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成了结案报告,将资料发送给黄局。理论上,我们这几天可以休息,真心希望不会有新案件,否则假期将泡汤。
魂饥饿时,需水解渴,无论水是否有毒——雨果。
爱情是规律,肉欲是陷阱,醉与嗜酒成瘾不同,前者是对特定女性的渴望,后者则是对所有女性的渴望。
即使是智慧的地狱,也胜过愚昧的天堂。
陈景同来到这片破旧厂房已有时日。在农村生活了20多年的他,最终决定进城,希望一睹外界的风采。他本为找工作而来,一位好友李姐介绍他到这里当保安。然而,这里荒凉无人,他对此感到困惑。一个月后,他确实领到了李姐所说的八千元工资,虽然在城市中这并不算高,但对于首次领到这样薪水的陈景同来说,已是一笔巨款。
但他始终觉得这份工作有些蹊跷,为何要守护这样一个毫无价值的地方?难道......
某晚,他在保安亭值班,心中愈发不安,甚至怀疑自己是否成了灵异小说中的死亡保安,守护着鬼域般的厂房。他啐了一口唾沫,自言自语道:“灵车、殡仪馆化妆师、地狱剧院,那都是小说情节,现实不可能发生。”
“没错,这里虽无人,也无聊,但薪水可观,我必须坚持。等我攒够钱,就回村娶媳妇!”他自我安慰,心情很快平复。
他掏出烟盒,点燃一根,尼古丁的作用让他逐渐平静。他坐在保安亭旁的长凳上,四处张望,突然注意到两个人影拖着一个黑布袋向厂房靠近。
陈景同立刻警觉起来,拿起警棍,心想今晚或许有事发生。他悄然离开保安亭,悄无声息地接近那两人。他们一个穿黑衣的秃头,另一个是穿白衣的青年,让人不禁联想到黑白无常。
他们站在车间墙边,开始挖土。不知过了多久,青年用冷漠的声音说:“这两个不中用,不然能卖个好价钱。”
“算了,我们货多,偶尔有一两个生病的也不奇怪,处理好了,我们还得赶紧回去。”
“这里真的安全吗?”
“这里埋了不少动物骨头,又偏僻,没人找得到,放心。”
陈景同不敢动弹,他意识到这两个人是来埋尸体的。虽然听上去这些人并非他们所杀,而是因病而死,但具体情况他并不清楚。他只知道现在不能出声,以免被犯罪团伙发现,一旦暴露,自己可能也会遭杀害。他屏住呼吸,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引起注意。
他目睹了他们将黑布袋中的东西埋葬,然后四处张望后悄然离开。陈景同这才松了口气,心想必须立刻报警。然而,就在他准备拿起手机时,那两个人突然出现在他背后。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明天又得重新招聘保安了,这已经是第五次了。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真是让人头疼。这个地方也快要搬迁了,这里从未埋过男性的尸体,这次就决定直接在这里埋葬吧。
……
我通常在极限收骨事务所里翻阅宗卷,如果需要我们驱邪小组介入的案件,我就会出警。否则,我基本都是按时下班回家。今天我刚到办公室,就发现猴子为我准备了早餐,但我还没来得及吃,110报警中心就传来了新的案情:“驱邪小组的成员请注意,刚才接到报案,称在一处废弃厂房附近的泥坑中发现了尸体,请小组立即跟随收骨人队前往调查……”
看来早餐是吃不成了,我匆忙离开队长办公室,赵荣贵已经先行一步,其他人也陆续上车。我有些尴尬,因为大家都在等我。
或许是因为昨晚睡得晚,毕竟作为已婚人士,夫妻生活是不可避免的。幸好昨晚谢雨燕及时按住了我,让我放慢节奏,否则今天腰可能会更疼。我们目前还没有考虑要孩子,因为已经有一个何馨就足够了,而且她也怀孕了。不知道她能工作到何时,孩子出生后又该由谁来照顾?
