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风起天末

听着林天阵的话语，怀槿郁闷地松开韵之。韵之神色一敛，打开书房的木门，便见林天阵神色焦急地跪在眼前，手中托着一份军报。
将军报细细看过后，韵之微微蹙眉，“林将军，通知怀铭和曲家的几人来寝宫面见寡人。”
林天阵应下后离开了寝宫，不多时，便带着众人回到书房。韵之将战报递出，待众人过目后，若空不由生气地道：“现在距离我们结束战争还不到一个月时间，滦军便趁虚攻打而来，就不怕兰国从另一侧出兵吗！”
“对此他们大概已有所准备。”若风冷静地看着战报，“我们不能想着依靠盟国，必须出兵对抗。虽然经过兼并之战有所消耗，但并非毫无胜算。”
“对了，滦国有一名将领是盗走了檀枝碧的尹翔吧。”若海说着看向若空，“说起来，当初你与他关系密切，你对他应该比较了解。”
闻言，若空心情有几分低落，若海急忙道：“抱歉，我不该提这件事。”
“没关系的，二哥。”若空笑着摇了摇头，明白若海只是想提醒自己可以利用尹翔性格上的弱点。他思索了片刻，对怀铭道：“当初你曾与季天及尹翔交过手，他们二人谁的武艺比较高强？”
怀铭回忆了一下，“应是不相上下，但尹翔相对较为浮躁，不如季天稳重。”
若空听罢微微颔首，记忆中，尹翔一向心高气傲，行事不愿脚踏实地。正想着，怀铭忽然笑盈盈地拍了拍若空肩头，“季天手中的那把剑，你还记得吗？”
若空仔细回忆了一下，不禁一惊，“那把剑和蓝予焉手中的剑是一样的！你早就发现了？”
怀铭笑着点头，“没错，但季天始终是滦国的人，我便没有在蓝予焉面前说出，否则不知道那个女人会做出什么事情。”
众人听着怀铭的话也有几分惊讶，未能料到蓝予焉所等之人竟在滦国。若空深吸一口气，胸有成竹地笑起来，“虽然我国的兵力不如滦国，但也能够击败他们，我已经有办法了。”
听完若空的计策，韵之赞许地扬起嘴角，“嗯，一切就按你的方案部署。”他看向怀铭，“这次对滦国的战争由你全权负责，我不再亲自前往。近几天我会择吉日在招贤台上设坛具礼，将你拜为大将军，把兵符的一半托付于你。”说罢，韵之的眼神扫过其余几人，“怀铭的实力各位都看在眼中，想必没有异议吧？”
林天阵和曲家的几人均摇首，看向怀铭的眸中有着信任。怀槿听着韵之的话语，亦开心地凝视着兄长，面上含着笑意。
怀铭却有些诧异，没有料到韵之竟如此放心地将兵权交给自己。韵之见状微微笑起来，“你对战局的预测与控制能力足以胜任这个位置，并且，你和滦国之间始终需要做个了结。”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听着这样的话，怀铭眯着眼笑起来，直直望进韵之沉定的眼瞳，语带郑重，“这个天下，我一定会交到你的手上。”
韵之听罢，面上撩起了一个隐约的笑容。众人正欲离开时，若云忽道：“大王，能让末将先带着霏雪前往凤华吗？她的家人在那里，恐怕会身陷危险。”
得到了韵之应允，若云率先告退离开了书房。待众人都离去后，怀槿忽然从后方轻轻搂住韵之的腰肢，将下颚靠在韵之肩头，“韵之，谢谢了。”
“谢什么？”韵之微微侧头看向怀槿，疑惑地问道。
“当年七国会盟后，滦王岑煦侵略淮国根本原因固然是兼并，但他也想趁此机会得到大哥，甚至曾提出只要把顾铭交给他，便立刻退兵……淮国自然不会答应这样的要求，拼死抵抗的结果却是举国覆灭……”怀槿说着轻叹了一下，面上凝着浓厚的悲哀，“虽然大哥从未说过，但我知道事实上他一直恨着自己，在他看来，淮国的灭亡都是他的责任……现在若是作为史国最高的统领前去与岑煦做出了断，一定能够让他的心结打开吧。”
韵之覆住怀槿的手，似是安慰般地握紧。他做出如此决定除去欣赏怀铭的能力外，亦考虑到了淮国与滦国的过往，但他却不曾想到怀铭心中沉淀了如此沉重的伤痛，在那张坚强和煦的笑容之后，究竟背负着怎样的枷锁。
次日，若云便带着霏雪匆匆赶往凤华。三日后，韵之于招贤台将怀铭拜为大将军，便派粮草先行，又于几日后谴五万人马前往凤华。连绵的旌旗迎风招展，犹如一条黑色长龙徘徊于浩浩汤汤的军队之上，向凤华城飞舞而去。
