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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玉

穿越之琴声荡 杨阿丑 2024-05-14 12:09
在沈兰的学生里面,有一个叫杨诺的,是沈兰最喜欢的。杨诺大概十三岁时到沈兰这里来学琴,整整五年的时间,每个星期六都准时到沈兰住的地方,雷打不动。这种坚持甚至让沈兰很感动,因为即使宋念也不能做到每个星期都来看望母亲。杨诺长得很漂亮,小小的瓜子脸,笑容乖巧,人也很聪明,领悟音乐的能力非常强,学了五年下来,技艺已经十分纯熟了,令沈兰有时会想到,这个女孩儿大概就是自己的传人了。
杨诺在沈兰眼里,慢慢地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姑娘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儿,沈兰象看自己的小女儿一样地看她,从来没有想到这个脸上总是挂着笑的女孩子会有什么心事,突然有一天,下了课,杨诺却不愿意走,她支支吾吾的对沈兰说,她有一件事想求沈老师。
沈兰很惊讶,让她说有什么事儿。
杨诺羞红了脸,半天才说清楚,原来她爱上了一个男孩子,是个大学生,可是杨诺的母亲却认为这个男孩太穷,不会有什么前途,不同意杨诺与他交往,杨诺打算离开家一段时间,希望沈兰能收留她一段时间。
沈兰说道:“这样的事情,我怎么能帮助你呢?你的母亲总是对的,不要和她对着干。回家去吧。”
可是杨诺却哭得十分伤心,她的眼泪里流出十分的痴情,把沈兰深深地打动了。沈兰声明自己不支持她这样的做法,可是愿意和她的母亲谈一谈,劝她的母亲多考虑一点女儿的感受。
沈兰找了韩英,两人一起在一个咖啡厅里见到了杨诺的母亲。
因为杨诺从小十分独立,沈兰大约只在最初收杨诺做学生时见过她母亲,几年过去,差不多完全没有了印象,只是在看见她坐到自己面前时隐约觉得有些面熟。
这是个年轻时十分漂亮,人到中年依然保养得很好的女人,也很有风度气质,并不象一般这种年纪又爱打扮的女人那样透着俗艳。她端端正正的坐在沈兰面前,竟比韩英更像个阔太太。
沈兰刚开口还没有说几句话,杨诺的母亲就打断她。她说道:“沈老师,你不用说了,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也认同你的意思。孩子们的事情,是应该多尊重他们自己的意见,让他们自己拿主意。可这世界上,应该的事情太多了,难道样样都照应该的来?”
杨诺的母亲端庄的脸上突然露出嘲弄的神情,倒让沈兰和韩英都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看见她拿起咖啡杯,风度翩翩地啜了一口,说道:“我知道,像你们这样的女人,从小生就生在不愁吃穿的家庭,打小地被那些所谓正确的东西养大,做人要怎么做,什么要有爱心,你们说出来都头头是道,可这些东西抵不了饭吃,真到了没饭吃的时候,什么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呢!
“我自己象杨诺这么大的时候,也做着各种各样的美梦,也离家出走,和人家私奔,还觉得家里人拦着自己,是因为他们不懂爱情。可爱情能为我换来什么呢?清苦的日子没过几天,我还没说什么呢,那个男的先受不了了,扔下我和女儿失踪了,从那以后,我就是家里的天,我就是杨诺的父亲。我教导女儿的,就是现实。什么都是假的,拿到手里的钞票,吃到肚子里的饭,戴到身上的首饰,那才是真的。别看到个穷光蛋,你就以为他是肖靖,自己是红拂。
“我自己的女儿,我自己知道,她打小听我的。现在她转不过这个弯来,早晚会明白过来。这个节骨眼儿上,我不能松口,不然将来她吃了亏,要怨我。就算我麻烦沈老师,帮我照看一下女儿,你就告诉她,她什么时候吃了亏,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回家来。”
沈兰不好说什么了,韩英笑说道:“其实,像我们这样的,自然象你说的,不愁吃穿,可也不是样样如意。不管是什么样的人生,总是有缺陷的,与其苦苦追求一种人生,不如随缘。”
杨诺的妈妈冷冷地盯着韩英,盯得韩英心里竟有些发冷。韩英突然有些后悔,不该多这些嘴,她看出来杨诺的妈妈内心里有一种对生活的不忿,她恶狠狠地教养着自己的女儿,也恶狠狠地仇怨着象韩英这样的有钱的女人。
杨诺的妈妈最后很有风度地笑了一笑,说道:“宋太太当然不如意,可你竟然容下了沈老师,不也是为了最现实的利益吗?”