如果是由何馨来照顾,我不希望她放弃现在的工作,因为驱邪小组非常需要她。
我们一上车就直奔案发现场。到达废弃工厂后,几名当地民警立刻向我们走来,其中一人告诉我们:“死者共有三名,包括两个小孩和一个中年男人。”
“他们是一起被发现的吗?”我问道。
“是的,死者身上有牙齿印,现场有泥土被挖开的痕迹,还有野狗的排泄物。”
“尸体是被野狗挖出来的吗?”我自言自语,然后和其他人一起穿戴好装备,跟随民警穿过保安亭和破旧的厂房,来到案发现场。
法医队已经在尸体附近进行了初步检查。我和刘雅欣、赵荣贵、苏小草、霍兰等人来到现场后方,谢雨燕和小芳使用便携式瞳孔测试仪和黑光灯等工具对尸体进行检查。不久,谢雨燕向我报告:“根据牙齿磨损程度,男死者的年龄在25岁到30岁之间。具体年龄还需回去进行耻骨测试和矢状缝特征分析。初步判断死因是颅骨上的重击,但由于死者面部严重受损,暂时难以确定身份。另外两个孩子身上没有伤痕,也没有发现中毒迹象。三人的死亡时间相近,都在这三天内,但男性死者显然更早一些,大约在10小时前死亡。具体的尸检结果,我需要回去用仪器才能确定。”
“好的,看现场的痕迹,估计三人都是被埋在附近的。还有其他尸体被发现吗?”我问道。
“只有这三具,我们已经在周围进行了挖掘。”一名侦查员回答。
“那痕检队继续做好勘察工作。这个地方很偏僻,估计没有监控。有找到死者身份证明的东西吗?”我继续询问。
小芳点头说:“这个人应该是保安,从工作服上可以看出。附近不是有保安亭吗?不过凶手真是疏忽,如果这个人就是附近的保安,他杀了人之后,竟然就把尸体埋在工厂后面,看起来只是为了方便。”
另外从现场足迹分析,作案的有两人,另一组足迹是受害者留下的。现场没有留下小孩的足迹,显然小孩们是死后被带到这里的。这里的泥沙很松软,最近又有下雨的迹象,所以足迹非常明显。
“分析得很合理,这次有明显足迹,可能会为我们提供一些甄别犯罪嫌疑的依据。”刘雅欣说道。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发现吗?”我认真地问道。
“虽然知道他是保安,但这个工厂已经废弃了。为什么还需要保安?这个地方有些不对劲,不会是哪个犯罪团伙的交易地点吧?但设置保安又有什么意义呢?这不是更容易被发现吗?”
谢雨燕提出了疑问,这时一些痕检员过来了,他们似乎在厂房内部找到了一些东西,都放进了物证袋中。
我接过一看,这些都是手机,但看起来像是假冒伪劣产品。
“难道这个工厂还在运作,只是看起来荒废了?”谢雨燕猜测道。
痕检员摇头:“车间内部都是灰尘,没有足迹,肯定是荒废很久了。”
我带着高力宏和司徒向车间方向进发,四处检查后发现,内部竟然还残留着不少机器,上面还留有制造手机零件的痕迹。我简单地检查了一下,这里肯定还有其他隐秘的地方,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
我继续寻找,司徒在一处墙壁上发现了血迹。我们跟随血迹,绕过一个车间,来到了一个类似杂物房的地方。痕检员之前也来过这里调查,看到我们过来,他们也跟了上来。其中一个说:“我们找过了,刚才我们看到了一条受伤的黑狗,估计就是它挖出了尸体。这泥土掩埋得不牢固,我很好奇,当时凶手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某些情况匆忙逃离了现场,所以才会导致埋尸不够谨慎……”
“很有可能,这种地方也不可能有目击者。不过你们认为这里没有发现,那就错了。那狗应该掉下去了。”
当时他们都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但我打开了杂物房的门,根据周围的血迹找到了内部。都怪他们不够细致,或者说,对那狗没有太多怀疑。当看到那狗死在了杂物房中的一处墙壁时,高力宏有些疑惑地说:“它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吃了……”
“它是挖土时被什么东西划破了大动脉。”我蹲下来用白光灯摸索,“玻璃?”
