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黄粱一梦

系统走了。
沈玄度一个人在一片废墟中游荡，跟着腕上玉镯射出的银线，找到了穆同云最后一次战力的地方，一个玉面光滑的镯子便干干净净地跌在了灰扑扑的尘土上。
是穆同云的那一支。
沈玄度将其捡起，迎着光与自己腕上的那支进行对比，二者并无差异。
还真是稀奇，在那样的战况下，这支玉镯居然都能完好无损。
沈玄度将其揣进大衣的口袋里，锦囊却在这时自动投影出一张蓝底白字的地图，像极了当初系统给他开的“导航”。
“我想去弦月关。”
他试探着说了一声，紧接着，眼前居然真的出现了指代方向的箭头，而地图上则是插了面小红旗，代表目的地。
沈玄度心生感慨，想笑却只是弯了弯唇角便上路了。
所幸系统赠与的“瞬移”技能还在，没有多久，沈玄度便到了弦月关。
峡谷内早已没了路，原来还有两个山门，此刻却坍成了一片惨烈的废墟。
沈玄度随便立于一处山岩上，看见曾经那棵翠绿的银杏早已被砸断，枝繁叶茂的上半身不见了踪影，而干枯的下半身也已风干，似乎风一吹，便能将树皮一层一层吹散开。
那是大家第一次在这里对抗尸潮，他违背规律，强硬地救下了护友心切的右湘，却在日后让力挺穆党的左菱枉死于秦老的实验室内。
也是在这里，他遇到了后期被诅咒反噬的苏木黎，又被苏木黎骗去了永夜边界，遇到一群同普通人一样的尸兽，撞出了一些乌龙，也看到了穆同云“过世已久”的母亲。
沈玄度又去了万城，那一曾经繁华的大都市如今更是碎的不成样子。他按照地图，来到了第一次接任务的长杏坡上，那颗长势茁壮、枝叶繁茂的银杏树随着下陷的坡，一起埋入了地底。
犹记那日他与万秋禾的树下对酌，记起他曾对自己寄予厚望地叮嘱，还有那一城活在管教下的子民，至今仍在沈玄度的脑海里留下深刻影响。
沈玄度跳下乱石堆砌的土坡，看到一处还未没填满的沟渠，立马想到了那日穆同云第一次亲他的夜晚，隔日他还当众闹出了“跳河自杀”的丑闻。
那个时候苏木槿还没有破相，苏木黎也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大家虽然有矛盾，但却一致对外，奈何高层领导腐败，瞒下太多丑闻。
沈玄度感概着人性的善与恶，又立马来到了人类的联盟基地，虽有防御法阵守护，但不敌光柱爆炸的威力，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幸存者的，但放眼望去，只有建筑保存相对完好。
沈玄度想起那日穆长风如同疯子般，宁可自杀也要炸毁联盟的实验基地拉着他一起死。他思及继父的实验，便转而来到了穆府的大门前，两头石狮子墩依然还守在院门前，只是都没了半截身子，早已没了看门的作用。
他没有多做停留，畅通无阻地找到了去往地下室的传送阵，进入他第一次被抽血的地方，室内干净整洁，一如他离开时的样子，抬眼望去，曾经那面被提示可以开启重要支线的墙依然盖着一层大白布。
沈玄度心生怆然。他走上前，这一次，他没有顾虑地扯下了那块白布，结果出乎预料地看见了里面穆同云的全身照。
照片周围被钉满了他各个年龄段的身体素质报告，结合穆长风的“战神计划”来看，穆同云很显然从小就被当作了实验对象，而沈玄度自己也无法幸免遇难。
照片被紧紧钉在墙里，沈玄度无法将其摘下收好，没忍住多看了两眼，便强迫自己转过身，忍住要落泪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才再次睁眼。
他走回穆父的试验台，一层抽屉一层抽屉地看，直到打开打开最后一层，他才看到出了实验数据其他的东西——一本日记本。
沈玄度将其抽出，除了封面页写了日期，前面几篇内页什么也没有写。
他不信邪，于是又一页一页地翻，终于在笔记的中间部分，发现了一张两小男孩合照的照片，小个子一脸害怕地躲在大个子身后，大个子一脸无语地将小个子保护在身后。
“嗤。”
沈玄度反应过来这是谁后，没忍住笑出了声，紧接着，眼泪便掉了下来，立马浸湿了小个子的头。他一愣，拽着衣袖拭去那滴眼泪，然照片是纸质的，液体擦完后，小个子的头也花了。
没事，起码穆同云的头还在。
沈玄度吸了吸鼻子，默默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道。
他将小照片连同玉镯一起揣在兜里，最后踱到保存还算完好的集训广场。
那里原本停放着众多类似飞行器的交通工具，如今却早已不知道被刮飞到了哪里。
沈玄度有些累了，便挑了块还算平整的石头坐下，拿出锦囊，看着逐渐下沉的太阳，开始回想原本属于自己的人生，简单来说，用“狗血”二字便足以概括。
本来自杀就是因为自己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却被系统阴差阳错地带到了这个世界，给他重新回去复仇的机会，而沈玄度也一直以这个为目的而努力着。
可现如今，当他真的在体验完另一种人生的滋味后，手里拿着重生回去的机会，他却犹豫了。
他这样没有能力的人，重生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吧？
沈玄度自嘲地哼笑了下，取出内里隐闪着流光的白羽，清了清嗓子道：“我要这个世界重新恢复原本的样子，只有顽强复兴的人们在积极生活，没有尸兽，没有战争，而穆同云还是最强的。另外……”
他话还没说完，白羽便开始消散了。沈玄度一顿，显然是白羽只能满足他一个请求。
那就只能这样了，他暗自叹气。
眼见着周围的废墙残垣以光速恢复、重建，遍地长满绿草，绿植也拔地而起。
沈玄度觉得惊奇，他跑到基地外，放眼望去，沙地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绿草翻新，甚至还传出了鸟鸣声，宛若春神回归大地。
而正当他还在观赏着此地惊人的变化，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人打招呼的声音。
“嘿！你在干嘛呢？！”
声音来得毫无征兆。沈玄度吓了一条，他立马转过身，意外看见一个扎着金色双马尾的女生正一脸俏皮地和自己挥着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