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并未去尉晨宫,而是和沈墨轻一同去狩猎打了好几只野狐回来,其中有几只的皮毛特别油亮,我想着快入冬了正好可以拿来给你做件披风。”
六哥是很疼她的,事事也都念着她。
北南玄玥眼眸一亮,“在哪儿呢?”
“急什么?我已经叫人拿去给针纺司了,过些日子她们会做好送到你宫里来。倒是你,非要逞英雄求什么情。这下好了,你自己也被罚了禁足。”
“六哥……”
屋内还有很多婢子在场,六哥这番话为难让她有些难堪,北南玄玥赶紧咳嗽了两下宫人这才明白意思纷纷退出门外。
“母后罚你禁足几个月啊?”
“我也不知道,不过只有母后她什么时候说放我出去我才能出去。”
“听李公公说昨夜你忽然急召王太医来给你的侍女看病难道也是真的?”
北南玄玥还是闷声回了个“嗯”字。
北南玄赫的声音和平日里并无两样,既没有高声呵斥举止也是随和自然。可这一刻,在北南玄玥的眼中她六哥好比牢狱里审核犯人的户部侍郎要让人心惊胆战,分明就是第二个君后,小阎王嘛!
北南玄赫拿起桌上的玲珑盏放在鼻尖细细品味,茶叶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味直扑心间,小品一口回味无穷。
“阿玥,你这壶是什么茶我怎么闻不出来呢?”
小阎王终于把话题转移了,北南玄玥赶忙解释道:“这茶叫顾渚紫笋是父皇去年赏我的,六哥可喜欢?我叫人取一些送到太子府上?”
可怜他一国太子也比不上一个小丫头,父皇也太过偏心连破茶叶也只赏给她一个人。
珍贵茶叶也只赏给她一个人。
北南玄赫放下茶盏轻叹一声,“哎,你六哥我都还没喝过这顾渚紫笋呢,你这小娃娃都要比我这个皇太子还要威风真是羡慕不来哟~”
完了,一不小心扎到他的心窝子了。
北南玄玥扯着他的胳膊撒娇道:“六哥别难过阿玥现在就叫人把茶叶悉数送往太子府,六哥不会没有茶叶喝的嘿嘿。”
“傻娃娃。”北南玄赫揉着她的脑袋继续教育着:“六哥来你这里可不是和你抢茶叶的,我要提醒我的傻妹妹一句。太医院王铜山可不是普通人,他可是太医院院首,得父皇赞赏只用给你一个人问诊的太医。可你昨夜不仅当着满屋子宫人的面责骂他,还命令他给一个侍女看病。要知道一个在皇宫里待了这么久的人有多在乎颜面二字,自尊心这种东西就算高比泰山也不会让人察觉出来,可这种人往往是最可怕的。不过幸好那王铜山是识相的货,知道你这傻娃娃是最得宠的公主并没有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否则咱们的兄弟姐妹们个个都要添油加醋的在父皇面前加害于你,傻娃娃下次做事前可不能这么急躁喽。”
北南玄玥听六哥这么一分析心里更加动荡不安,王铜山不是因为她才坐上了太医院院首的位置吗?那他为什么还有可能加害自己?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不过六哥说的对,按照宫规太医是不用给婢女太监们看病的,相反会把患有疾病的宫人直接拖出去自生自灭。她用身份压制王铜山为甜葵治病若传到他人耳中恐又多加是非。
聊了半天,太子玄赫这才发现床上还躺着一个人。“这就是你昨夜急召王铜山医治的那个小侍女?”
“是的,她在刑罚司受了很多伤还需要再静养一段时间才能康复。”
“对了,玄玥………”北南玄赫开口道。
“怎么了?六哥,嗯?”