我小心翼翼地将玻璃碎片收入物证袋,随后前往保安亭。那里的一扇窗户确实破碎了,地上还散落着些许玻璃碎片。痕检员分析道:“推测当时尸体上可能被刺入了玻璃,但凶手并未察觉,便将其埋葬。后来野兽挖掘时,不慎让玻璃刺穿了自己。”
我未置一词,而是细致观察保安亭的情况。这里似乎只有一个人的脚印,很可能属于死者,因为这种脚印分布最为密集。保安亭内的玻璃碎片集中在茶几上方,根据碎片的位置,玻璃似乎是从外部被打碎的,因此碎片都散落在室内。我心中疑惑,为何要击碎玻璃,难道仅仅为了杀人?
思索片刻后,我询问痕检员:“你们找到了锁头吗?”
痕检员回答:“是的,我们推测当时受害者被攻击后逃至保安亭并锁上了门。随后有人打碎了玻璃,从窗台进入,将受害者杀害,再将其带到别处埋葬。保安亭虽然被清理过,但我们使用鲁米诺试剂发现了大量血迹,主要集中在窗户附近,大部分为喷溅状血迹,天花板上也有甩溅状血迹。”
“天花板上的血迹没有清理掉!”我抬头望去,现场的血迹似乎只是草率地清理了一下,仔细观察便能发现,无需鲁米诺试剂。我随即让人提取了现场的血迹,共有15份,需要分开进行化验。
由于那条狗显得有些异常,我让人将其带回。叔叔到达现场时告诉我,他会处理那条狗。
我没有继续跟进现场勘察,而是带着尸体返回了极限收骨事务所。目前死者身份尚未确定,我们需要根据尸体的特定特征进行判断。
在法医科实验室,我和谢雨燕、小芳开始对男尸进行检查。小孩子的尸体则交由叔叔处理。
“男死者身高约一米七五,体重约120斤,额头上有一个胎记,这是一个重要的线索。”谢雨燕说道。
我问道:“你确定这是胎记,而非伤痕造成的色差?”
谢雨燕解释:“胎记是皮下色素异常增生和毛细血管变异的结果,而疤痕通常是由于外力,如皮肤被割破或手术后形成。此处没有血管破裂或创伤痕迹,可以确定是胎记。”
“我只是提醒你,毕竟要确定尸源,这些信息还不够。”我说道。
“我明白,别急,我们开始解剖。”谢雨燕说。
剃去死者的头发后,谢雨燕仔细检查了颅骨被击打的部位。我们发现死者颅顶有一处形状不规则的击打伤,经过实验排除了棍棒所致,推测凶器可能是砖头或类似铁块。这一击导致颅骨粉碎性骨折,颅腔内大量出血。此外,死者枕骨也受到了打击,之前未被发现,但在冷冻处理后显现出来。
谢雨燕用止血钳指着死者枕骨上的伤痕:“这处伤痕呈条状,应该是由棍棒打击所致。颅顶的攻击只有一次,应该是在保安亭发生的。之后的血液都是从这里流出的,但致命伤还是在颅顶的打击。现在我们再看看死者的胸腔。”
在解剖过程中,谢雨燕仔细地从胸腔中夹出了一小段黑色缝线,缝线上残留着淤泥和杂草,这是埋葬地点粘附的。我意识到这根缝线的意义重大,它表明死者生前曾接受过手术,且手术位置在肺大泡附近,很可能是肺大泡微创手术。这种缝合线通常在术后一个月内逐渐被人体吸收。如果缝合线仍然明显,说明死者在死亡前一个月内进行了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