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司空影迈进驭南楼，看到的是跟早上完全不一样的景象，挂名的楼倌都有自己专属的位置，点他们的客人，聚集在他们身边。未挂名的楼倌基本聚在周围，前方有不少桌位，是给其他客官留着的，坐这些位置的客官，只要不点小倌，他们便不会上前打扰。只有一些小厮在厅内走动着，招呼着客人。这种格局布属以及楼规，让驭南楼显得不像别处那样乌烟瘴气。倒让人觉得，如果只来这里找人喝茶聊天也未尝是件不可的事。
由于司空影上次是被洛逸强拉进来的，所以没心情留意驭南楼是个怎么的情景。今天一看，心里倒也赞同起洛逸当日所说的话了。
对于这个迟到的新发现，让司空影还是心情大好了起来，不自觉地嘴角也勾起了笑容。坐到了不会被打搅的位置，司空影扫视了一圈，自动跳过那个艳红色的身影后，停在了一个羸弱少年的身上。他身边有不少客人，各个眼里透着怜惜，对他的动作也显得十分温柔。看着这样的情景，司空影笑笑，内心感慨着，他果然是个惹人怜爱的少年。
“这位爷，需要来点吃食么？”司空影坐下不久后，杂役上前招呼。
“嗯？”还在观察怜倌的司空影被突然一问，转头看了一下杂役，说道，“随便上几样点心吧，刚吃过，不饿。”
“好嘞，爷，这就给您准备去。”杂役欠了欠身，转身离开。
“哦！对了，我不要甜食。”就在杂役将要离去时，司空影突然想起了什么，吩咐道。
“好的，爷。”杂役内心迅速的闪过几道符合司空影要求的点心，便不迟疑的向厨房走去。
从司空影迈进大厅的第一步，轻浮便有知觉了，毫不掩饰的看着他打量了一下驭南楼，再入座，再扫视一圈楼倌们，再跳过自己，再落目于怜倌身上。整个过程，轻浮的表情都没什么变化，直到他看着司空影看怜倌的眼神微微透露出一丝怜惜，终于飞快的皱了一下眉头。其过程没有任何言语。
见到杂役分散了司空影的注意力，轻浮也终于将目光从司空影身上挪开。
“浮儿，在看什么呢？”涯空明知故问。
“看影客官。”轻浮毫不掩饰地回答，他目前还不知道司空影的全名，只记得洛逸曾经叫他影。
“你倒是回答得干脆。”涯空面对轻浮的直白，无奈地笑笑。
“实话实说，难道空哥哥希望浮儿骗你么？”轻浮对着涯空妩媚一笑，惹得身边其他客官均是深吸了一口气。
“你啊，真是只妖孽。”涯空轻笑道，其他的客官也纷纷按捺不住，与轻浮调-笑起来。
享受着总人的追捧，轻浮游刃有余地周旋于他们之间，空余之隙仍不忘将目光往司空影处扫一下。
“客官，这是给您上的几样点心，给您配了一壶竹叶青，还望您能喜欢。”杂役将点心上好之后说道。
“嗯，看样子挺不错的。你先退下吧，有事再叫你好了。”司空影看了一下上来的点心，满意地点点头。
“是。爷您请慢用。”杂役欠了欠身，便退下了。
司空影夹了一个制作精美的点心，尝了一口，那味道瞬间侵占到了口中，鲜嫩多汁的馅，带着满满的香气，再加上每一口似乎都让人有不同的感觉。面对如此美味，司空影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再配了一口竹叶青，顿是觉得惬意不已。【这驭南楼果真不同一般啊。】司空影笑笑，内心如是说。
“喂！站住！这不是你能进的地儿！”就在司空影满意地回味着入口的点心的味道时，隔着屏风的大门那边传来了一声的大喝。
“兄弟们，追！可别让他跑了！那可是主子花了大把钱的！”随即又是一声叫喧。
紧接着一个殷红色的的身影从屏风左侧冲进了大厅，跟在后面的是黑色身影的驭南楼护院，护院身后又跟了一群穿着粗布青衣的看上去像打手的人。突发事件，一下子惹得大厅内的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了过来。