算了,还是先不要告诉她赐婚之事吧。
父皇悄悄定了她的婚事,母后并不满意沈家这个寒门驸马,而沈墨轻又拒了婚一切尚未定夺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免得苦恼一场。
“没什么,就是北秦出征在即你的及笄之礼也马上要到了,沈家墨郎托我给你一样东西说是赠予你的及笄礼物,希望你能收下。”
说着,北南玄赫从宽大的袖口里掏出一个长盒子。盒子是用上好的紫檀木雕刻而成,里面放着一把精小的匕首。
北南玄玥没有说话,从木盒里拿出那把匕首拔下刀鞘。刀身包括龙骨是以韧度极高的乌金打造,乌金是一种韧性和可塑性极高的金属,用它来打造刀剑不容易崩。
刀光寒凛地匕首上还刻着一个极小的字,“瑶”。若不是她看的仔细否则一定不能注意到。
她合上刀鞘重新放进盒子里,垂眸道:“多谢沈将军的礼物,望六哥代我转达谢意,愿他征战平安归来。”
“这些话我会代你转达给他,以沈墨轻的战绩剿灭一个呼布延根本不在话下。待他凯旋而归之时,六哥再偷偷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到底是什么好消息?”
“别着急,待我北国大军取胜回朝你就能知道了。”
七日后。
黑云压城,微雨蒙蒙。
帝后、皇子公主等人齐齐站在北国城楼之上。
今日是北国出征的大日子,全城百姓都在此围观这震撼人心的一幕。北国和秦国结盟共同出兵攻打呼布延,这是胜券在握,绝不会败的一战,也是注定要被载入史册的一战。
而此战的领兵者正是“第一大将军”,沈墨轻。
上至皇族,下至百姓,无人不晓沈大将军威名赫赫。平反贼,战边疆,收覆土。功勋卓著、不可磨灭,也是北国朝堂上唯一一位寒门出身的重臣,深得民心。
往日人群拥挤的繁华帝都,此刻变得十分静谧,城中百姓皆夹道围观,想要一睹这盛况。
“听说没,秦国使者千里迢迢来我北国求盟,这不,咱们北军又要出去打仗啦!”
“对啊对啊!你们看就连陛下、娘娘还有皇子公主们都亲自来送行了,此等圣宠沈将军真是太有脸面了!”
“那当然了。这沈将军战则无敌、名遍天下不说,单他寒门之子的身份能从百年士族门阀里取得功名这一个成就便够咱们几个仰慕终生的啦!”
“是啊,沈大将军功名无数且征战各方,才十八少年,将来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
议论声连绵不绝,只听一声低沉肃远的号角吹响,由远到近传来齐整震地之音,乌泱泱一片黑骑踏马走来,整齐有序。
鲜艳的旌旗在微雨下迎风飘扬,明亮的铠甲闪烁着夺目的光泽,参差的刀剑直插天空,泛着冷冽的寒光,贴地的马出沉重的隆隆巨响,以不可阻挡之势奔涌而来,扬起的尘土滚滚涌动,犹如海潮般袭来,令人望而生畏,毛骨俱悚。
一面巨大的红色军旗高高飘扬于风雨中,上面赫然写着一黑色大字,“北”。
四千黑衣铁甲将士分作五列,庄严肃立。这些骑兵仅仅只是作为仪卫用来展示帝国战力。此战共出兵十三万将士,可以说有些“小题大做”了。
虽说呼布延兵强马壮、战术诡变,是块不好啃的硬骨头,但只要是沈墨轻出战,胜利那是绰绰有余,根本用不着这么多兵。
君皇原本只打算出兵五万前去协助秦军,可秦国使者劝说三日,最后看在扬我北军,震慑诸国的份上后又加了八万,遂记北军出兵十三万。
剩十二万余,皆驻于城外。
天家人在最高的城楼上,居高俯瞰,可以清楚看见这一切。成百上千的百姓早早将官道了个水泄不通,但凡可以看见城门的楼阁,都挤满了人。
“此次一役只许胜,不许败!”
“尔等平安带诏归来日,君与将军解战袍。”
帝王慷慨激昂的言辞清晰地回荡在整座都城,潮水般的四千黑骑,同时发出震天吼声。
三呼,“陛下万岁!”。
震耳欲聋,响彻京城内外。
所有人都被淹没在这雄浑的呼喊声中。
喧嚣过后,周围再次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