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雨燕自信地说:“这是一个判断死者身份的重要线索。进行这种手术的人应该不多,结合我们已知的额头胎记、年龄、身高和体重等信息,我会继续观察耻骨等部位,提供更多线索。同时,我会使用颅骨还原技术来帮助确定尸源。”
我点头表示赞同,并告诉她将完整的报告放到我的办公室。谢雨燕答应了,并开玩笑说我总是找借口来陪她验尸。我则回应说,我只是想多学习一些知识。
当我离开法医科时,小芳调侃说我和谢雨燕在实验室里秀恩爱。谢雨燕责备她不要胡说,然后继续忙碌。我回到办公室时,赵荣贵告诉我,他们在现场的保安亭找到了一份笔记本。
“有什么发现吗?”我问道。
“字迹并非来自死者,我们在保安亭内发现了多种笔迹,那里似乎曾有几位保安工作过。检验科也从指纹和毛发分析出有几个人的痕迹。”赵荣贵回答。
“可能是其他保安值班留下的痕迹。但那个工厂到底有什么秘密?你们查到了吗?工厂内部有隐藏的车间吗?”我追问。
“侦查员没有找到任何线索,这太奇怪了。我觉得这个保安的工作并不简单,他在那里扮演了什么角色?何馨调查过,他每个月都有8000元的收入。”
“哦,那是谁打过去的?”
“一个海外账户,目前还无法迅速查明。其实,当我看到那个死去的孩子时,我想到了一个可能的线索。”
“你怀疑是人贩子?”
“是的,但在确认那两个孩子的身份之前,这些都只是猜测。我先回文检室,如果文字方面有新的发现,我会立即通知你。”
“好的,猴子,认真点,你即将成为父亲。”
“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何馨。”
目送他离开后,我本想进屋休息,却有人来访,是高力宏:“组长,侦查员反映,报案者就是之前给我们打电话的目击者,他心脏病发作了。”
“什么?我未曾接触过此人,他突然这样,是巧合吗?”
“希望他没事。当时他并未详细说明情况便晕倒了,若非他那通电话,这些尸体可能至今无人知晓。”
“他有解释为何会经过那里吗?”
“他说自己一直居住在附近,但很少去废弃厂房。那天他只是无聊散步至此,我能看出他当时并未撒谎。如果他还能接受询问,我们再尝试询问,但我认为可能不会再有新的发现。”
“他处境危险,这次惊吓后,恐怕难以存活。”
“那确实有些可怜。”
我回到办公室不久,便泡了一杯咖啡。电脑里插入了一个U盘,是调查警员从交管所留下的。那地方虽然偏僻,却位于恒星路的尽头。我打算查看该路段,在死亡时间前后是否有可疑车辆或人物出现。
我全神贯注地观察,因为需要逐帧检查,长时间盯着屏幕,眼睛开始感到刺痛。幸好我准备了眼药水,滴了几滴后揉揉眼睛,继续坚持。遗憾的是,经过长时间的努力,我并未发现任何线索,最终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我不清楚自己是如何醒来的,只记得办公桌突然震动,我立刻坐直身体,看向何馨:“怎么了?”
“哥哥,刚才高力宏说,那位老人已经脱离了危险,现在情况好转。不知为何,他一直想要见我们的组长,就是你。”
“哦?竟然还能……看来是奇迹,好吧,我去医院一趟。”
我立刻给高力宏发了信息,他很快回复说正在病房。我按照高力宏的指引来到病房,老人看起来精神不错,恢复得相当快。
我走到他身边,出示了证件:“我就是何大师,你要找我?”
“你就是他们的领导,对吧?我有事要告诉你,这件事我只想和你一个人说。”
老人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高力宏,似乎有些神秘。作为报案者,他可能真的看到了一些特别的事情。我示意高力宏离开,他很快便走了出去。我坐下,面对着老人:“老人家,现在可以说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听说你一定要见我?”
“是的,何大师,我告诉你,这件事只能你知道。你别以为我认不出你,你不是断罪判官的后代吗?我记得你!”
“哦?你认识我爷爷?”
“你父亲我也认识,你们一家都是警队的,应该是国家的栋梁。”
“那你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在何家,由于名声在外,外人知道我们并不奇怪。但我能感觉到,这位老人确实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单独告诉我。
“别急,我报案时发现了尸体,之后我身体就开始不适,然后就来到了这里。原本我以为我撑不过去,没想到身体突然恢复了,或许这就是你们年轻人所说的回光返照。不过只要10分钟就够了。”
“当时我发现尸体时,那条狗还没死。我看见它在刨地,后来它从那孩子的尸体里咬出了一个球状物,在地上翻滚了几下,然后那野狗就将那东西吞了下去,接着就开始剧烈抽搐。那尸体内部似乎有些不对劲……”
“我不知道这些信息对你们是否有帮助,但如果我不说出来,可能就再也没机会了。孩子,我是你爷爷的粉丝,所以我希望你能破解这个案子!”
“我会尽力的。”
没想到老人真的出现了回光返照,他刚说完这句话,握了握我的手,便闭上了眼睛。心跳仪变成了一条直线。我按下紧急呼叫按钮,许多医生冲了进来,我则先走了出来。高力宏看到我,问道:“老人跟你说了什么?”
“先回办公室,尸体上可能有线索!”
我们回到了极限收骨事务所,询问叔叔的验尸结果。他告诉我:“死者的体内心脏被挖出,两个孩子都是这样,胸腔附近有牙印,我比对过,是野狗造成的。我也解剖了那条狗,它的胃里藏的就是死者的心脏。”
“真是可怕,那条野狗竟然连尸体的心脏都不放过?”
