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白事（06）

　　这一审,审出一连串线索。莫沉荣和黄安易初步分析了下，由黄安易带队先去核实刘泽霖说的停车时间,找可能出现在三条路上的人。
黄安易走后,莫沉荣站在窗边，外面绿意匆匆，夏季的生机正在席卷这座城市。但他心绪莫名有些沉,总觉得席卷的不止生机，还有某些粘稠而邪恶的东西。
白展拎着一口袋冰水回来,莫沉荣想案子想得入神,“不负众望”被冰了脸。
但他居然没找白展讨回来,“来得正好,推下线索。”
白板被一分为二,左边写着谭维彬、毕江、沈历维、陈香里、小卢，右边写着刘泽霖,中间那道竖线上写着被害人张伟杰。
“剖开我们正在查丰安县案这个因素，这两起案子唯一的关联点就在于张伟杰。”莫沉荣手上的笔往左边一点,“重点嫌疑人。”又往右边一点,“被害人。但刚才刘泽霖提供了两条线索,他追求骚扰过陈香里，被小卢殴打；张伟杰经常去沈历维店里吃饭，关系不错。你怎么想？”
白展抱着冰水吨吨吨,“警方当年着重调查过哪些人，沈历维肯定知道，他如果到现在还是怀疑张伟杰,不应该和张伟杰和睦相处。反过来,张伟杰是凶手,也应该刻意避开沈历维。除非……”
白展伸出两根指头,“第一，张伟杰故意耀武扬威。第二，沈历维是他的共犯。”
莫沉荣仍旧认为沈历维的问题在于他知道什么却隐瞒什么，不在于他与谭维彬的死有关，所以白展说的第二点他并不赞同。
“这些人多少都有点联系。”白展也走到白板前，“唯独这个小卢，出现得莫名其妙，就算他是沈历维的伙计，帮陈香里出头也有点古怪。”
莫沉荣说：“我刚跟黄队商量好了分头行动，张伟杰和沈、陈的关系，刘泽霖和陈香里的问题我们来核实，也包括小卢。”
白展没坐相，腿往桌子上翘。莫沉荣拍他，让他老实点。
“你不问我干嘛去了吗？”白展笑眯眯地说。
莫沉荣一看他这模样，就明白他有线索要说，“你求我啊。”
白展难得吃瘪，从椅子上翻下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莫沉荣，满脸写着：你问啊！
莫沉荣偏要逗他，“我不问，不想听，你憋着吧。”
白展憋坏了，莫沉荣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还踮起脚，把下巴放在莫沉荣肩上。
莫沉荣：“……”
白展：“莫队长，真不问啊？你一个警察，这么消极对待线索，怎么对得起人民的纳税钱？”
莫沉荣：“莫队长也有想咸鱼一下午的时候。莫队长打算眯一会儿，特别行动队的领导请消停消停。”
白展磨皮擦痒，终于忍不住，“你不问我也要说！我去看刘泽霖的车了！”
莫沉荣就知道他憋不了多久，这会儿从善如流，“嗯？有什么发现？”
白展拿出手机，给莫沉荣看拍的视频，“这个斜坡是刘泽霖扔车跑路的地方。”
斜坡就在殡仪馆西边，算是车流密集的一条路，刘泽霖想扔掉车，随便挑个离殡仪馆远点的地方都比这里强。
莫沉荣说：“按他自己的说法，当时脑子特别乱，扔掉尸体觉得自己大难临头，警方肯定怀疑自己，干脆避一避风头。”
白展说：“他每次都是用脑子乱来解释行为——发现尸体，吓惨了，脑子一乱扔在路边；扔完尸体，脑子又一乱，弃车跑路。他找不到别的理由了。”
莫沉荣说：“其他任何理由，都显得逻辑有问题。他是装的？”
