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急救

沈然眉头紧锁，疑惑地摇了摇头，“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他，却又说不上来。难道是沈家的哪位年轻公子？”
我轻蔑地撇了撇嘴，心中暗想：那帮纨绔子弟？他们岂能入我的眼。
云希正要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沉思，“说到沈景川，历史对他的评价，实在是褒贬不一……”
她的话还未落地，厨房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砰”，惊得我们三人心跳加速，急忙奔向声源。只见二哥不慎跌倒，椅子横在一旁，而大哥则伏在桌上，酒意朦胧，对二哥的意外浑然不觉。
我们连忙将二哥扶起，只见他脸色苍白，已经昏迷不醒。我急忙喊道：“我去叫救护车！”
深夜的乡间，月光如水洒在幽静的小径上。云希轻声对我道：“这离城实在太远，若是等待救护车往返，恐怕会耽误宝贵的时光。唤醒大哥吧，让他驾车送二哥前往医院。”
我环顾四周，心中忧虑不已，对云希说：“大哥他醉意浓重，神智尚未清醒，如何能握稳方向盘？我还是赶紧拨通紧急电话为妙。”
然而，沈然已经挺身而出，他一把扶起二哥，从大哥的衣兜里熟练地取出车钥匙，坚定地说：“让我来吧，我亲自驾车送二哥去医院！”
沈然的话音未落，便已将二哥稳妥地背出门外，小心翼翼地安置于车座之上。引擎轰鸣，车辆启动，我和云希互相对视一眼，急忙登上了车。车内，云希轻柔地让二哥躺平，只见他脸色苍白，透着一抹病态的紫青，让人不禁心生畏惧。我拨通了父亲的电话，告知了情况。转头望去，沈然手握方向盘，目光坚毅，车速稳健，不见半分惊慌，令我稍稍放下心来。
终于抵达医院，医护人员迅速将宋明送入急救室。不多时，父亲与韩阿姨匆匆赶来，急切地向医生询问二哥的状况。而沈然在一旁轻声对我说：“我得赶回去，大哥独自一人在家，酒醉未醒，不能让他一人久留。”
就这样，沈然又匆匆踏上归途，留下我们在医院的走廊里，焦急等待着二哥的消息。
在那个风起云涌的年代，云希柔声细语地对身旁的人说道：“你别再握那车把了。”
那人，沈然，面带微笑，轻松地回应：“好嘞，不开了。我打个车回家便是。”
宋明自幼便带着一颗不完美的心脏，这颗心脏在他童年时光里，曾给予他的父亲与韩阿姨无尽的忧虑与煎熬。每当宋明做出令父亲蹙眉的事情，父亲总是叹息着说：“儿啊，不是爹和你娘宠坏了你，是这病让你变得任性。”韩阿姨如同春日里的园丁，细心培育着宋明，终于让他长出了健康的体魄。尽管父亲时常感叹，这是以宋明性格上的些许瑕疵为代价换来的，但和韩阿姨一样，他心中充满了欣慰。
然而，命运总爱开玩笑，在他们意料之外的是，十六岁的宋明，仅因一瓶啤酒，旧疾复发。
医院的急救室灯火通明，医生将宋明从死亡线上拉回，紧接着他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医生沉着地告诉父亲：虽然宋明已无生命危险，但他的康复之路恐怕漫长而艰难。
当父亲和韩阿姨重返家门时，宋明已经清醒，酒意全无。他站在父亲面前，眼神迷茫，言语混乱：“爸爸，孩儿知错了，真的知错了。”父亲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过了良久，方才缓缓开口：“认错了，便是好的开始。”
在沉默的客厅里，父亲沉静地坐在沙发上，目光并未落在宋宇身上，心事重重的模样显而易见。经过一段冗长的静默，他终于开口，语调平和而深沉：“发生过的事，就让它过去吧。重要的是现在，面对的是你自己的挑战，而不是你弟弟的问题。挺起胸膛，宋宇。”
宋宇默默地倾听着，头颅低垂，仿佛要藏住眼中涌动的情绪。韩阿姨轻轻地抚慰着他的背脊，示意他坐下，目睹他的泪水如雨点般坠落，她不禁也泪眼朦胧。
父亲接着说道：“好了，宋宇，去请沈阿姨过来一趟。我们有些事情需要和她商量。” 父亲稍作停顿，又道：“顺路的话，不妨去看看那家姓邓的女孩家的店铺，他们今天要搬迁了。那口钟，他们打算卖给博物馆。其实，我倒是想把那钟买下，算是对云希的一个纪念。或许你可以和他们谈谈这件事？”大哥听着父亲的话，起初眼神空洞无神，但渐渐地，似乎恢复了些许光彩，随后便起身离去。
韩阿姨目送大哥的背影渐行渐远，责怪父亲不该提起邓悦的名字。然而，父亲却转过身来，向沈然提出了一个问题：“你是怎么学会开车的呢？”
沈然回答道：“看着你们开，我就慢慢学会了。”
在柔和的灯光下，父亲的脸庞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他轻声对韩阿姨说道：“这小家伙真是聪明。”
