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没有与父亲交流,他似乎有些不悦。再次发信息,他竟未回复,我便不再打扰,担心被拉黑。
我选择暂时放下纠结,闭目沉思,但清楚这样无法找到案件的线索。为了突破,我重返首个案发现场。
父亲曾告诉我,在连环杀人案中,若长时间无突破,回到第一现场或许能发现线索。今夜月光皎洁,我决定利用仵作痕检术进行调查。
携带勘察箱,我独自进入房间,从房间开始摸索。无影反射管、听骨木、验尸伞,这些工具都派上了用场。验尸伞原是油纸伞,加入宋家特制药水后,具备了紫外线灯的功能。何家改良后,它在月光下的作用更为显著。
我将无影反射管安装在验尸伞顶部,伞面故意戳穿的洞让月光投射,折射出的光芒与药水作用,使转动的区域清晰数倍。
眼前的世界仿佛变得不同,微小颗粒无所遁形,分子在我眼前穿梭。我蹲下身,像狗一样嗅着地板,全身心投入勘察。
这动作颇为困难,需一边支撑并转动验尸伞,一边趴在地上。若非手脚灵活,难以完成。我最终来到衣柜附近,发现之前未注意到的痕迹。
我费尽力气推开沉重的衣柜,墙壁上出现了奇怪的凹槽。这些痕迹并非衣柜长期靠墙所致,因为背后积满灰尘,表明衣柜曾被移动。
我注意到衣柜位置的改变,意识到凶手可能回来过,抹去了现场痕迹,甚至改变了衣柜的位置。红雨伞的消失,或许正是凶手所为。
他的行为显然是为了掩盖之前留下的证据。原本墙上应有痕迹,如今却已消失无踪。然而,只要他再次出现,现场就会留下微量颗粒。我利用验尸伞对比地板,尽管脚印并不明显,但我在窗台上发现了类似铁屑的金属物质。小心地将这些物质收集到物证袋后,我在其他案发现场也采取了相同的做法。尽管过程非常疲惫,但最终我收集到了相同的物质。
回到高港市公安局,我让黄泽花和谢润之连夜加班,对这些物质进行成分分析。结合洛卡德交换原理,我们肯定能找到重要线索。
第二天中午,谢润之兴奋地拿着报告告诉我:“结果出来了,是铜元素。我们技术组在高港市的安泰隆五金厂发现了大量相似物质。五金厂附近的几个受害者家庭都在犯罪安全心理范围内,我们终于找到了这里。”
“太好了,我们总算没有白费时间。走,马上去安泰隆五金厂!”我立刻说道。
惩罪小组几乎全员出动,法医队暂时没有参与。
我带领刘海涛、赵富贵等人前往安泰隆五金厂。在出发前,我们已在网上查阅了该厂的资料。据说这家五金厂生意兴隆,规模日益扩大。老板名叫丙鸿朗,45岁,离异,私生活混乱,人品也不佳。
到达五金厂后,在保安的协助下,我们来到了丙鸿朗的办公室。得知我们是来调查灭门案件的,丙鸿朗惊讶地说:“不是吧?你们说根据现场的微量颗粒找到了这里?这简直是国际玩笑。我们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变态的连环杀人犯,绝对不可能!”
“但事实就是如此,我们只相信证据。”我严肃地回应道。
“真是奇怪,我并没有阻止你们调查的意思。如果需要,就让工厂里的所有人都出来,你们自己查吧。”
“你的配合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刘海涛补充道。
“那我打个电话,你们先在外面的大厅等一下,一会儿所有员工都会出来。”丙鸿朗说。
大约20分钟后,各个车间和办公室的人都陆续出来了。站在我们面前的,几乎有几百人,这个工厂的规模确实不小。
但要一下子调查这么多人,我们也不知道从何下手。我扫视了一圈,发现一名男性不停地四处张望,显得格外焦急。他的右腿搭在左腿上,双手不停地搓动,还拉着衣袖。我直接走到他身边,那人一看到我,就紧张地后退几步,然后突然尖叫一声,转身朝某个方向跑去。
我立刻追了上去,大声喊道:“站住!”