杨诺的妈妈说完这些就很有礼貌地退场了,韩英和沈兰却半日都无言,许久才尴尬的站起来,离开了那家咖啡厅。
韩英脸上保持着微笑,和沈兰道别回家去了,心里却在不顾身分地大骂,一时自己都不知在骂那个女人,还是在骂沈兰。等她在心里面发完脾气后,就想到,自己的儿子们,一个都不能和那个姓章的女孩儿有任何联系,以后可要注意这一点,连宋念也不要常去沈兰那里了。
沈兰的心里本来平静如水的,让杨诺的妈妈那么一说,竟很不平静了。她本来出身名门,又是少有才名的才女,却经历了那些屈辱和冷落。本以为自己放弃所有的欲望和追求,如槁木死灰一般地隐居着,能够保留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竟还是被杨诺的妈妈如此讥讽,心里就生出深深的惆怅来,不知道自己多年来的这种生活究竟有何价值。
沈兰好容易地平复了自己的心理,才去劝杨诺,让她还是不要和母亲对着干。但杨诺虽然乖巧可爱,却也有这种年纪的女孩儿的那种倔强和无所畏惧,她只要求在沈老师这里住下,甚至每月给沈兰送来一份虽少但她声称是自己打工挣来的钱做房屋的租金。她还和沈兰谈到,她和男朋友有勇气靠自己的力量去打拼一番事业,在事业无成之前,她不会和男朋友同居。沈兰只有一次看见一眼那个男孩,是个清爽朴素的男孩,来接杨诺去学校上课,待人很有礼貌,眼神里透着一种坚强。沈兰想,这个男孩儿,应该是配得上杨诺的。
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两年,杨诺和妈妈的关系缓和一些了,时不时地还回家去看妈妈,可她妈妈却一直不松口承认女儿的“爱情”,也不让杨诺回家住。直到有一天,杨诺忽然开始收拾东西,对沈兰说,她要回家了。
沈兰高兴地说道:“看来你妈妈想通了。”
杨诺低着头,说道:“不是。是我和男朋友分手了。”
沈兰倒不觉得很奇怪,况且也不好问,就只笑了一笑。
杨诺抬起头来说道:“沈老师,你别觉得我是认可妈妈的那些看法,真的是缘分尽了。”
沈兰虽然从古代来,但也渐渐习惯了现代世界的许多观点,见她这样,就宽慰她道:“不要勉强。”
杨诺道:“这两年谢谢你了,沈老师。”
杨诺就这样离开了沈兰家里,令沈兰陡然觉得家里空落了许多,愈加寂寞了。韩英听说这个消息,却很高兴,觉得自己的儿子们脱离了一种危险。她有时到沈兰这里来坐坐,聊闲天,有一天不知怎得就说到了:“你知道吗,那个姓章的女孩儿,和原来那个穷男朋友分手了,现在又交男朋友了,就是那个冯嘉成,原来为了那个姓邓的女孩儿要跟宋宇打架的那个。”
沈兰很惊讶,道:“他呀?”又笑说道:“那她妈妈这下可称心了吧!”
韩英冷冷一笑,道:“可不是吗,有一种女人,做梦都想爬高枝,变凤凰!也不看看自己那德性!下贱!”