白展又点开后面的视频，“这是金杯车里面，你看，是不是很干净？”
莫沉荣点头。金杯车虽然和很多拉货的面包车一样被拆掉了座椅，却不像大部分面包车一样脏。因为运的是遗体，多少有些讲究，看得出刘泽霖注重清洁，车里还有一大瓶消毒水。
“痕检师说在车里没有找到刘泽霖以外的指纹足迹。”白展做了个抬起尸体往车里放的动作，“遗体肯定有家人护送，他们不用上车，刘泽霖一个人在车上，抬另一头，就可以把遗体放上去。有没其他人足迹倒不能说明什么。不过……”
白展一顿，“车里为了固定遗体，装了卡槽，放多少具一目了然的事。他一个干惯了这活儿的‘金无常’，完全没发现多了具遗体？”
莫沉荣：“这就是你想的另一种可能——刘泽霖就是凶手，他嫁祸给自己，让警方掉入思维误区？”
“因为一旦相信他是被嫁祸，自然就会将他自己排除，但嫁祸的也可以是自己。”白展懒懒地撑着脸颊，“如果黄安易那边没有查到任何可能杀害张伟杰的人，就得提醒他，不要上刘泽霖的当。”
此时，夕阳从窗外投入层层金辉，将白展笼罩起来。莫沉荣注视着他，忽然觉得不是夕阳打扮着他，是他让夕阳变得夺目。
这个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越发锋芒毕露？承认自己是特别行动队成员？更早一些，协助重案队破案？还是更早……莫沉荣莫名想到春天的花树下，庙山公园，白展在夕阳里冲自己歪头的一幕。
思绪飞行之际，白展已经凑了过来，“小莫，工作时间又发呆。”
莫沉荣清清嗓子，把白展越来越近的脸推开。
各自行动。
广庆二巷、边均中路六村、曹儿家口，这三处地点都在丰市的西南，围绕市三院，可以画出一个钝角三角形。这一片是比较老的街区，巷子很深，边均中路六村和曹儿家口的房子都没有电梯。
黄安易带队实地查看，广庆二巷的路较宽，刘泽霖停车的地方在监控覆盖范围内，他确实在一点五十到两点零五分将车停在那里，离车之后，与家属一起将遗体搬运到车上。
黄安易问：“这路这么宽，为什么不把车开进去？”
刘泽霖说：“这是办丧事的讲究。家里有人过世，遗体会被请到家附近摆个两天，第三天凌晨，砸碗送去殡仪馆焚烧。从摆灵到灵车的这一截路，需要家属抬。而且很多住户也不愿意灵车开进自家的巷子。”
广庆二巷监控完整，凶手不是在这里动的手脚，黄安易前往另外两个地方。
边均中路六村和曹儿家口远离市中心，但住房密度却很高，一条条巷子非常深，一不小心就走近死胡同。监控显示刘泽霖确实开车来过，但他停车的地方都无监控，而他离车的时间又很长，每次都长达一刻钟。凶手有充雨｜%兮_团分的时间将张伟杰扔上车子。而这两个地方的灯光都十分昏暗，凌晨几乎无人经过，到了白天却人流车流如织，痕迹早被破坏。
排查下来，边均中路六村和曹儿家口是唯二能抛尸的地方。
这时，检验科送来一条出人意料的线索——张伟杰虽然是被勒死的，但死亡前已经连续摄入高剂量的百.草.枯，内脏出现不可逆的损害，死亡时很可能已经发病。
审讯室，刘泽霖露出震惊不已的神情，“什么？百.草.枯？张伟杰吃了百.草.枯？那不是我！我绝对没有给他下过药！肯，肯定是别人吓的药！”
“哈，哈哈哈，我就说他这人人品不行，得罪的人很多，有人恨他太正常了！黄队，我可以放了吧？啊？我真不是凶手！你们看，这么多人想杀他呢，还给他下药丢我车上，真特么缺了大德！”