赵富贵紧随其后,我们跟随一名男性穿过工厂背后的巷道。然而,对方速度惊人,一进入巷道便迅速消失无踪。
我们追踪至巷道尽头,发现他翻墙的痕迹,但翻过去后依旧不见其踪影。无奈之下,我们返回工厂,我随即指派赵富贵去附近的便利店、超市调查监控。
回到工厂,我询问丙鸿朗:“刚才那名男子是你们的员工吗?他叫什么名字?”
“他?新来的,黄经理,那人是谁?”丙鸿朗随即叫来黄经理,黄经理稍作思考后回答:“他是新来的小韦,全名谢温韦。”
“他来多久了?”刘海涛追问。
“大约半个月,这人不会有什么麻烦吧,怎么一见警察就跑?”黄经理的疑问,显然也是我们的困惑。
“有他住址信息吗?”我继续询问。
“他就住在工厂附近的宿舍,那是我们工厂的专属宿舍。不过,他现在可能不会回去。”黄经理回答,我让他提供了地址,随后派夏侯和肖元德前往探查,因为谢温韦的可疑行为已经显而易见。
我们在工厂内排查了许久,未发现其他可疑人员,于是决定追踪谢温韦。夏侯和肖元德在谢温韦的宿舍外守候了一段时间,未有发现,我决定亲自前往。
刘海涛与赵富贵则继续在工厂内排查监控。
到达谢温韦的宿舍,夏侯他们显然已经翻找了一段时间,但似乎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我采用相同的方法勘察,但宿舍狭小,四人共住,许多痕迹被其他员工破坏。我们集中注意力在谢温韦的床铺上,发现他的物品十分简陋,打开衣柜,里面的衣服寥寥无几,且多为旧款,未穿痕迹明显。
再看枕头,似乎很少被使用,但我发现枕头的一侧比另一侧低,谢温韦最近似乎不敢翻身,保持着警惕的姿态。
我将这些细节告知夏侯,他沉思道:“谢温韦最近可能有心事,他很少回来,这确实有些奇怪。”
我们询问了与谢温韦同住的几位工厂员工,其中一位短发员工说:“谢温韦非常内向,来了半个月几乎不与人交流。新来的员工通常几天就能融入,但他似乎有些自闭。”
“他最近有什么异常行为,或者晚上离开宿舍的迹象吗?”
“晚上他没出去过,但我看得出他最近似乎遇到了麻烦,总是忧心忡忡,询问他原因,他却不愿多说,只是独自承受。”
另一位秃头员工补充道:“他真的很封闭,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我看他带来的行李那么少,就知道他不打算在这里长待。加上今天的行为,我真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他在这儿有什么爱好吗?”我继续探询。
“爱好?他回到宿舍就是睡觉,看起来总是很累。看看他的床铺就知道了,他连听歌、看电视剧或者打游戏这些爱好都没有。”
我环顾四周,注意到了几位员工的床铺。一张床铺上堆满了书籍,另一张则摆放着游戏机,还有一张床铺上摆放着许多漫画。相比之下,谢温韦的床铺显得格外简单。
我询问了谢温韦来到工厂的时间,意外发现他是在案件发生前才来到高港市的。他原本居住在富明市,半个月前才转至高港市,并加入了安泰隆五金厂。随着调查的深入,谢温韦的嫌疑逐渐加重。
他的行踪和对我们的反应都显得异常。我们调查了宿舍的监控录像,发现他有几天晚上回来得很晚,距离下班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如果谢温韦就是那些家庭被囚禁的罪魁祸首,那么他不可能一直待在小区,必定会在路上留下踪迹。因此,我们展开了大规模的监控排查工作,多个交管所协助我们,同时通过天眼系统追踪谢温韦的行踪。
然而,调查结果显示,在案发的几个关键时间点,谢温韦虽然不在宿舍,但他的行踪仅指向了几个赌场。同时,我们在一处公寓楼发现了他的踪迹。那座公寓楼是他认识的一位女网友的住所,两人之间的关系颇为复杂。
当我们带走谢温韦时,那位女网友试图阻拦我们,如果不是我们的人及时出手,她可能会与我们发生争执。
在审讯室中,谢温韦显得并不害怕,也不紧张,只是显得有些不耐烦:“你们究竟想要什么?我都走了,为什么还要抓我回来?”
