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血腥味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开，林子矜瘫软的倒在地牢里，棍杖落在身上已经痛得毫无知觉。
"他不爱我，但是也不爱你。"
谁？是谁在说话？林子矜艰难地睁开眼睛，看见皇后居高临下地站在自己面前，视线里看不见她的脸，但是能感觉到她在嘲笑自己，而自己却只能趴在地上任人宰割。
不知不觉自己又来到了南苑，久违的样子和记忆中毫无区别，当林子矜踏进房间时，他看见林香瑶陪在虞萧身边，他给她披着衣裳，轻轻将香瑶环在怀里，林香瑶看见了自己，露出一抹嘲笑。
"哥哥~皇上喜欢的是我，你可以走了。"
突然一个人影窜了出来，拿着一把小刀捅进了自己腹中，鲜血直流，他看清了人影，是刘单！
"反正这世上已无你的容身之处，你就去死吧！"
林子矜已无力回话，他捂着伤口，看见坐在软榻上的香瑶和虞萧笑着看着自己倒下。脑海里一片空白，一直回响着刘单的话，原来自己已经没有容身的地方，罢了，死了也好……
"子矜！子矜！"
林子矜被摇醒，看见虞萧在自己身边，一瞬间他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没事吧？怎么哭了？做恶梦了吗？"
虞萧是半夜偷偷溜进林子矜的卧室的，他本想看看心爱之人的睡颜，却没想看见睡梦中林子矜正在流泪，他赶紧把林子矜拉进怀中，用手安抚着他的背。
"我……哭了？"林子矜意识还未完全清醒，楞楞地触碰到脸上的湿润，有些惊奇，自己竟然如此悲伤吗？
爱一个人本就难忘，就算不停地暗示自己不可以，但还是放不了手，在梦中看见林香瑶和虞萧在一起的那一刻，自己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羡慕与嫉妒。奈何自己身为男儿，却爱上了另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还是如此得遥不可及。
"哈……哈哈…"
林子矜嘲笑着自己，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不知皇上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就是想来看看你，当真没事吗？"虞萧很温柔地说着话，伸手摸了摸林子矜的额头，感受到体温正常时，松了口气。
林子矜有些疑惑，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明明已经不是他的静妃了，为何还要那么温柔，难道不应该看见自己觉得恶心吗？
林子矜推开虞萧，"要是让别人看见了你这一国之君抱着一个大男人，还不被人笑话？"
"我早已明白所有世俗眼光都不及你的半分重要，当初是我太愚昧。"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在说我爱你，回到我身边好吗？"
"荒谬！明天还要攻打军营，若是没什么事，还请皇上回去休息吧！"
说什么情爱，不过是想利用自己拿下刘单罢了！林子矜一夜无眠，一闭眼，脑海中出现的全是以前宫中的过往，以前越是甜蜜，就越衬托出今日的悲怆，只是所有的"当时"都已逝去，那个让自己死的人，难道还会爱自己吗？
晚上亥时，夜深人静，这个时候的人较为困乏，而玉门堂这一边又做好了充分准备，攻打时就会有相当大的胜算。虞萧不允许林子矜上战场，只借玉门堂帮众一用，即使他知道林子矜已经身经百战，可还是不愿意让他去冒这个险，毕竟刀剑无眼。但林子矜把玉门堂上下都看做兄弟，怎会答应？于是二人折中决定，林子矜只能在一旁观战，危机时，一定要首先自保。
按照计划，虞萧先命人放火烧了他们的粮仓，同时乱箭射向他们休息的兵营，随即便趁势攻打下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有突击者！"
对方在遭到袭击后发出信号，示意全营人员武装戒备。玉门堂的人冲进去先发制人，形式大好，纵使他们兵力还算不错，但遇到这样的突发状况，也不能完全应付。
一时间喊叫声，刀剑声充斥了整个军营，而战势始终向着虞萧这边。
就在快要获胜之时，一支箭从暗处飞出，朝向虞萧直去，虞萧因为正在对付眼前的敌人而浑然不知。林子矜因为放心不下，骑马来到战场看看形势如何，恰好看见了这一幕，但喧嚣声太大，林子矜喊不应虞萧，眼看箭离虞萧越来越近，林子矜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越跳越快，仿佛要跳出来了一样。
突然虞萧被人撞开，等他反应过来时，林子矜已替自己中了一箭。
"子矜！！！！"
"堂主！！"
虞萧疯了一般，突然使出全身的所有力气，从围上来的敌人中杀出一条血路，直奔向倒在地上的林子矜。虞萧抱起他，看见箭没有正中要害，本以为可以安心的时候，怀中的人儿却不太对劲。
"子矜，子矜！"
虞萧不停地呼喊着他，希望能从对方身上得到回应。
"箭……有毒……"林子矜艰难地说着话，仿佛已经用完了所有力气。
"什么？！子矜你坚持住，我马上带你回城去看大夫！"
"带堂主去找先生！先生会医术！"
应槐在一旁告知虞萧，他点点头，立即抱起林子矜骑上马，不顾身后的战场，快速离开了，马背上颠簸，林子矜因为中箭只能靠在虞萧身上，腹部的血浸染了一大片衣裳。
"我竟然……要…为你……死第二次……哈…哈…"
"子矜，你不会有事的，我不许你说什么死！"
"…你在…哭吗？"
林子矜看见虞萧为自己红润了眼眶，这一年来，他其实就想看看这个场景，看看他到底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死而心痛，直到他今天亲眼所见，感觉一切都满足了，不禁泛起一丝笑容。
说完后，林子矜闭上了眼睛，昏睡了过去，任凭虞萧怎么喊也喊不醒，虞萧抱着林子矜的手在不断地发抖，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
"我不想第二次再失去你，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快马加鞭地赶到了木屋中，先生看见虞萧抱着全身是血的林子矜，示意把他放到里屋的床上，虞萧看着他此刻未睁开眼的模样，心急如焚，焦躁地等待着先生把脉后的情况。明明答应了要保护好他，为何自己竟被他所救？虞萧从没有像现在一般感觉自己是如此无能。
"他中的是鸩毒…我这里还有唯一的灵芝，先暂时缓解下。但这里药材缺乏，实属无能为力。"
"先生，他能坚持多久？"
"最多七天吧。"
虞萧问了先生处方，先生告知他不仅需要龙诞香活血，还需要雪莲做药引，只是这些都是普通药铺里没有的。虞萧思索着，他唯一能想到有这些名贵药材的地方便是皇宫了，可是路途遥远，他不知子矜是否能坚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