史军到达凤华时，时节到了初夏。城内，若云已与守城将领一起等待史军多时。怀铭与若空带军入城后，若云便迎了上来，“大哥和若海暂时不来吗？”
若空点点头，“凤华城现在怎样了？”
“岑煦近日到达了元景，滦军在他的命令下并未攻城，只是派出部队屠杀周边的村庄，毁坏农田。前几日我带人马去了霏雪的村子，阻止了滦军的恶行。”若云话音刚落，就见霏雪跑了过来。她黏在若云身旁，紧紧拉着若云的手，已完全没有畏惧之情。看着霏雪稚嫩的小脸，若云想起什么一般地道：“大将军，昨日我得知霏雪一家曾是淮国人，她的父亲似乎与您相识，您要见见他吗？”
怀铭笑眯眯地颔首。若云俯下身望着霏雪，一向严厉的声音带着几许柔和，“霏雪，把你父亲带来。”
霏雪乖巧地离开了，不多时，便带着一个面相和善的男子回到众人面前。怀铭见到他的一瞬不由有几分惊讶，男子和蔼地望着怀铭，“没想到能够再次见到您，现在应该称呼您为怀大将军了吧。”
怀铭微微笑起来，“楚先生，灭国后您便携家人来到了凤华吗？”
男子点点头，眼中却有着深深的悲哀，“可惜即便来到这里，也无法逃脱战争的魔掌。”
若空暗中询问了若云，得知男子名叫楚向秋，当初在淮国是小有名气的贤士。淮王曾想将其收入朝中，奈何楚向秋不愿入仕，执意要留在家乡，最终他的村庄却在战火中被滦军摧毁。
“大将军，我所在的村子在凤华外是最大的一个，凤华城大部分粮草均是由那里产出。”楚向秋说着神色严肃起来，“滦军若是打算围城，必定会再派兵前去。”
怀铭听罢认真地道：“放心吧，我定会保护村庄的安全。”
次日，一千滦军如楚向秋所预料一般，再次来到那座村庄，正欲烧毁农田时，便被怀铭所带的人马包围。由于史军人数比滦军多出两千，没过多久，史军便将滦军全数俘虏。就在此时，四周倏然响鼓声大作，滦国猩红的旌旗迎风飘舞，滦兵从两侧奔涌而至。
“全军呈长蛇阵，迅速拉伸包围史军！”尹翔命令一落，滦军立刻列好队形，并渐渐形成圆圈状，将史军围在了圆心。
队伍中，怀铭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情况，便有一名士兵手忙脚乱地赶来，“大将军！不好了！大约有两万滦军将我们包围了！”
怀铭一边看着四周一边回道：“看来之前的一千人只是诱饵罢了，滦军已经知道我来到凤华了吧。”
兵士见状不禁焦急地嚷道：“大将军，现在该如何是好！”
面对目前的困境，怀铭却没有丝毫惊慌，依旧从容地笑着，“看滦军的阵型，是认定了我会摆出圆阵防御，因而打算强行攻击。只可惜尹翔算错了一点，我并不是个喜欢被动受击的人。”
手中令旗一扬，怀铭洪亮的声音响起，“一千骑兵随我前方突围，其余步兵呈数阵跟随，重步兵列于两侧，一定要紧紧跟上！”
得到指令后，史军褪去了之前的惶恐，骑兵们望向前方的目光充满杀意，随着怀铭身先士卒跃入敌阵。一时间沙尘飞扬，枪戟挑起血肉飞溅，史军自滦军分布薄弱处杀出一条血路，生生将滦军阵型撕裂开来。
尹翔一惊，没有想到怀铭不守反攻，“全军向史军突围处靠拢！剿灭史军！”
滦军迅速向史军突破之处聚拢，然而史军骑兵的冲击已势不可挡，靠近的滦军接连身亡，甚至不少人丧生于马蹄的践踏下。不多时，史军劈出一条道路脱离了滦军的包围，随即隐入一旁的山林间。看着眼前情形，尹翔怒气满面，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着，“区区三千人竟让我两万兵马陷入困境！顾铭，不除掉你我颜面何在！”
“将军，大王下令是要将顾铭生擒！我们还是赶快追击吧。”季天说着担忧地看向尹翔。
闻言，尹翔稍微冷静了一些，便下令道：“季天，你我各带一万人马进入林中搜索，一定要将顾铭抓住！”
在尹翔的命令下，季天策马带军离去。尹翔亦领着兵士进入林间，紧锁的眉间透着几分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