“如果你当时在工厂配合我们,就不会浪费我们这么多时间。谢温韦,你知道自己耽误了我们多少时间吗?”
“我不知道你们在调查什么案件,我和这些案件有何关联?”
我拿出了几张受害者家中的照片,放在了谢温韦面前:“看清楚了吗?最近高港市发生了几起极为残忍的灭门案件,这些都是案发现场的照片。”
谢温韦看到这些照片后,突然变得害怕起来,身体颤抖,似乎想要用手捂住眼睛,但因为手铐的束缚,他的动作被限制了。
“何警官,这些照片太可怕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
“别装了,难道你对这些案件一无所知?这些难道不是你的所作所为吗?”
“这怎么可能?你没看到我的反应吗?我连看这些血腥的画面都会害怕,怎么可能去杀人?我告诉你,我胆子很小,平时连杀一只鸡的勇气都没有!”谢温韦虽然表现得似乎在演戏,但他的恐惧看起来非常真实,这种矛盾的感觉让人难以捉摸。
刘海涛沉声道:“谢温韦,你可知道,若非那些元素的发现,我们怎可能锁定工厂?我们在数个案发现场都发现了相同的痕迹,你明白这代表什么吗?”
谢温韦摇头否认。
刘海涛怒拍桌子,斥责道:“洛卡德交换原理在告诉我们,你涉足了数个现场,你又如何解释?难道你以为这是巧合?如此荒谬的谎言,谁又会信服?”
“我未曾踏足那些地方!”谢温韦辩解。
“胡说!若非你到过,那些现场怎会留有你的痕迹?你可以装作无知,但法院只认证据,即便你破坏了监控,也无济于事!”刘海涛断言。
谢温韦却不为所动,反驳道:“即便有痕迹,也不足以证明我就是凶手。警察同志,你们仅凭这些就断定我是凶手,未免太过牵强。”
刘海涛试图探其口风,谢温韦却机智地抓住了办案的漏洞,迅速反击。
我轻敲桌面,转动钢笔,引得谢温韦注意,随即突然发问:“你的意思是,你确实犯下罪行,只是我们尚未找到证据?”
“没有,何警官,你这是在诱供吗?警察这样做是违法的!”谢温韦毫不畏惧地反驳。
我并未直接回应,而是紧握笔记本电脑,故意在他面前一晃,随即转回,谢温韦虽未看清,但脸色微变:“何警官,你不要在这里欺骗我,即便你们拿到了监控,也可能是伪造的。我警告你们,如果继续这样诱供,我出去后定会将你们告上法庭,让你们付出代价!”
“既然你如此固执,那便罢了,让证据来说话。法院如何判决,我们便如何接受。你不认罪,我们顶多少一份奖金,但若你认罪,或许还有机会争取宽大处理。你放弃了这样的机会,我为你感到遗憾,谢先生。”
我冷冷地说完,随即起身,不再理会谢温韦,与刘海涛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迅速离开了审讯室。来到走廊,刘海涛追上我,急切地问:“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显然凶手就是谢温韦!”
“别急,我看他或许真的不知情。”我回答。
“那你刚才的话……”
“试探而已,他可能与真凶有所联系,但真正的凶手可能并非他。”
“但他不是出现在了数个案发现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