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狐假虎威（3）

次日，烈日当空。
简朴的小屋传来一声沙哑的低吟，纸糊的窗柩透过缝隙照射进来，零零碎碎地阳光显得分外刺眼。
眼皮抖动了几下，楚漓睁开双眸，入眼是漆红的雕花老木床顶。
这是哪里的床？
她不是晕倒在雪夜里了嘛？
“小姐您醒啦！”
正在床边洗帕子的玉露听到动静后欢喜的不得了，放下手中刚洗好的白布急急朝床榻走去。
她掀开帏帐，两眼放光。
“奴婢扶您起来。”
楚漓撑着胳膊慢慢坐起，乏累的身子靠在床头的软枕上。
“您渴不渴，婢子去给您倒杯水吧。”
“欸-”她挽住玉露的手，温柔道：“不必了玉露，你自己腿上还有伤呢。我很好，你不用这样伺候我，快坐下来。”
玉露抿唇，不好推辞。“嗯。”
看着眼前这间简陋狭小的房间，楚漓有点呆木。“这里不是客栈吗？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回小姐，奴婢也不知道。我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咱们就在这屋子里的。”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名胖妇，穿的是艳红窄袖裙，梳髻是仿贵族美妇的发式。
虽然穿金戴银却一色儿的土，明明不年轻却硬要涂那么厚的脂粉，抹上一嘴大红唇，再配上这身俗气衣裳简直四不像，反而花花绿绿地不好看。
“哟！两位姑娘醒啦？昨天真是不好意思，店里伙计不懂事没来告诉我一声就把您给赶出去了。哎哟喂，您是没瞧见！我知道后立刻狠狠训斥了他们。您要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知会我，我马上差人去办！”
楚漓和玉露蒙圈，这是何状况？
昨天还盛气凌人将她们逐出店外，这才过了一个晚上就跟换了人似的。
她们不吭声，老板娘也没表现出半点不悦，脸上笑的更加努力。扭头挥挥手绢，吩咐道：“小五、小六你们俩个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儿呀，还不赶紧把准备好的饭菜给两位姑娘呈上来啊。”
没等她们搞明白状况，大大咧咧的老板娘就开始指挥伙计干活。
楚漓和玉露默默对视一眼。
虽然不懂老板娘又是在唱哪一出，但从目前看来貌似就是她救了她们。
剧烈的饥饿感使得楚漓丝毫没有力气，她从来没有这么饿过。
饭菜一盘接一盘端上圆桌，两人同时胃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饥肠辘辘的她们根本抵挡不住。
看出她们小心，老板娘主动热情道：“两位姑娘先过来吃点东西吧，昨夜在雪地里晕了那么久一定很冷吧？我特地让后院厨子做了这一桌好汤好菜。”
她一一介绍道：“山药乌鸡汤、小米牛乳羹、三鲜乳鸽还有这两道家常菜这些都是驱寒暖胃的快来尝尝味道如何？”
楚漓强撑起身体，挤出一丝微笑道：“多谢你的好心，只是我们身无分文并没有钱可以支付这桌饭菜的费用。不过还要谢谢你救了我们几个，我日后定会偿还今日房钱。”她张望房间，“对了。和我们一起的那个女孩儿呢？那是我的妹妹，她现在在哪儿？”
“姑娘别急，您的妹妹就在隔壁厢房呢。我们昨晚把你们带回来以后发现那个小姑娘浑身发抖，高烧不退。我怕有个好歹就自作主张派人煮了一桶药浴给她驱寒，现在估摸着也该醒了，待会儿我再给您找个郎中瞧瞧不用着急。”
她掏出一枚白银双手奉上，笑道：“至于什么钱不钱的您可千万别这么说，上一次我猪油蒙心多收了您十两银子，现在我如数奉还只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放在心里。”
十两？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多一倍。
楚漓纳闷，她怎么这般殷勤。
这……收还是不收啊。
玉露早看老板娘不爽，一把抓过银子。“那我们收下了，你们都下去吧。”
老板娘讪讪一笑，带着伙计退了出去。
刚下楼，小五、小六呆头呆脑问道：“掌柜的您干嘛要热脸贴冷屁股呀，免费让她们吃喝也就罢了，又自掏腰包请什么郎中呀！多不值当呀！”
老板娘白了白眼，“你们几个废物能明白什么。要不是昨晚那位大财主吩咐下来给她们安排间屋子休息，姑奶奶我才懒的理会这群快要冻死的穷酸鬼。”
“不过嘛…”
“贵人要救的人我也不能怠慢了，万一他们真的认识怎么办？我当然要好吃好喝招待着。否则得罪她们因小失大那我们这店就别想开了。”
“还是掌柜您聪明呀！这样不仅能让贵人满意也能叫她们对您心生感激之恩情啊！”小五、小六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饭桌上，玉露哈哈乐道：“瞧她们那股低三下四的姿态真是痛快！”
楚漓手里拿着一个小碗盛上满满热汤，递给玉露：“喝点汤吧。”
玉露接过碗，撇见小姐的脸色不是很好。“小姐您怎么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是哪里不舒服嘛？”
“没什么，我就总觉得有些奇怪。那老板娘的态度怎么大为转变，叫我琢磨不透。”
“小姐您多虑了，肯定是那掌柜亏心内疚所以才百般献好。这下好了，甜葵的病也好了，咱们也有钱渡河去城东了。”
“嗯，但愿如此。这样也好，她曾多收我们的银钱我们也受了她们这么多优待。现在也算两相抵过，她不欠我们什么，我们也不欠她们什么。”
楚漓端起碗，徐徐吹去热气，乳白色汤汁里飘荡着几块鸡肉。
一碗鸡汤下肚，鲜香滑嫩。她总算是觉得又精神过来，胃里的暖暖的，热气流遍四肢百骸，让自己饥饿的身体总算恢复了几分气力。
一次又一次逼近死亡。
从落脚江陵的那一刻开始她们真所谓是一波三折，只求父皇母后在天保佑她们三人能安全去到青城道观。
“玉露，你说兄长他们的处境会和我们现在的一样吗？他们会不会遇到危险，不过好像有沈墨轻那个家伙在，他们也不会受伤吧。”
“小姐…您是不是想……”
没等她问出口，楚漓低头喝汤。
“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