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天外之音

听到问话，凌果没有回应，小手利落的摆弄着他的魔方，凌慕趁着等绿灯的时候看了他一眼，见他抿着小嘴，注意力十分集中，也不打扰他了。
直到回到家里，上楼的时候在电梯里，凌果忽的说了一句：“奶奶。”
凌慕想了一圈才明白过来：“你是说，喜欢去疗养院和奶奶待在一起？”
“嗯。”小家伙点了点头。
凌慕心里一喜：“那这两天姑姑带你去玩，回来以后，送你去奶奶那里，姑姑每天下班来接你好不好？”
这回，小家伙倒是不说话了，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里，或者，凌慕觉得，他根本就不信他这个姑姑上班之后每天能准时接他回家吧。
第二天一早，凌慕就带着凌果踏上了去游玩的旅途，主要是凌果比较抗拒去心理诊所，所以这一次，凌慕和心理医生商量后约好在一家坏境清幽的民宿。
这种环境下，对凌果的观察治疗应该会更直观一点。
车子行驶在高速上，凌果玩着魔方，又乖巧又可爱，车子开到一半的时候凌果忽然停下动作，有些委屈地说：“姑姑，尿尿。”
好在距离服务区也不远，凌慕安抚了凌果两句，很快开到了服务区，带着凌果上了洗手间，但当两人出来的时候，却发现整个服务区都躁动了起来。
服务区忽然涌进了一大帮人，凌慕一看，人群躁动中能听到“救人”这样的声音。
车祸，好在人都及时救了出来，伤者都转移到了服务区。
凌果已经看到那些伤者了，满是血迹的伤者。
凌慕登时心里就咯噔一声，甚至忘记自己警察的身份，忘了这个时候，作为警察自己该去帮忙解决这个意外。
即便她已经很快的捂住了凌果的眼睛将他抱了起来，但凌果已然发病了，小家伙瘦弱的身躯在她怀中颤抖，哭声压抑。
凌慕隔着动作都能看出他极致的恐惧，更别说这种情况下他连哭都发不出声音，只是咬着自己的嘴唇。
心疼的都要碎了。
“果果，哭出来，不要忍，哭出来，姑姑在你身边，你哭出来就好了。”她一遍又一遍的抚着小家伙的后背，又害怕他哭的时候咬着自己的嘴巴。
可这样一来，她一个人一双手根本不够用，凌果已经五岁，她抱起来也有些吃力，更别咬姑姑，果果，不要怕，知道了吗？”
她急的心慌，但声音却还要保持平稳，生怕自己的情绪引得他的恐惧更严重。
但这个时候的凌果，根本听不进去她的任何话。
凌慕没有法子，只得将自己的手指塞进他的嘴里，虽说他牙齿稚嫩，可这个年纪的孩子咬起人来根本不留力气，凌慕将他嘴巴掰开的时候小家伙的嘴巴已经快被自己咬破了。
凌果一口咬上她的手指，凌慕只是皱了皱眉，反而松了一口气，只要有个发泄的途径，对凌果来说，就是好事。
但还不够，旁边人来人往，即便凌慕已经带凌果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但救护车的声音还是不可避免的传到了凌果耳朵里。
听到这声音，小家伙情绪更加激动了，咬着她手指的力道忽然加重。
服务区，就算她走到哪里，都避免不了这种声音，偏偏血和救护车的声音，就是凌果的催命符。
就在凌慕有些走投无路的时候，一道男声就像是天外之音一样解救了她。
“你这样是打算断根手指头吗？”
江疑声音冷冷的，说话时已经俯身，手指在凌果下巴一捏，凌果就张开了嘴巴，江疑一扯就将凌慕的手指扯了出来，脸色更黑了，凌慕的上半截手指已经是青紫一片。
凌慕承认，在看到江疑的这一刻，她忽然就松了一口气，随即便是没有来由的委屈铺天盖地而来，看着江疑的时候唇角都忍不住瘪着颤抖了起来。
天大的事她都绷过来了，今天却一下子绷不住，眼眶瞬间就湿了。
江疑一看她这样子，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再多的指责都没了。
但现在凌果的情况才是第一位，江疑很快调整脸色，半跪在地上：“有什么药吗，还是需要医生？”
“没用。”凌慕吸溜了一下鼻子：“他发病的时候就是这样，吃药没有用，如果他的心理医生……”
凌慕话刚说到这里，他和江疑都愣了愣。
只见刚才还浑身颤抖的凌果，此刻忽然伸出一只手，一直紧攥着凌慕衣服的小手忽然松开，一把抓住了江疑胸前的衣襟。
就在江疑和凌慕同时错愕的时候，凌果另一只手也抓了过来，他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像是在茫然无助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整个人向着江疑的方向倾斜过去。
凌慕和江疑又是一愣，江疑问凌慕：“我能抱他？”
虽然问着，但动作上已经将小家伙从凌慕怀里抱了过来。
这个变故凌慕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但凌果在江疑怀里，虽然还是害怕，却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江疑来也不急多想，动作生疏而又僵硬。
却还是很快用自己的手掌在他的背后轻抚，凌慕很清楚的看到，小家伙紧绷的身体正在逐渐放松，江疑似乎就像是安定剂一样让凌果的痛苦慢慢的消散了下来。
等车祸的残局收拾完毕的时候，凌果已经在江疑的怀里睡了过去，他受了惊吓，小小的身体都是虚的，睡着的时候还紧抓着江疑的衣服，眉头紧皱，似乎诉说着他的痛苦。
饶是江疑也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才意识到凌慕的手指被咬，再加上这种天气，刚刚这种情况，三个人的衣服全都湿成了一团。
他倒是没事，但凌慕的伤还没好，小家伙小小年纪这样很容易出问题，思及此，江疑当机立断，一手抱着小家伙，一手拉着凌慕：“跟我来。”
等凌慕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服务区的管理室，江疑的效率很高，管理室已经没有人，而且还留下了药箱。
他原本准备将他先放下，却发现小家伙拽着他的力道超出了想象，根本就放不下来。
“我叫人来帮你。”江疑看了凌慕一眼，眼神又心疼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