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听闻"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便想那该是一副怎样的容颜?苏云衣的俊朗清秀已是世间绝尘的方物,倾国未可,倾城有余。然而比之刚刚回转身来的眼前之人,却不禁输了三分妩媚,六分精致。该怎样形容呢?苍白而无力地凝视着:面若梨瓣,雪白而娇嫩;目如泉源,流盼而深邃;眉若柳片,婉转而精致;唇如珠玉,圆润而多情。让人恍惚地遗忘了他是男子之身。
"你,是什么人?"苏云衣终于开了口,我知道,他在怀疑,眼前之人是不属凡世的天人。
"本宫楚怀忧,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我,我叫苏云衣。"
"苏公子请坐。"
苏云衣有些不自然地坐到了座位上,楚怀忧移步过来,一双玉手亲自为他奉了茶,道:"公子姓苏?却不晓得与悬剑山庄有何渊源?"
楚怀忧果然不简单。
苏云衣一愣,更肯定他不是凡人了,静静地接过水杯,回答道:"我爹爹是,苏远亭。"
"这便不会有错。"楚怀忧说着,优雅地坐到了苏云衣的对面。他的一举一动都如一幅画。
"什么不会有错?"苏云衣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问道。
"这两管玉箫,一管在我义父手中,义父失心之后,便由我保管;而另一管却在悬剑山庄苏庄主夫人手中,你是苏夫人的后人,却也不会有错。"
"我娘?这玉箫是我娘的?"苏云衣明白了,却不禁惊讶地问。
"怎么?你不晓得?"楚怀忧默然地问。
苏云衣本想回答不知道,但是被我拦下了,没有言语,静静地看着他。
楚怀忧瞥向他,眼光有些冰冷,道:"我晓得,苏夫人一定会把它珍藏于深处,不让它示人,你不知道它是你娘的东西却也有情可原。"
我叫苏云衣问道:"你义父又是什么人?"
"他就是江湖人称‘九转离合‘的楚望天!"楚怀忧不屑地道。
"九转离合?"苏云衣不明其意,重复着。
"不错。不知道苏公子可晓得其中的含义?"
"云衣,‘九转‘应该是指九转魔心咒,‘离合‘是指离合宫。他的义父就是一头撞死在你娘亲墓前的那个疯子!"我告诉他。
"是他?"苏云衣恍然大悟之时,心中一惊,手上一抖,手中的水杯一个不稳,落到了地上,"哗啦"几声清脆。
楚怀忧见状,眼中金光烁动,手中的玉箫倏地指上他的咽喉,赫然问道:"想必公子便是安葬我义父之人?而那东西想必也是公子拿了去?"
楚怀忧凭着苏云衣的神色动作和几句言辞便猜到了事情的梗概,果然不简单。苏云衣被他突如其来的威胁吓了一跳,愣愣地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我不能再提示苏云衣什么了,在摸透眼前人之前,苏云衣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哼,"楚怀忧蔑视地望着他,道,"堂堂悬剑山庄的传人,竟也会觊觎我离合宫之物!"
苏云衣目色混沌,神情呆滞地望着他,在心中问着我,"他在说什么?"
"交出来,权且饶你一命!"楚怀忧下了最后的命令,手上的玉箫贴到了他的咽喉之上。
苏云衣只感觉颈部一凉,心中一凛,却并不惊慌,只道:"你让我交出什么?"
楚怀忧见他眼神语气不像伪装,微微一晃神,但手上的玉箫却丝毫没有迟疑。苏云衣忽然觉得颈部之处一股劲力涌了过来,如刀割咽喉一般。
苏云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危险,有些害怕起来,道:"你要干什么?"
"既然你为了它连性命都可枉顾,那本宫就成全了你!"楚怀忧冷冷一笑,然后,一股更强劲的内力通过玉箫,割向了苏云衣的咽喉。
苏云衣但觉得咽喉之处痛不能忍,脸色挣扎极了,本能地向后挪动身子,却发现身子越动,咽喉的切割之痛便越真越切,慌痛之下,本能地拔出腰间的玉箫,想去架开楚怀忧的手上的武器。
楚怀忧看到此节,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冰冷的眸子闪过一丝难以名言的光芒,缓缓收回了玉箫,笑着道:"你这样的姿态,死了,怕也可惜。"
我想,楚怀忧终究是不会杀他的,毕竟,他是唯一知道九转魔心咒所在的人。
苏云衣大口大口地喘了两口气,然后用手去摸自己的咽喉,没有伤痕,更没有血迹,只是灼热与割痛之感犹在。怯怯地看着他,目色之中夹杂着愤恨。
楚怀忧又讽道:"不愧是霍雯霜的后人,果然俊的很呢。"
苏云衣不懂他在说什么,我只替他感觉愤愤,便索性叫他反唇相对:"比起楚公子,却也难以望其项背啊。"
"好一张利嘴,不过,本宫喜欢。"楚怀忧说着,莞尔一笑。那笑容宛若初露的新月,又似月中的桂花。流香缕缕,精美无暇。流香似陈酿的酒,精美如仙台的画。
苏云衣怕是又被这样的笑容蛊惑了,刚刚怯懦与愤恨的心思在这一刻又散落了,呆滞地望着,任他拿过玉箫轻抬自己的下巴,任他探过身子递上自己的薄唇。
苏云衣僵直的身体真的没有了半分直觉,神思涣散,任凭我如何呼唤,都没有能够让他闪过这缓缓而至的轻吻。
便是吻得很浅很浅,也深于那碧潭百许,弱水三千;便是吻得很淡很淡,也浓于那春花方香,秋月正圆。楚怀忧用自己的唇点了一下苏云衣的唇。
苏云衣痴呆了许久,才如梦方醒,却还问我楚怀忧对他做了什么。
"你问他到底想对你做什么。"我叫他问出。
"本宫想对你做什么?"楚怀忧明眸轻淌,却让我感觉那眼底里尽是深埋的忧伤,他淡淡地说道,"要怪就怪你是霍雯霜的后人吧!义父没有能够得到的,我偏偏就要得到,更何况,两管玉箫本来就是一对。"
"何必呢?你义父是为了情,而你却是为了恨。"他的话让我隐约地明白了他的痛处,苏云衣继续代我说道。
楚怀忧闻言,像是被揭开了伤疤一般,霍地站起了身,右臂伸出便将苏云衣揽入怀中,脚步轻踏便已飞出了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