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腿处还有膝盖处传来的酸痛感,立即让慕容缙清醒了不少:“就只是扎马步吗?”
面对慕容缙的疑问,林清清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没错。每天辰时起来扎马步,一个时辰起步,坚持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再继续往下教。”
她面上的表情极为坦荡,没有丝毫骗人的心虚,就差把童叟无欺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好。”慕容缙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要认认真真落实好扎马步的这一任务,绝不可以有半分松懈。
“第一次扎马步坚持不了多久的,累了就去休息,但一定要保持姿势标准。”林清清拍了拍慕容缙的肩膀,“我去上朝了,你继续。”
临走时,林清清还深深地瞧了慕容缙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慕容缙那股子认真劲儿还有那不服输的小眼神,莫名的让她有几分想笑。
天光微亮,林清清加紧了步伐。
总归是在最后一刻及时的赶到了金銮殿。自从姜成文将军自边疆凯旋之后,朝中便也没有什么焦头烂额的事儿惹得众人烦心不已了,今日早朝所讨论之事也无非就是秋狩云云。
无人将焦点刻意的打到林清清的身上,她自然也不会强出风头,只是默默地在前排做一个会呼吸的隐形人。
平静且沉默的熬过了今日的早朝,林清清便马不停蹄地奔去了京城中的西巷,西巷处的老宅原本是一座寺庙,现如今寺庙早已荒废,便用作建立新式学堂的选址了。
虽说这处算不上依山傍水,但距离皇宫仅有三条街的距离,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也算价值不菲。
林清清的任务便是考察好选址,与相关人员交涉好新式学堂该如何建,师资该如何安排等,做完这些,其他的事宜她便无需再管,只需要交由国子监来处理即可。
明日秋狩她还想去呢,今儿这些事儿必须完成。
“殿下,这是新式学堂的设计图纸,请您过目。”
正当林清清与身边人交涉着建筑进度时,身侧突然传来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她背脊几乎是微不可察的僵了一下,克制住了想要回过头去看对方的冲动,头也不抬:“好,图纸就放在那儿,你去忙吧。”
“草民是设计图的画师,殿下现在看完了这设计图,有什么问题可以当场向草民指出来的。”对方并没有听林清清的话离开,而是温温然地笑着回答。
沉默了须臾,林清清最终还是深呼吸一口气,转了过来。
一如前世初见那般,眼前的少年穿着一身极淡极淡的缟素衣,墨发并没有如其他男子一般束起,反而是自然垂下,几缕发丝调皮的垂落在了他的肩上,却意外的为他增添了几分如玉的温文尔雅。
见林清清兀自盯着他失神,舒龙逸微微一笑,主动赔罪道:“还请殿下见谅,草民尚在丁忧期间,这才以此示人。”
“……嗯。”林清清收回视线,目光转向了设计图纸,心思却早已经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当然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数年前她还未重生之时,她的好父皇为了能让刚查出喜讯的皇后生下一个儿子,听信谗言,居然蠢到在天灾之年执意要建造一座寺庙,动用无数人力物力财力,在这个地方,也就是她现在所选取的修建新式学堂的选址处,劳民伤财地建起了辉煌的庙宇。
父皇坚信心诚则灵,他下令建造寺庙都花了这么大精力了,佛祖总归能看到他的诚心,赐给他一个儿子了吧。
他倒是如愿得了个儿子,无数的黎庶却因此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舒龙逸的父亲便是其中之一。
他们本是地方富庶,却因为天灾而家破,流落到京城谋生。舒龙逸的父亲本是一个寒窗苦读之人,遭遇天灾之后更让他激起了参加科考光耀门楣的决心,却在考取功名前夕被强制性拉去参加徭役建造寺庙,中途因为缺水断粮被活活饿死。
他娘亲知晓这件事情之后,愣是要死要活的跑去官府大闹一场。被用了私刑,夹断了所有手指。
一个绣娘,以卖绣品勉强饱腹的女子,在丧夫且手指全部被夹断之后,自尽了。
那年,舒龙逸才十二岁。自那以后,舒龙逸常年一袭素衣。
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舒龙逸,是由亲戚拉扯大的。
要问林清清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只因为她前世也是与舒龙逸于此相遇,因着舒龙逸与慕容晨有六七分相似的容貌,将他带了回去做面首。
可是,后来她才知道,这位看似不起眼的面首,从一开始就是有目的地接近她的。
她的父皇害得他家破人亡,他自然要报复。
前世她临死前才知道这一切,如今回到了两个人初见的场景,对于眼前的舒龙逸,林清清不想重蹈覆辙,更不想与对方有任何交集了。
林清清对舒龙逸没什么恨,只是觉得他可怜罢了。
“设计图稿没什么问题,去忙吧。”敛了早已不知飞远到何处的思绪,林清清潦草的扫了一眼设计图稿,便将图稿递了回去。
不管前世今生,舒龙逸的设计能力和专业素养都是毋庸置疑的。他就算再恨林氏皇族,也绝对不会卑劣到在新式学堂上面做手脚。
悻悻地接过了图纸,舒龙逸等了半天也不见林清清开口挽留,似乎从始至终,她对他的态度都极淡,平静地近乎冷漠。
不应该是这样才对……
舒龙逸曾有幸在一场宴会上遥遥瞧过慕容晨一眼,他心知自己这张脸与相府家的嫡长公子慕容晨有那么几分相似,原以为凭着这张脸,他至少能获得公主几分另眼相待才是,可似乎……
除了最开始第一眼的愣神以外,她再也没有多瞧他一眼。不,应该说是,她压根就没拿正眼瞧过他了。
腹诽着,舒龙逸躬身离开:“草民告退。”
刚迈开步子,他脚底便一个打滑,直直地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