韩阿姨轻轻一笑，回答道：“沈然啊，你年纪还小，以后不能再开车了。但这次，你可是救了你的二哥呢。”言语间，韩阿姨的眼中闪过一丝激动的光芒。她起身，缓步走到沈然身旁坐下，温柔地握住他的手，柔声问道：“沈然，愿不愿意做阿姨的儿子？以后，可以把阿姨当作妈妈。”
沈然的目光在韩阿姨和我之间徘徊。我假装不在意，转过头去，不愿直面这温情的一幕。
韩阿姨继续说道：“沈然，不要看宋念，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你愿意吗？”
沈然沉默不语，只是低着头。韩阿姨叹了口气，说等母亲来了再讨论这件事，随后便离开了。父亲也匆匆忙自己的事务去了。客厅里只剩下我和沈然，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云希静静地坐在一角，手中翻着一本书，偶尔抬头望向我们，却也不多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静谧，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时光荏苒，在一片宁静之中，沈然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沉默：“宋少爷！”这声呼唤让我心头一震，记忆中的片段如潮水般涌来。曾几何时，这样的称呼是日常，然而如今却显得格外陌生。沈然，这个名字对我而言，承载了太多的身份——他是我的小厮，我的朋友，更是我童年的伙伴。
“别再这样称呼我。”我轻声回应，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
我的思绪不禁飘向了二哥。我想，当他初次见到我这个家中的新成员时，他的心情或许与我现在的心境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作为家中的小宝贝，他习惯了父母无微不至的关爱，直到我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切。起初，他对我的态度冷淡至极，甚至带着几分刻意的刁难。而现在，我和沈然的关系也将迎来转变，从主仆变为兄弟，我心中不免泛起了一阵复杂的情绪。
就在这时，云希轻轻放下手中的书，出其不意地开口：“你们本来就该是兄弟的！”她的话语简单而深刻，让我和沈然对视一笑，心中的芥蒂似乎也随之烟消云散。
在那个风起云涌的年代，家族的纠葛如同乱麻般纠缠不清。大哥将母亲迎至家门，他的眉宇间堆满了忧愁，仿佛有无尽的思绪压在心头。我暗自揣测，他是否曾悄悄踏足听香居，去探望那位与他不谋而合、气质相投的邓悦。然而，命运弄人，他们之间的和谐如今却演变成了这般僵局，这让我不禁为大哥感到哀伤。
当我与云希、沈然一同迎上前去，欲向母亲行个礼，她却只是轻轻地摆了摆手，语气淡漠地说道：“不必了。”自从母亲踏入父亲的家门，她对我们总是带着一层无形的冰霜，这让我不解又心疼。她轻声安慰着韩阿姨，而韩阿姨则表达了想要收养沈然的心意。
母亲的目光转向沈然，那个沉默的孩子，他默默地回望着母亲。母亲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缓缓开口：“这孩子原本是有父亲的，可惜他父亲对他并不怎么关心，真是让人心疼。我个人是挺喜欢他的，在我看来，他甚至比宋念还要出色。如果你们真心愿意接纳他，自然是件好事。沈然，你也是愿意的吧？”
沈然沉默良久，终于微微点头，表示了他的意愿。
这时，宋宇笑了，他走到沈然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温暖地说道：“弟弟，这下好了，我们真的成为兄弟了！”这一幕，仿佛是春风化雨，温暖了每个人的心房。
在柔和的灯光下，母亲的目光温柔地落在我的身上。我略加思索，便伸手握住了沈然的手，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看到这一幕，母亲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韩阿姨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既然沈然的父亲尚在人世，那孩子的姓氏自然无需更改。至于名字，我总觉得‘沈然’不够响亮，不如改名为‘沈峰’，听起来更有气势。你觉得呢？”她的目光转向沈然，等待着他的回应。
