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炮灰相见

“谁会把每个炮灰的结局全部标明出来啊，这是一个留白懂不懂？况且如今绪玄衣的命运在你手里，你是有权改变的！”
“你看男主的剧情变了多少，诛神大战至今未曾发生。看看凡间戾帝活得有滋有味，再看看那凭空出世的贺凉新，一个在原文中根本不存在的人如今都已飞升。世道大乱啦，谁都是雾中龙，不如你我联手闯出另一番天地，省得你我总是战战兢兢——”
沈归荑的本意是打入敌人内部，知晓绪玄衣和魔界之人到底有何联系，没想到此言一出，绪玄衣的目光就直射了过来。
他眉头微蹙，不掩饰的眼神在她身上徘徊，冷冷的打断了沈归荑的话语，沉声道：“你到底是谁？”
沈归荑顶着目光，自然的举起三根手指，发誓道：“天地良心，我真的是和你一同来自21世纪的人。”
她不知道绪玄衣缘何问这个，这不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吗？还是她说的话哪点有不对劲的地方呢？
“......不对，”沈归荑还在细细回想着刚才自己说的话，只听绪玄衣道：“我的意思是，你和我不同，我只是一个读者，而你，是那个作者。”
“你是傻呗豆浆！”
她倒是从来没有听到过有人叫她的笔名。
为什么起这个笔名，那是因为有天买了一杯冰豆浆结果坏了肚子。如果知道有这么一天，她当时就好好想一个名字了......
沈归荑深吸一口气，默念不慌不慌，掉了马甲也不慌，奋力挣扎道，“你凭什么认为我就是作者？！”
“不然还有谁会这么了解剧情啊？！”
绪玄衣神情激愤，手颤抖着指向沈归荑，“你这本小说写的又臭又长，还得花钱看，别说炮灰了，就是有用的主角都得有几百个，你不会真的以为有人会认真看完吧？！不会真的以为有人能够看明白你写的是什么吧？！你那评论下面有一个真爱粉的影子吗！”
沈归荑挨骂倒是挨骂惯了的，但被人这么指着鼻子肆意骂，她忍不了，她绝对忍不了！
她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至绪玄衣的面前，脚下似是踩了他的鞋，毫无预兆的像个尖叫鸡一样惨叫起来。
沈归荑没有因为他的惨叫而惯着他，一把抓过他刚才指着的那根手指，向后撅去，将人狠狠一推跌坐在地。她居高临下，恨的牙根痒痒，道：
“21世纪打人犯法也就算了，在这里我还打不了你吗？！你还真是捧上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啊！”
绪玄衣抱着自己被踩的那只脚，怒不可竭道：“你他妈、你他妈的还敢踩我甲沟炎？！！我打死你！！——”
绪玄衣蓦然伸手，沈归荑避之不及，他拽着沈归荑的一条腿狠狠拉向地面，沈归荑挣扎起来，抬脚就踹在绪玄衣的胸口，他又探臂将她扯过，大有一种不死不休的感觉。
这会儿用灵力都没劲，就得肉搏才能感觉痛快。
沈归荑的手抓着他的头发，将他的整个头都向后拽，脚上疯狂随处蹬踹，“吃了厨子做的饭还嫌厨子差劲，这么厉害我把笔给你，你来写啊！！”
“你就是典型的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香油！你用心写男主，用脚写剧情，你对得起花了钱的读者吗！！！”
绪玄衣的手掌抵住沈归荑的面颊，他被踹的快上不来气，恼怒道：“......别再踹了！滚，滚！你给我滚出去！”
绪玄衣突然扯住沈归荑的衣领，将人拽了起来，两个人刚才互殴的身体顿时分开，毫不留情的将她扔了出去。
沈归荑踉跄一步，刚想回头再骂两句，却只感受到了两扇殿门重重关闭时扬起的疾风。她就着疾风，梳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只在这里留下一声冷哼。
刚打了一架累得慌，沈归荑飞速回到了自己的神殿中，如释重负一般倒在床榻上。
虽然没有打入敌人内部，但也不是全无所获——
沈归荑突然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声响，转头起身去推开了窗棂，那传音叶顺着缝隙飘了进来，落至她的掌心上。
“回到自己神殿了吧？”
殷无月的声音传了过来，沈归荑答道：“到了，正躺着呢。”
“此事我已了解清楚，魔君与细作之事我要忙着继续查探，你灵力如今太过低微，怕万一出什么事，就不带你去了。”
正和沈归荑的意，她觉得很好。
沈归荑的手中也有线索，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和殷无月解释，她同绪玄衣都不来自这个世界。转而说，“那帝衹的事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在传音叶里说不方便啊，”殷无月意有所指，“我们得见面说，虽然我时间很紧，但是挤一挤陪你聊一个晚上的八卦，还是也可以的。”
重生以来的每一个和殷无月在一起的夜晚，沈归荑通通都没什么好印象，连忙拒绝道：“......那我还是等你查完之后再听吧，你先忙，你先忙......”