沈兰不说话。她觉得韩英一向很温婉的,难得这样刻薄地说话,又觉得她的这种刻薄,似一根冰凉的针,似是无意又似有意地扎疼了自己的皮肤,心里就凉了下去。
韩英很满意,觉得自己的儿子们终于脱离了杨诺的某种莫名的威胁。她却不知道,当她为了两个儿子的失踪躺在病榻上时,谢婷婷打了个电话把沈峰约出去喝茶。那时,杨诺就在他们喝茶的那家茶楼旁的大厦里和冯嘉成讨论着她的家庭。
冯嘉成得意地对杨诺说:“我告诉你,宋勇的那家公司,很快就要姓冯了。”
杨诺说道:“宋勇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吧!”
冯嘉成道:“我告诉你,一切都在我爸爸的掌控之中。谢廷运本来是和宋勇合作的,他们两家也算世交。你想想,谢廷运是什么人?在政府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啊!哼,宋勇要是和他联起手来,只怕要把世上的钱都赚完了!可人算不如天算,他哪里会想到,他的儿子就是不喜欢谢廷运的女儿呢?也不知谢婷婷哪儿不让他满意……”
杨诺听到这里不满地说:“你对谢婷婷那么满意,你找她去呀!也让谢家和冯家强强联手啊!”
冯嘉成轻蔑地挥挥手,说道:“你还吃醋!得了吧!谢婷婷满心里都是那姓宋的,一时半会儿抢不走你男朋友!”
杨诺不说话,有些伤心地看着冯嘉成。她自己已经说不清楚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冯嘉成。真的是象别人所说的那样,是攀高枝?她和原先的男友在一起,那真是一种很单纯也很真诚的关系。可这种关系发展到一种阶段时,她是真的觉得那个男孩子和她对生活的追求有距离,反而冯嘉成离她更近些。这种感觉大概是天生的,是与生俱来的,她命中注定最终要和冯嘉成这样浅薄的人呆在一起,至少,这能令她的妈妈高兴……
冯嘉成看出杨诺不高兴,可他从小受的教育令他无视杨诺的不愉快,在他心目中,有和杨诺的妈妈类似的想法,拿到手的东西对他有一种真实的安全感,追到手的女朋友自然就如穿到身上的名牌一样,不必太爱惜,否则反而显得小家子气。他继续说着:“宋勇现在惨了,三个儿子失踪,政府里也有人放出话来,说他以前有贿赂政府官员的行为,还有操纵资金市场的嫌疑,要调查他!现在股市上他的公司的股票已经快成垃圾了……”
杨诺没好气地说:“如果他的儿子失踪的事件和其他人没有关系,那些话也不是谣言,那他怎么样我都不关心,他的公司破产了也是活该!可我担心的是,他的儿子失踪,以及那些谣言,都和他的竞争对手有关。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有些人很卑鄙。”
冯嘉成瞪着眼睛说道:“你说谁卑鄙?”
杨诺道:“我说你了吗?我踩你尾巴了?”
冯嘉成说道:“你是说我父亲卑鄙?告诉你吧,宋勇的这个小小的公司,还不在我父亲眼里呢!我父亲的权势,你不知道有多大!谢廷运算什么东西!是他巴巴地要和我们家合伙,我父亲都不想理他!”
杨诺道:“你父亲的权势?你以为他老人家是教父啊?”
冯嘉成道:“教父算什么东西!我父亲是宰相!——算了,说了你也不知道,你想都想不到!历史算什么东西!”
杨诺听不懂冯嘉成的话,道:“你吃错药了吧!”
冯嘉成道:“吃错药的,可不是我,是沈峰!”
杨诺问道:“沈峰是谁?”
冯嘉成脸上露出得意地笑,说道:“宋勇最后一个儿子。将在今晚上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杨诺道:“你真当你是黑社会呀!”
冯嘉成说道:“黑白两道通吃!我父亲当宰相,长春堂那是我的地儿!不然今儿晚上我带你去看看?”
冯嘉成说完,看着杨诺一片茫然的眼神,得意地冲他挤了挤眼睛。杨诺有些茫然,又觉得冯嘉成轻浮,令人轻视,却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要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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