沈然，未来的沈峰，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的动作虽然轻微，却透露出一种淡淡的认同。
病房内，宋明似乎被病痛折磨得无心恋战，他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仿佛在寻找着什么。我们三兄弟走进病房，他却没有任何激动的表情，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宋宇轻轻拧了拧他的胳膊，试图唤醒他的反应，但宋明只是不耐烦地轻轻动了动，仿佛在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
宋宇转过头来，对我和沈峰露出了一个苦笑，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看来，他是真的变得有些傻气了。”
宋明慵懒地伸展着身体，随后缩进了温暖的被窝深处，抱怨道：“我什么时候能回家啊！这住院的日子简直让人变得迟钝。”
宋宇俏皮地向我们眨了眨眼，轻声戏谑：“我看他是真有些迷糊了。”
宋明不甘示弱，声音提高了几分：“你才迷糊呢！你知道邓悦的爸爸也在这医院里吗？”
宋宇顿时语塞，轻轻叹了口气，不再多言。沈峰关切地望向大哥，劝说：“大哥，你就不想再试试么？或许还有转机。”
大哥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无奈：“我已经尽力了。如果我再逼迫，恐怕她父亲就危险了。那钟，哪怕砸碎了，他们也不会卖给我们家。”
宋宇的嘴角挂着一抹无奈的笑，轻声道：“我难道真有那般不堪？”
宋明叹了口气，目光里藏着几分责备：“你啊，为何总是不能让人留下半分好感呢？”
我摇了摇头，插话道：“这可不全怪大哥，冯嘉成也脱不了干系。”
宋宇挥了挥手，语气中透着一丝疲惫：“罢了，别再提这些。今日，我们来是为了庆祝宋明出院的。”
宋明一瞬间愣神，随即如同触电般从床上弹起，紧接着却急忙弯腰捂住胸口，沉默不语。这一幕逗得我和沈峰忍俊不禁。
我们四人漫步于医院的长廊中。宋明显得格外兴奋，滔滔不绝地与我和沈峰交谈。而宋宇却显得沉默寡言。忽然，他停下脚步，目光呆滞地望向前方。我们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邓悦正缓步而来。
邓悦依旧清新脱俗，当她发现大哥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与不安。她微微垂首，避开了大哥那双充满忧伤的眼睛，静静地从他身旁走过。
在医院外，父亲、韩阿姨和云希正等着我们。今日的父亲心情格外舒畅，他高兴地宣布不再居住在城外，打算在城中购置一处新居，并要带我们一同去看房。韩阿姨也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各个楼盘的优劣，房子的大小：“要买就买大的，毕竟我们有五个孩子呢！”
众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唯独宋宇心事重重。对于父亲想要安家何处，他似乎并不关心，因为他的心早已与邓悦紧紧相连。当邓悦低头默默地从他身边走过，他的心也随之而去。
我，同样心绪不宁。为何在这充满欢声笑语的大家庭中，母亲的身影难以寻觅？父亲的生命里，仅有一位伴侣的位置，哪怕韩阿姨以慈爱之心待我与母亲，母亲终究难以融入这个家的温暖怀抱。这究竟是现代社会的温柔体贴，抑或是其无情的冷漠？
在这个世界的广阔舞台上，每个角色都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演绎着各自的故事。然而，有些故事，却因为种种原因，无法拥有一个圆满的结局。就像我的母亲，她的存在，仿佛被这个大家庭无形的边缘所排斥，无法真正成为其中的一员。
韩阿姨，她的善良与温柔，如同春日里的和风，拂过我和母亲的心田。然而，即使如此，她的宽容与接纳，也未能改变那个铁一般的事实：在这个家中，母亲始终是一个外人。这是现代社会的双重面貌，既有温情脉脉的一面，也有让人心寒的一面。
我不禁思考，这个社会，这个时代，是否真的如我们所想象的那样进步与文明？在我们追求物质富足、科技进步的同时，是否有忽略了人性中最基本、最纯粹的那份情感？母亲的处境，无疑是对这个问题的一个沉重注脚。
在这个家庭的舞台上，每个成员都有着自己的角色与位置，唯独母亲，似乎永远站在了舞台的边缘，无法踏入那片被温暖照亮的区域。这是现代社会的一种无奈，也是我们每个人都需要深思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