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翊”正抬手召回那勺子,听见林苑这话也是一愣,“你是哪家后辈?”
司南?后辈?
周秩早就怀疑自己父亲和上良四大家之间有关系,他那时见过的父亲故友说不准就是上良四大家的人。
由执念而生的诡物会继承原主人大多数的记忆,所以当眼前的诡物问出这句话,周秩基本能肯定自己的猜测。
他在这猜测,林苑对“周翊”行了个晚辈礼,“上良林家林苑。”
“林家的呀…”
“周翊”叹息般的开口:“难怪能认得司南,这般年纪,你是林羽的孙子?”
周秩和林苑对视上了。
面前的不是他爹,是个诡物。
周秩这样提醒自己,接过了话,“您不是去仙人居上工了吗?这怎么还跟人打上了?”
“别和你娘说…”
“周翊”反手把重剑插回背后剑鞘里,他干咳一声,“我还没问你离家出走干什么去了呢?”
如果周秩面对的是自己父亲,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打趣自己父亲的好机会,可现在周秩手按在林苑肩上,脸上笑意浮现:“对面是诡域吗?域主是谁,它的执念是什么?”
周秩面前的“周翊”表情一下子沉了下来,“谁告诉你的?”
周秩看着他,没动,心底倒数三下。
“周翊”严肃的表情崩了,笑出声,“好呀,小宝长大了,我记得以前我一绷着脸你就怕了。”
听他说起以前,周秩忍不住笑了,等看见面前的“周翊”时,他的笑一下子淡了下去,“您是去救人还是想杀了那个域主?”
“周翊”笑容收敛了点,“发现了?”
“我身体诡物化了,对面域主想吃了我,我也想杀了它…”他手中抛着那白玉做的的司南,感叹般的道:“难怪你离家出走,是发现爹爹的不对劲了吗?”
周秩张了张嘴,,“不是…”他看着眼前和自己父亲一模一样的脸上露出惊讶表情,突然有点难过,“您真的不记得您已经死了…”
“周秩!”
他的话被林苑打断了。
周秩低头看见林苑蹙起眉。
他突然想起林苑对他说过的,执念把自己当成原主人一样活着,知晓死亡并不会影响它们对自己的认知。
可是,他父亲是知晓诡域还有域主的存在的,知晓域主究竟是什么。
“原来如此…”
周秩对面的诡物大笑起来:“不是我变了,是根本就不是我…不对,他不是我…我不是他…”
整个诡域震动,裂缝中涌起浓重的黑雾,朝着周秩和林苑袭来。
周秩把林苑捞到自己怀里护住,剧烈的刺痛中,周秩脱口而出:“爹!”
白光乍现,周秩看见那副画把他和林苑护在中间。
意识模糊之际,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那幅画之前怎么没出现?
……
周秩醒来的时候,脑子发懵,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但他回想自己这十六年生活,确定自己连小时候抓蛇塞兜里这种小事都还记得。
他和平时一样起床洗漱,在院里树下打完一套拳后,心里依然是空落落的。
周秩像拉磨的驴一样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他母亲烙了饼端出来。
“我爹呢?”周秩看见这饼还愣了一下。
母亲端起热水,“还睡着,我去叫他。”
等父亲出来,母亲又麻利的把粥端出来,还搭了一碟咸菜。
“发什么愣呢?”
周秩被自己父亲敲了一下脑门,疼的他眼冒泪花。
一顿饭吃完,母亲洒扫院子,指挥周秩打水等会她洗衣服。
不对劲,周秩满脑子都是这三个字,但一时之间,周秩还真没想到有什么不对劲。
他心不在焉的绞起绳索,每天早上母亲会早早起床准备早饭。
其他人家一天只吃两顿,他们家吃早中晚三顿,父亲说这样有营养。
有一说一,父亲炖的汤很好喝。
周秩手一抖,到井口的木桶砸了下去。
他们家一直都是母亲煮饭,为什么他脑子里会冒出父亲炖汤的身影?
“怎么了,小宝…”母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无端的,周秩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周秩回过头,母亲站在他身后,眉眼间带着担忧,“没受伤吧?”
他只觉一股寒意从心头涌起,下意识远离了母亲,“没事。”
母亲像是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我们一家人都要平平安安的。”
周秩下意识想附和,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幅画面,白衣男人神色冷淡,“别陷进去了。”
有问题,周秩浑身紧绷看着井边的母亲,却什么也没发生。
“对了,你去房间把柜子里的被褥抱出来晒晒…”母亲绞着绳索吩咐他。
周秩觉得自己对母亲的警惕来的莫名其妙,听闻这话,逃也似的跑到父母房间。
推门而入的那刻,他对上墙上挂着的壁瓶,愣了一下。
应该是一幅画,周秩脑子里这个念头越发强烈,驱使着他翻箱倒柜的寻找着。
父母的房间没有,周秩还从角落箱子里翻出了很多竹制兔儿灯。
周秩心不在焉的想,也不知道父母什么时候买的。,他锁好箱子,跑回自己房间。
他翻遍了自己房间,过程中还被毛刺划破手指。
周秩最终在床底扒拉出来一卷画。
他铺开画一看,画上的是身着鹅黄色衣裙的母亲,提着一盏兔儿灯,对画卷外的人笑的灿烂。
是这幅画,周秩看到它那刻就能肯定。
他情不自禁的用手拂过画,刚刚被毛刺划过的手指一疼,凝固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破开,鲜血滴到画上,如滴到水中一样,扩散开。
画上内容开始晃荡并且模糊不清。
片刻后,画卷缓缓浮现出画面。
红烛熠熠,红锦绣金嫁衣的新娘正被人按着和一只公鸡拜堂。
里面人群面容模糊不清,只有一个小孩的面容清晰明了。
周秩觉得小孩很眼熟,仔细思索,脑子就像是有一根长针扎进去搅动一样,疼的厉害。
“唔…”周秩捂着头,好不容易缓过来,画中场景又变了。
披麻戴孝的女人被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按在床上,小孩站在一旁,看起来有点不知所措。
下意识的,周秩伸手隔开了小孩和床上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