百.草.枯的出现是条重磅线索，审讯是黄安易在做，但莫沉荣和白展都看着监控。刘泽霖不断强调自己绝对没有下药，不信的话可以去他家里搜，可以查他的所有购买记录，但凡查到一点和百.草.枯有关的信息，他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马上“敲沙罐”他一声都不吭！
黄安易被他吼得耳朵痛，也觉得照他这态度和状态，实在不像能下药的人。但还是立即安排队员查他是否购买过该药。
白展坐在转椅上，一手抱着冰淇淋提桶，一手拿着不锈钢勺子挖——附赠的小塑料勺不够他用，第一下就给别断了，这不锈钢勺还是莫沉荣买来吃饭用的，被他甫珷以领导的名义强行征调来。
莫沉荣看他挖冰淇淋，觉得就像看某翔挖掘机的学员，给他戴个安全帽，他就能去工地上突突了。
“刘泽霖这反应不对。”白展开挖掘机也没耽误看监控，“我相信药确实不是他下的，但他的反应过于激动，就像那什么……”冰淇淋吃太多，白展舌头冻得有点木了。
莫沉荣说：“他在为有人对张伟杰下药而庆幸。”
刘泽霖的反应实在是很耐人寻味，尤其是和他之前反复强调自己看见车里有多余尸体时头脑发热抛尸、弃车的言行相比。张被下药对他而言似乎是个天大的意外之喜，他刚刚表现出的亢奋不是终于洗清了罪名，而是找到了替死鬼。
“下药和勒死不冲突。我现在反而觉得刘泽霖是凶手的可能性增大了。”莫沉荣说：“但黄队的破案困难也增大了。至少有两方想要杀死张伟杰，而且已经付诸行动。百.草.枯不是即死的毒药，嫌疑人A早在嫌疑人B动手之前，就对张伟杰下毒。”
白展喝了口温水，把舌头捋直，“我看检验的数据，也许是反复多次下毒。嫌疑人B就算不动手，张伟杰也马上就要死了。”
监控里，审讯即将结束，刘泽霖在亢奋了一段时间之后，此时肩膀塌着，头也低着，情绪上的落差很明显。黄安易问他话，他也像神游天外，支支吾吾。
“看，他反应过来了。”白展双手撑在放显示器的桌上，脸几乎贴到了显示器上，“嫌疑人B正在为自己沉不住气而懊恼——如果不急着动手，该死的人还是会死，而自己的双手不用沾上鲜血。”
莫沉荣余光扫见那桶被挖得坑坑洼洼的冰淇淋，惨还是自己的勺子惨。白展不吃了，他把勺子拿起来，准备洗一下收好，冰淇淋也找个冰箱放放。
白展回头，正好看见莫沉荣拿勺子，“噫！小莫！”
这阴阳怪气的调子莫沉荣已经习惯了，正要解释拿勺子去洗，白展就跑过来，连桶带勺子一起抢过，语重心长：“你想吃早说嘛，我还能缺你这一口？本领导亲自给你挖。啊——”
一大勺冰淇淋都戳嘴边了，莫沉荣眼皮直跳。
他，要用白展舔得全是口水的勺子，吃，冰淇淋？
白展：“啊——”
“。”
“啊——快点，要化了！你自己的勺子！”
莫沉荣心想，他说得好有道理，这本来就是自己的勺子。
莫沉荣把冰淇淋吃掉了，而这时，黄安易冲到特别行动队这间临时办公室，当场一个震惊，“你们，你们……等会儿，我也去吃支雪糕，这天太热了！”
莫沉荣：“……”
冰凉又甜得腻人的味道在口中化开，莫沉荣却觉得耳根烫得难受。姓白的是真的品味差劲，别人吃冰淇淋，要么香草要么巧克力，总之都是一种味道。姓白的这吃的是什么？莫沉荣看看包装，水果什锦！这真是最土的搭配，花花绿绿，要什么有什么，色素拌在一起活像彩虹。
莫沉荣想，下回再买冰淇淋，不让这玩意儿挑了。
