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人篱下便合该有寄人篱下的做派,这是不争的事实。
轻轻地握住了慕容晨的手,林清清示意他慎言,“既然娘娘觉得有伤风化,那我们快些走便是,不打扰娘娘赏花的雅兴了。”
说罢,林清清便牵着慕容晨离开了御花园。
与那美人擦身而过之时,林清清自然没有错过对方眼中的得意之色。
回宫与慕容晨同用膳时,林清清斟酌再三:“林七。”
“属下在。”
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就连那张脸也用黑色的面罩遮盖起来,叫人只窥得见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这便是效忠于皇室最为忠诚的的死士,拥有皇族姓氏,却从出生到入土都无法拥有自己的名字。
“做掉她。”林清清眼睛眨都没眨一下,似乎是在谈论今天天气真好一般风轻云淡。
话音落下之后,方才那黑衣人单膝跪地的地方便只剩下了一阵风,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当天晚上,皇上传召胡美人侍寝之前,便有宫人发现美人在赏花时因花粉过敏,突发急症,全身上下满是红肿和疹子,如何治疗也无济于事,最后不治而亡。
皇上闻讯去看的时候,床榻上躺着的美人脸已经红肿的看不出来原来那精致立体有层次感的五官了。宫人们议论纷纷,皇上只瞧了美人死状一眼便跑到寝宫外扶着墙,干呕了半天。
这宠爱,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然,这些都跟林清清无关了。此时此刻的林清清正在京郊的私宅处,她来这里时,天空便已然灰蒙蒙的不见傍晚夕阳,果不其然,夜间温度骤降,便又起了狂风骤雨,弄得私宅后院中的树哗哗作响。
凉亭四面透风,亭中堆积有半人高的典籍也早已经被慕容缙一点一点搬挪到了房中角落。
检查完慕容缙对几本书的背诵情况之后,林清清便指了指书案上备好的笔墨纸砚等物:“去磨墨。今日我便教你练字,练字需要持之以恒,不可一蹴而就,我便用正楷写一篇文章,你日日琢磨其中笔锋手法,不懂问我便是。”
先教慕容缙该如何握笔,而后横竖撇捺一一讲解,最后林清清写了一幅字,又将自己珍藏的一幅名家书法作品挂在了房中床头最为显眼的位置,今日的教习便也告一段落了。
但林清清不得不承认的是,慕容缙学东西上手的速度真的很快,让她一度有一种错觉,仿佛这些东西他早就学过一遍,现在的教习内容只不过都是温习罢了。
“轰隆”一声雷,将林清清拉回了神游的思绪。
她愣了愣,倒是没有忘记慕容缙怕这个玩意儿。
沉吟片刻,林清清主动起身:“今晚我打地铺你睡床吧,若是害怕或是做了噩梦,叫醒我便是,我陪着你。”
“……不用了。”
本来想一口应下的慕容缙,竟是难得的直接拒绝了林清清,他可永远都忘不了慕容晨那几次盯着他的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臣如何能让殿下屈尊去睡地铺呢,殿下不必担心,臣现在已经好多了,不怎么怕了。”
见慕容缙坚持如此,林清清也懒得再多说什么了:“好,那你早点睡。”
反正私宅也有其他的房间,今天这么晚了,她可懒得淋一身的雨回宫。
可当林清清一只脚刚刚跨过门槛时,身后的慕容缙突然叫住了她:“殿下。”
“嗯?还有事儿吗?”林清清停下了脚步。
他支支吾吾的,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脸色,试探性的开了口:“臣……想习武。可以吗?”
慕容缙今天读皇帝起居注还有部分史书的时候,发现不论是皇室中人还是官员朝臣,死于别有用心的刺杀的人极多,突然的暴毙而亡者不在少数。
身为唯一一个被皇帝特允参政的女子,更是未来辅佐储君坐稳皇位的政客,林清清无疑也会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遭遇刺杀无数。
他不希望自己到时候只能站在一旁傻傻的看着,或者是只能以自己的命给她挡掉千百次刺杀中的那一两次。
“当然可以,习武的事儿明天再说吧,今天天色已晚,早点睡。”
虽然嘴上答应的极为爽快,但林清清心里所想却与之南辕北辙。
前世慕容缙光是城府心机就足够让她喝一壶的了,这一世,林清清只想让他做一个本分的谋士,若是他会武,只怕会对自己产生不小的威胁,毕竟,一个人如果能文能武,野心自然也会随着能力膨胀。
就……做做样子的教他一些基本功吧,反正慕容缙对习武方法一无所知,还不是任她拿捏。
一夜好梦。
次日清晨,天刚刚蒙蒙亮时,林清清便早早地起了床,踏着清晨的微光,她叩响了慕容缙的房门。
“起来了,不是说想习武吗?”
敲三下之后,林清清便没有再动作,只是默默地等着里面的慕容缙出来。
晨雾四起,空气中带着明显的湿气,略微有些凉意,不禁让林清清下意识的拢了拢衣襟。
睡梦中的慕容缙连忙起了身,连惺忪的睡眼都没怎么睁开,便糊里糊涂的潦草洗漱穿衣好,开了房门。
不知是因为这清晨的雾太过朦胧,还是他起床之后忘了揉眼睛,一时之间,他竟然有些瞧不清林清清的面容。
“过来。”林清清扔下了一句话示意他跟上,便转身去了后院。
亦步亦趋的跟了过去,却见林清清走到了那棵参天古树之下,她施施然转过身来,一时之间,让他觉得世界模糊的仿若梦境一般。
慕容缙不由得揉了揉眼睛,反复确认自己大抵是没有在做梦。
“习武便如同下棋,打好本手的基础功,方能有下出妙手的可能性,倘若急于求成,便成了俗手。咱们就从基础功练起。”
说着,林清清将慕容缙拉了过来,摁着对方的肩膀让他不得不往下蹲,同时脚拉开他双脚之间的距离,“双脚与肩同宽,把马步给扎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