看那少年肤质透白，面容秀逸，身上挂着凌乱的衣服，散乱着头发，不顾一切的往大厅跑来。然而，就是因为少年的衣服是鲜艳的殷红色，让司空影顿时觉得那红色少了点什么感觉，极是不配那人。恍然间，竟忘记看热闹，抬头向驭南楼寻找着什么，最后目光落定于轻浮那处看去，只见轻浮也是直直的看着他。
看着身着艳红，容貌妖-媚的轻浮，司空影顿时觉得他身上的红色顺眼了很多。在发现轻浮也直直的看着自己的时候，只是自动地回以一笑没其他情绪。
反倒是轻浮，见司空影对自己友好一笑，硬是愣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笑吧？】面对那个没有恶意的笑容，轻浮倒是有些不确定了。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看错之后，轻浮也对司空影微微一笑，不娇不媚，笑得极普通，却让人赏心悦目。
“各位爷，今个是驭南楼招呼不周，还请各位见谅！为了表示歉意，今晚的酒水全免！还请各位爷移到中堂稍做休息，等等便吩咐厨房给各位爷开宴赔不是。还请各位爷多多包涵。”就在他们相互对视的时候，只听一个少年如是说到。
轻浮先收回了目光，招呼着自己身边的客人，向中堂转移。司空影也觉得自己不便多留，便起身跟着其他人向中堂走去。
中堂的布局虽与大厅有些不同，但总体却也相差不大。司空影仍旧是自己找个了不被打扰的位置坐下，并没有点楼倌。
稍久之后，杂役带着几个小厮开始上菜了。司空影吃过晚饭不久，又在刚才吃了不少点心，自是吃不下太多，示意给自己上菜的小厮不必为自己上那么多菜，来壶温茶留几样点心便可。小厮领命，撤了一些菜，欠了欠身便离开，给其他需要的客官上菜去了。
“各位爷，今个驭南楼真是对不住了。”小厮们开始上次不久后，先前那个少年进到中堂，对着在座的人说道。
“鸨爷你何须自责，这是那几只狗不长眼，扰了大家的兴致，驭南楼何错之有呢。”一个客官笑着说道。
司空影有点惊讶眼前站在大厅的少年，居然是驭南楼的鸨爷，本以为这个少年是楼内的小厮。没想到驭南楼的鸨爷竟如此年轻。司空影内心再次感慨了一下。紧接着又稍稍自责了一下自己之前太不在意洛逸说的有关驭南楼的事，害得自己今天惊讶了几次。
“谢谢这位爷的体谅。”就在司空影感叹加自责之时，鸨爷再次缓缓说道，“刚刚虽然是外人不知好歹闯了驭南楼，坏了各位爷的兴致，但也怪驭南楼看守不严，驭南楼自然有推卸不了的责任。现摆下这薄宴给各位爷赔不是，还望各位爷能谅解，往后还请继续关照驭南楼的生意。”
各个客官本来就没将这件事怪在驭南楼的头上，如今鸨爷又如此慎重的谢罪道歉，说得面面俱到。各个客官听了自然是喜颜于色，说着鸨爷你见外了，便端着美酒吃着佳肴各自调笑着身边的倌儿去了。
鸨爷见事情告一段落，脸色也稍微缓和了不少，继续面带笑容地招呼着客人了。
司空影喝着茶，心里细想了一下，刚刚进驭南楼的种种，深深觉得驭南楼果不简单。当下心里做好明天去找洛逸打听下的打算。吃完桌上的点心，便叫小厮过来结账，没想到小厮一听是结账，便立即抬头唤鸨爷过来。看着一听到收钱，身边就群闪着无数星光往这边奔来的鸨爷，司空影内心再次小小的感慨了一番。笑着与鸨爷结清了账，司空影起身整了整衣服，准备离开。
“爷，您慢走，欢迎下次再来。”摸着银子的鸨爷笑眯-眯说。
“嗯。”司空影对鸨爷回以一笑，抬眼看了一下轻浮，与他对视了一下，便转身想大门走去。
轻浮若有所思的看着司空影离去的背影，感觉有些奇怪，但想不出哪里怪，便不再思索下去，继续与身边的客官调笑去了，殊不知司空影内心正如是想着：【顺便也打听一下他的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