殷无月舒了口气，“好吧，那我也跟你说句一样的话，注意安全。”
沈归荑：“......你是在我家埋地雷了吗？”
“我是告诉你小心那三个人——”
“归荑！”
一道软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胡乱的拍着殿门，沈归荑起身推门，怀里就突然多了个浑身酒气的女人。
殷无月在另一边蹙眉问道：“谁啊？”
“你堂妹。”
沈归荑淡定的接过温卿昭手中的酒罐，将她的手臂圈在自己脖颈上，把人揽了进去。
“怎么突然过来寻我？”沈归荑的印象中只和她见过一面，着实没有熟到喝醉了能够找她的地步。
温卿昭的面颊被酒醉染了绯红，脚步踉跄间靠在沈归荑的怀中，低低痴笑了两声，“你是我的小嫂嫂，今日寻你自然是有事。”
沈归荑不明所以，“什么事啊？”
温卿昭被扶至床榻上，手指凌空的点了点，与她耳边的殷无月的声音一同道了句，“生辰快乐。”
沈归荑还真不知道今日是她的生辰。
她愣怔在原地，任温卿昭将酒瓶再次抢去，只听殷无月说，“有什么愿望吗？”
沈归荑当真想了一会儿，道：“......我的愿望很小，只是希望以后能够坐享其成，不劳而获，无功受禄而已。”
“那我希望以后没有我的日子，你能够坐享其成，不劳而获，无功受禄。”殷无月接着她的话道。
“什么叫......没有你的日子里？”
沈归荑听这话有些疑惑，“这次的事情真的很危险吗？”
纵使她想要逃离，但对于这个人的人身安全她总是放心不下。
“你不是不让我去陪你过生日吗， 自然没有我。”
“......你不是还得为帝衹效力嘛，哪是我让不让——”
“算了。”殷无月打了个响指，轻声道：“抬头。”
云层中乍响，火树银花从天际倒垂，绚烂的光束在云层中交错，犹如星雨一般。
蓦然的声响也吸引别处的神君，纷纷探头出来看这一场灿烂。
“啧，这是谁的手笔？烟火不通，这所耗的灵力可不少啊。”
“唉，有能力的就是爷啊！”
自然不小。
凡人燃放烟花是放不到天庭地界的，神君想图个意境氛围都要去凡间看才行。殷无月暗暗想着，虽然很费力，但是这么做就会让这个小沈归荑开心一会儿。
还是蛮血赚的。
“......殷无月。”沈归荑的眼中倒映的都是阑珊，微风吹动了她的碎发，爱意在她的耳边喧嚣。
“嗯？”
她喃喃道：“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殷无月有片刻的沉默。
“我......从不欢迎离开的人再次回来。”殷无月给了她答案。
沈归荑眼神中的缱绻褪了几分，又听他道：“我只是在这种氛围的怂恿下，难免有些念了旧情。”
生辰快乐都快说烂了，他都没敢说句我很想你。
他不想再经历一回他跟人掏心窝子，结果被人掏心窝子的感觉了。
沈归荑以为这是殷无月给的台阶，结果差点凌空一脚踩了下去。她舒了口气，说，“好吧，感谢慷慨幽尊赠予天庭穷人们的一场免费表演。”
“不谢。”传音叶在手中流逝，是殷无月在那边捏碎了它。
确实没什么话讲。
沈归荑垂下手，望着那刹那绚烂，突然觉得眼前灰蒙蒙。温卿昭在另一边的窗棂旁发出声响，她才发现这殿里还有一个麻烦。
“......烟花在这边，你去那边看什么？”
“看个热闹啊。”温卿昭眼中迷离，面色红润微醺，略微有些摇晃。“我这个堂兄，真是嘴硬到好像没长嘴一样。”
“小时候我与他打闹，不小心被他推的跌了一跤，明知道自己错了，就是不肯和我道个歉，觉得矫情得很。”
神君能够听到传音叶的声音，只要在场就能听到。
沈归荑看着她的模样，感觉她从前也不是个话多的人啊，怎么喝多了这么健谈，还揭了自己堂兄的老底。
......她和殷无月也算是一家人，那殷无月喝了酒会不会也——
算了，她还是更怕殷无月喝多了揭她自己的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