周秩猛的睁眼，发现小孩被自己抱在怀里，搂的很紧，林苑一张小脸通红。

“不好意思…”周秩赶紧放开林苑，“我做噩梦了…”

林苑长长呼气，脸上红晕消散，他摸出枕头下的司南仿品，“凉城据此有一月路程，你不能再像昨晚一样胡闹，被人发现，我保不住你。”

不知为何，周秩从这话里听出了沉重感。

他没追问林苑这么肯定的话，是从谁身上得出来的。

而是下床推开窗，天色熹微，已是卯时，店家伙计已经开始忙碌，早市上的香味顺着晨风飘到周秩鼻子里。

他深深吸了一口，回过头对林苑点头，“我办事，你放心。”

族人把早餐送到林苑房间，等人走后，周秩迫不及待叼了一个小笼包走。

他咬了一口，味如嚼蜡。

周秩呸呸两声，不信邪的又尝了粥，同样没滋没味。

周秩父亲厨艺一绝，同时还喜欢带着一家人去尝各种摊铺，周秩受此影响，他对民间小吃总是很感兴趣，每月例钱大部分都花在吃食上。

此刻面对着他再也尝不出吃食味道的可能，周秩只觉人生灰暗。

林苑吃饭很有规矩，看周秩吃的怀疑人生也没说半个字。

深受打击的周秩跟着林家这群人出了城池后才好一点。

林苑单独坐在马车里，马车上铺着软垫，摆着一张小桌，瑞兽香炉青烟袅袅，马车里还刻着阵法，马车里的声音透不到外面。

萎靡的周秩终于从吃食的打击里走出来，摸索一遍马车后，觉得无聊，但也不好意思打扰林苑读书。

是的，这小孩在颠簸的马车上还捧着一本书，看的入神。

周秩摸了一块车上糕点，掀起车帘，像风一样钻出去。

林家人是顺着官道走的，但离城镇越远，四周越荒凉。

画还在林苑身边，周秩也跑不了多远，很快，顺走松鼠藏起的一把干果后，周秩又钻回了马车。

“看什么这么入迷…”周秩凑过去。

林苑默默挪了个位置给周秩，露出书名给周秩看：《寒泉下》

“讲各种诡物的。”林苑翻过一页，“你要跟着看吗？”

周秩看他翻开的那一页，九哭两个字映入眼帘。

周秩来了兴趣。

他和林苑早上一起读这本寒泉下，林苑还会举出自己见过的诡物特征和书中对比。

午后对弈，周秩棋艺全是和父亲练出来的，林苑开始盘盘被他杀的片甲不留，不过这小孩天赋异禀，半月后虽然还是输多赢少，但已然能和周秩打的有来有回。

于是，原本枯燥的赶路在一大一小的消磨下，倒也不显得无聊。

一个月后，风尘仆仆的一行人赶到了一个村落。

进村落前，林苑拿出画，有点迟疑：“二长老也带着司南仿品…”

周秩明白他的意思，一月时间，他已和这很容易被逗的恼羞成怒的小孩关系亲近，自然不会让他为难。

便主动附上画。

周秩虽然回到画里，感知却没像之前一样受到限制，也是因此，他发现进村看见的所有田地杂草丛生，几乎快把作物淹没。

这个发现让周秩心往下一沉。

一块两块还能说主人懒惰，所有地都是这样，村子里的人很可能出事了。

林苑要先去见二长老，他顾虑甚多，不仅没带周秩，出门前还在门上刻了一小个阵法，这阵法没什么大的作用，只能在有人开门时给主人警醒。

林苑这一去就是两个时辰。

周秩从画里出来，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虽然已经被收拾干净，但房子里还能找到原主人生活的痕迹。

一路到这，他也发现，他在村子里见到的人，都是同样的穿着打扮，胸口用金线绣着勺子图样。

周秩有心想出去探查，但看着门上那个小阵法，他还是按捺住了这个念头。

等林苑回来，天色已然黑透，周秩怕被发现不对，也没敢点蜡烛。

随从点燃房间里的灯笼烛火。

周秩能看清林苑神情疲惫，对随从笑笑，让人出去。

等人全走完，关上门后，林苑坐到桌边，先喝了一杯温热茶水，这才在周秩询问的目光里开口：“二长老，三长老还有那三家的长老都来了，凉城诡域情况不对。”

周秩听林苑说过，现在上良有四大家族，分别是林家、王家、赵家、李家。

四大家族诡力侧重点各有不同。

林家擅长阵法封印，王家擅长御魂，赵家擅长纸人，李家擅长驱使诡物。

“凉城怎么了？”周秩不安感越来越重，“这村子失踪的人和凉城有关系？”

林苑也没想到周秩敏锐至此，他没想隐瞒，“村子里诡气很重，有诡物的气息，域主可能来过。”

“域主是不会放过已经走过的地方，但这村子已然没有诡域，很奇怪那域主为什么放过此地…”林苑小脸严肃，“二长老说让我明日跟着进凉城，你…”

“你才九岁！”周秩几乎跳起来，“甲等诡域这么危险，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进去？你可是林家少主，万一…”

托赶路这些日子认真读书的福，周秩也知道，甲等诡域在外用阵法没办法封印，必须要有人在诡域里找到域主遵循的规章执念，借此里应外合封印。

林苑声音稚嫩，说话却成熟的像个大人：“林家有很多我这样的少主，这也是少主考核之一。”

周秩听林苑说过少主考核，只有最优秀的少主才能成为少族长，上良四大家族都遵循这样的规则。

周秩因为这，对这所谓四大家族好感尽失。

林苑好像没察觉到周秩情绪，继续道：“二长老生性多疑，你若要进去，明日进画里，我会在画上加一层封印。”

在看过晏安所画阵法只是隐匿气息的普通阵法后，周秩同意了。

等林苑睡下后，周秩偷偷飘到院子里，惨白月光将庭院照的通明。

他毫无睡意，近乡情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