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的情绪缓和过来了一些,至少能够沉着冷静的去处理秦芳的后事。
他带着秦芳回了家,他们居住了十几年的那个家。
这里才应该是她的最终归宿。
江行请了遗体化妆师,尽量让秦芳保持最美的样子离开。
葬礼上并没有什么人,秦芳在这个世界上没交什么朋友,自始至终一心扑在江淳身上。
从前上学的同学,在她与江淳在一起后,就彻底断了联系。
她这一生可以说是有些悲哀,满心满意爱的人对自己尽是算计,直到最后自己死了,也没能得到垂怜。
只有轻飘飘的一句,她不是我江家的人,我不管。
被骗了十几年,以为自己是小三,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只能整天窝在家里,日复一日的期待、失望,最后好不容易盼来了,却要以卖了自己亲生儿子为代价。
她做了,进了江家,却被人当成累赘,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甚至到了这个时候,还要帮助江淳榨干儿子的最后一丝价值。
终于,儿子跟自己断绝关系了,自己的得知了自己不是小三这个真相。
可一切都晚了,再也挽回不了。
真正对自己好的人被自己一点点推离了身边,而自己满心满意爱着的人,却视自己为肮脏的垃圾。
路过的时候不但要躲着她走,甚至挡路了还要踹上一脚。
打骂已是人生常态常态,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想寻回自己的儿子。
但儿子和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
破碎了,一切像场烟花一样。
转瞬间盛开过,自己却偏头看向了别的地方,等自己想欣赏烟花的时候,天空中早已没了一点影子。
于是,她了结了自己。
从此无病无灾,无祸无难。
江行一身黑西装,沉默的站在墓碑前。
他的头上顶着一把黑伞,后面是谢应在撑着。
天空下着毛毛细雨,阴阴沉沉的黑快压倒了地面上,让人喘不过气。
墓碑上的照片是秦芳还年轻未曾嫁给江淳的时候,一双桃花眼笑的眯了起来,熠熠生辉,青春活力。
她脸上印着明媚的笑,纯真又热烈。
她本该这样子过一生的。
如果没遇见江淳的话。
“妈,以后在这里好好生活吧,下辈子不要再遇见那个畜生了。”
江行深深鞠了一躬,谢应亦是。
沉默的告别完后,两人起身后抬步离开了墓园。
“阿应,我想把那个房子卖了。”
江行伸手接了一滴从伞上滑落下来的雨滴,看着它从自己的指缝间溜走。
“需要我帮忙吗?”
谢应偏了偏伞,遮住了江行伸出去的那只手。
“不用,你也不许把它偷偷买回来。”
谢应怔了一下,点点头答应了。
“卖了之后,捐给孤儿院吧,以她的名义,为她下辈子积攒点福气。”
如果有来生的话。
江行在心里默念。
不过自杀的人好像上不了天堂,需要先去地狱赎罪。
“你是不是要去处理李浩轩的事情了?”
江行询问道。
“对,霍宴和周南在下面等着呢。”
周南本来是要上班的,但是他辞职了。
他准备自己开一家药房,这样子会自由点。
他的前半生都奉献给了医学事业,后半生不想努力了。
他想做个平凡人,喜欢就上班,不喜欢就关了药店回家约会。
总归霍宴说了,他养的起自己。
“跟我一起过去吧,在家里闷了几天了,出去透透气也是好的。”
江行点了点头,他的脸色煞白,眼下青黑,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也该放松一下紧绷的精神了。
毕竟之后还得去找江淳算账,先得把精神养足。
李浩轩这几天的待遇可不算好,每天给口吃的吊着命。
他饿的眼眶深陷,两眼发黑,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周围一直有人看着,但又不会管他,只要他没有逃跑的念头,就全当没这个人。
他知道自己是被谢应带回来的,但他无可奈何。
私人飞机,一大群保镖,他甚至都来不及反抗就被带回了国。
谢应去的这些天,提前摸好了地形,找了个最佳时机一击必中。
李浩轩的家里早就跟他断了联系,他失踪只有他的小情人知道。
只有肉体关系的小情人完全可以拿钱解决,一丝一毫的消息都不会透露出去。
回到了国内,就更不可能有机会了。
还从来没有人能从谢应的地盘上带走谢应想要的人。
李浩轩所处的房间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
这也是折磨人的一种方式,看不见东西的时候,人的心里就会产生巨大的恐慌,内心深处最害怕的东西被一点点放大,直至精神崩溃。
啪嗒一声,灯被打开了。
刺眼的光亮瞬间铺满了整间屋子,李浩轩被猛地晃了一下,眼睛里流下了生理性的泪水。
他连忙抬起胳膊挡住了脸,耳朵里能听到的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
李浩轩拿开胳膊,眼睛眯着一条缝伸手抓住了视线里的那一抹深色。
那是谢应的裤脚。
谢应素来有洁癖,李浩轩又连着几天没洗澡了,手上一层灰,身上恶臭熏天。
他一脚把李浩轩踹开了,吩咐人把房间里的浴室打开,硬拖着李浩轩去洗了个澡。
实在没办法忍受,他们退出了这间屋子,去了隔壁坐在椅子上等着。
行刑前也得让犯人吃饱,谢应叫人送了两份饭菜。
一份给李浩轩,一份是他们四个的。
这几天忙着葬礼,大家基本都没胃口好好吃东西。
逝者已逝,生者还要继续活下去。
江行脱了西装外套搭在了椅子上,卷起袖子拿起一份粥细细的喝了起来。
“小应,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周南边啃鸡腿边问道,声音含含糊糊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总之不会便宜了他。”
相比之下,霍宴的吃相就文明多了,不疾不徐,还能抽空出来给周南擦擦嘴角的油。
周南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霍宴的照顾,他当着这么多年的老大,以后就要做霍宴的专属小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