“这并不奇怪,有些野兽遇到这种人肉会直接全部吃光。但奇怪的是,为什么先挑心脏呢?当时我也很困惑。后来我把心脏残留物拿去化验,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叔叔似乎又想卖关子,但我没有追问,而是耐心等待他的回答。
他见我没有追问,便很快解释道:“孩子们患有急性心脏病,都是天生的。这种人如果死了,心脏位置由于细菌的作用,会腐烂得更快。野狗喜欢这种腐臭味,对它们来说,这比新鲜肉更有吸引力,所以它们先吃了这里。不过,内脏都是野狗的最爱。”
“这两个孩子没有受到击打伤?”
我当时明白了叔叔的意思。
经过生物病理学分析,确认是心脏病导致的死亡,因此决定将他们的遗体安葬。然而,若不公开此事,唯一的可能就是孩子们当时并未在父母身边。处理遗体的人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不希望尸体被发现。我进行了化验,对比了DNA,发现两个孩子并非来自同一家庭。
“看来,这很可能是人贩子所为。”我说道。
“近期内,肯定会有人口失踪的报案。我们必须沿着这条线索,查明这两个孩子的身份。至于那位男性,我们之前已经得出了一些特征,相信不久就能确认他的身份。”高力宏如是说。
出乎意料的是,我们首先确定了男性的身份。
陈景同,24岁,白鹤市同西村人,数月前来到白鹤市,之后在荒野工厂找到了工作。
我前往技术科,找到了何馨,查阅了陈景同的详细资料,包括他出事前的行踪。他很少离开荒野,偶尔外出用餐,之后便返回保安亭,平时很少外出,生活相当单调。
“他与两个孩子为何会被埋在一起?你们对此有何看法?”何馨提出了疑问。
“尽管目前没有确凿证据,但我们不妨大胆假设。按照我的思路,陈景同的工作本身就很可疑,首先是收入问题,其次是这份看似无事可做的保安工作。聘请他的人,为何需要这样的职位?那座工厂可能隐藏着某些问题。”
“我倒觉得陈景同可能是无意中卷入了某个犯罪团伙,而他自己却浑然不知。”何馨反驳道。
我沉思片刻:“之前我们猜测可能是人贩子,不论是否如此,陈景同很可能是目击了这个团伙的行动,或是有人埋尸的现场。然后,他被内部的人或埋尸者逼迫加入,但他拒绝参与犯罪活动,最终与犯罪分子发生了冲突,导致了悲剧的发生……大概是这样。”
“那这个保安的存在意义何在?是为了监视吗?”高力宏好奇地问。
“应该是的,尽管陈景同自己可能并不清楚具体的细节。何馨,你能查到他最后的通话记录吗?或者最近的联系人,包括微信和手机短信等。”
“我查过了,他的朋友并不多,但与一个名叫李水蝶的女人有过联系。”
“侦查员是否已经去调查了?”
“已经在路上了。他们之间是老乡,工作也是这个叫李水蝶的女人介绍的。但目前找不到她的位置,短时间内可能也难以找到。如果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测,这个人很可能与犯罪团伙有关。不过,如果是人贩子,他们应该会非常谨慎,不会轻易暴露自己。这种人最喜欢使用代号作为自己的名字。”
“嗯,我们需要与户籍科联系,从失踪人口入手,尽快展开调查。”
我下达了指令,技术警随即开始行动。我们在19号中午才确定了两个孩子的身份。这是因为他们的父母曾报案,我们经过核对和DNA验证,最终确认了他们的身份。
看到自己的孩子离世,父母自然悲痛欲绝。其中一个名叫凌海兰的小女孩,她的家属此刻正在招待室,他们已经去过停尸间。
我走到他们面前,先为两人各自倒了一杯咖啡,然后安慰了几句。
“凌海兰的离世,我们警方也感到非常痛心。但现在,你们需要做的是配合警方的调查,尽可能提供关于凌海兰的更多信息。”
“我明白,警官同志,请尽管问,我们会将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凌海兰的父亲回答。
我拿出凌海兰的照片端详了一番:“你们的女儿非常可爱。我们去过她的学校了解情况,据侦查员反馈,凌海兰是个品学兼优的孩子,在家里也非常孝顺。”
“是的,可惜这样好的孩子就这样没了。现在的犯罪分子为何如此残忍,他们的内心究竟是什么做的,连这么小的女孩都下得了手……”
或许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提及凌海兰的优点,这让她的母亲勾起了回忆,情绪变得非常激动,几乎要再次崩溃。尽管她刚才才从崩溃中稍微恢复过来。
我只能再次安慰她,但最终还是未能成功。凌海兰的母亲被一位女警带了出去,我只能单独与凌海兰的父亲进行询问。
凌海兰的父亲表示歉意:“我也不知道她会这么激动。不过,都怪我过去太忙,总是在外面加班,家里只有她们母女俩,她们平时一定很孤独,只能相互陪伴,聊天。现在女儿没了,我妻子肯定……会感到非常孤独。”
“凌先生,我建议你以后还是给她多一些陪伴。”
“原来如此,稍后我会按照规定到您家进行调查。”
“明白了。您现在就要出发吗,收骨人同志?”
“在您离开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您认为您们之间的关系如何?”
这个问题颇为敏感,但对方似乎并不感到意外。他微微动了动厚厚的嘴唇,目光落在杯中的咖啡上,轻啜一口后,才缓缓回答:“我平时工作繁忙,经常出差,因此与海兰的交流并不多。这些年来,一直是我妻子在照顾她。我回家时,会买些小礼物,也会给她们一些钱。”
凌海兰的父亲显然是个忙碌的人,很少有机会照顾家人。这样的男人往往容易忽视家人的感受,只注重物质上的满足。不过,这些都是他的个人问题。我随即站起身来,意识到是时候前往凌海兰的家进行调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