白展还振振有词，“同样的钱，这个可以买到十二种味道喔。”
“……”你还喔！
“体谅一下。”白展拍拍莫沉荣的肩，“以前没吃过。”
莫沉荣目光一顿。
白展拿着冰淇淋找冰箱去了，他却看着白展的背影，思绪飘远，想到了查刘默想那个案子时，接触过的一个女人，李琳。
李琳看上去咋咋呼呼，到了重案队，女警给她一罐旺仔牛奶，她喝得很仔细，因为小时候没有喝过，所以流露出与她脸上的皱纹、寒酸不同的稚气与开心。
白展……也是这样的吧？
流落街头的日子自不必说，被豪门收养后日子应该不错，但白展似乎没有得到任何温暖，之后的十年，刀口舔血，在暗与光中穿行。
可以说，白展从未过过普通人的正常生活。
所以白展才对市井烟火那样着迷，对过着琐碎日子的人心怀向往，所以白展的有些喜好俗气又没品。
只有轻易拥有的人才会高高在上地品评什么有格调，什么太俗。白展没拥有过，所以连冒油的酱肉包子、彩虹般的什锦冰淇淋，在白展眼里也是心头好。
莫沉荣轻轻捏了捏拳头。下次，下次如果白展还要买什锦冰淇淋，他就勉为其难地依着吧。
黄安易吃完雪糕回来了，将文件夹往桌上一拍，“来来来，聊下案子！”
莫沉荣说：“边均中路六村和曹儿家口查得怎么样了？”
“没结果！”黄安易说：“第一没有目击者，第二现场没有任何有用痕迹。那两家人我们也都接触过了，情况差不多，都是刘泽霖停车后跑到搭灵棚的地方，和家属一起把遗体抬过去。边均中路六村绕来绕去，但曹二家口是条直线，就是说，从搭灵棚的位置看出去，看得到他车。家属们说没有看见有可疑人靠近过车。”
“我问他们把遗体送到金杯旁时，注意到里面有多少遗体没，他们都摇头，说谁敢往里面看。”黄安易皱着眉，“曹儿家口我觉得可以排除，只剩下边均中路有可能。要再查不出个嫌疑人，我真要怀疑是刘泽霖自编自导了！”
白展眨眨眼，“您这才开始怀疑啊？”
黄安易：“啊？”
莫沉荣咳了声，“好好说话。”
白展和黄安易来到白板边，把自己和莫沉荣的想法说了。黄安易一拍脑门，“这孙子耍到老子头上来了！行，我这就改变侦查方向！”
“黄队，我有个想法。”莫沉荣说：“上次我审刘泽霖时，觉得他提到那个白事连锁公司‘归永堂’抢他们这些个体户生意时，表情有点不对劲，我觉得可以查一查‘归永堂’，可能会有线索。”
黄安易在莫沉荣肩头捶了下，“酸Q！”
黄安易走后，莫沉荣说：“我们也走吧。”
白天，“金无常”们要么在补觉，要么在各个医院附近蹲守。车停在张伟杰租住的医德巷，这里都是没有电梯的老房子，人流量大，不少病人家属搭伙租房子。张伟杰住在一栋六层老楼的二楼，楼道里一股死老鼠味道。
白展对着铁门一通猛敲，莫沉荣都有点诧异，“你轻点。”
白展：“轻点敲不出来你信不？”
门里没动静。倒是隔壁一个光着膀子的大汉出来了，“你们找庆子？”
白展：“啊，警察。”
大汉愣了下，嘀咕：“又是查老张吧？”说着也跟着敲，嗓门还特大：“庆子，别睡了，警察又来了！”
里面终于传来脚步声，门打开一道缝，瘦削的男人警惕又有些畏缩地转着眼珠子，“我，我上回不是都回答完你们的问题了吗？”
莫沉荣抵住门，“还想了解点别的事。”
庆子只得把门彻底打开，白展看向大汉：“大哥，做啥活计的？”
大汉：“您可别，您是警察。我跟他们一样，也做白事生意。”
白展跟邀请人到自己家似的，“那你要没事，咱一起聊聊？”
三人一起进了屋，大汉说他姓李，干这一行比张伟杰他们久，积累了些人脉，日子还凑合。
庆子才二十多岁，一直低着头，有些放不开。张伟杰是这房子的二房东，庆子今年才从乡下到城里来，房租六百，租了一年。张伟杰死后，他本来想搬走，但刚给张伟杰交了三个月房租，大房东不退钱，他搬走就是损失，只得忍着恐惧住下去。
案子一发生，警方就上门提取过张伟杰的DNA，也对庆子做过问询，无非是了解张伟杰的生活情况、交际。莫沉荣的前几个问题是重复的，庆子的回答也和记录上一致。
案发当天，张伟杰本来要接三具遗体，但傍晚，他忽然觉得不舒服，浑身疲乏没劲，回到租房中，见庆子还没出门，说想把活转给庆子。
庆子在这一行中还算新手，而且性格内向，混不开，不大会自己去找活，很多时候都是靠其他人分给他一些活。当然，干这些活钱不能全部进自己的口袋，得让分活的人吃一部分。
他习惯了替人干活，谁给的活都干。
“庆子，哥今天不舒服，可能是感冒发烧了，这儿要接三个人，你要有空就去跑一下。”张伟杰坐在竹沙发上喘气，手不住捶着胸口，脸色很难看，“我也不要你多的，咱们五五对开。”
庆子很犹豫，五五这也太过分，他接其他人的活，都是他七对方三，再次也是他六。也就张伟杰这种抠门的，有活死死抓在手上的给得出五五价。
换个人他当即就要拒绝，但是跟张伟杰同处一个屋檐下，他担心不帮这个忙，张伟杰刁难自己。
“要不还是我六吧张哥。”他忐忑地讨价还价，“五还真没接过。”
“嘿你这财迷！”张伟杰显然很不乐意，好一会儿没说话。
庆子反而放松了些，这钱他宁可不赚。但下好面吃完后，他正要出门，张伟杰拖着步子拦住他，一张脸乌青得像死人，声音也跟破锣似的，“六就六，明早回来记得给我买包烟。”
庆子接过单子，张伟杰就晃晃悠悠往竹沙发走去。他有点担心，“张哥，你要不还是上医院看看？”
张伟杰摆手，“看什么看，看不起。”
庆子跑了一宿车，早上九点才回家，门没锁，张伟杰的房门关着，他累得不行，也没注意张伟杰在不在家，倒头就睡，直到警方上门。
“就是这样。”庆子低声说：“他惹到了谁，我真的不知道。要不是合同签了一年，提前退租拿不回押金，我早就不在这里住了。”
莫沉荣问：“你们处得不愉快？”
庆子没说话。旁边的李哥说：“老张这人抠门，还喜欢显摆，手脚不是很干净，是吧庆子？”
“啊，是。”
李哥很有江湖气，“警察问你，你就大方说！”
莫沉荣说：“我听你意思，那天是张伟杰第一次分活给你？你们住在一起，他以前从没分过活？”
闻言，李哥忍不住笑起来。
庆子说：“活都是他的，除非他像那天一样病得没办法，就不可能分出来。”
莫沉荣：“你们平时还有什么摩擦？”
庆子看看李哥，李哥说：“你这孩子，看我干吗？我能给你做主啊？”
庆子说：“我三餐都是在家里做，这样省钱。我们只是合租，并不是共同生活，所以食物、生活用品都是分开的，但他经常偷拿我的东西。我提过，他说我小气，还说什么他有懂法律的朋友，住在一起就是可以共享食物。”
莫沉荣挑眉，“懂法律的朋友？谁？”
此前市局查过张伟杰的通讯记录，似乎没有谁是律师、公司法务之类。
庆子摇摇头，“他没说名字，只说是他的老乡。”
老乡，那也是从丰安县出来的？还懂法律？莫沉荣正要记下，找不到记事本，扭头一看，白展正拿着他的记事本写写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