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事实

在那尴尬的氛围中，台下群臣的目光如炬，紧盯着台上的一举一动。谢予倦并未给黎昭言思索的余地，便直截了当地开口质问道：“怎么？难道司徒杰掌事看不见公主殿下正待你的扶持吗？你不至于要拒绝吧？”
“拒绝？”云流年听到谢予倦的话，眼中泛起了一层水雾，楚楚可怜地望着司徒杰。见他面无表情，她的泪珠终于忍不住自眼角滑落，带着哽咽的声音，她问道：“是不是，司徒哥哥心中已有所属，再无法容纳本宫？呜呜，这是不是真的？本宫渴望听你亲口道出事实。”
在那个风起云涌的时代，谢予倦的讥讽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刺骨而冷漠。而云流年，那位宛如未经世事的少女，泪珠儿一颗颗滑落，显得无助又脆弱。在这复杂的氛围中，司徒杰那柔和的脸庞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愁云。
黎昭言站在一旁，心中无数念头交织，不知如何是好。正当他彷徨之际，司徒杰却轻轻弯腰，他的举止充满了绅士般的温柔，将跪在地上的云流年扶起，细心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痕。他的声音低沉而迷人，仿佛有一种魔力，能穿透人心：“公主殿下，您过于担忧了。在这文武百官面前，若是与您过多接触，恐怕会给您带来不必要的是非。我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掌事，怎能承担起这样的后果。”
云流年听到这话，脸颊不禁泛起了红晕，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说不清的情绪。回想起刚才司徒杰触碰她的那一刻，那种柔情似水的感觉，让她如痴如醉。她望着黎昭言，声音低低，带着几分羞涩：“司徒哥哥，你何曾听我说要求你承担责任？如果你真的那么介意流言蜚语，何不干脆在这里，向所有人宣布娶我为妻，那样岂不干净利落？”
在那个礼仪重重的年代，他们的情感如同潜藏在深宅大院的秘密，既微妙又扣人心弦。
在那个年代，女子见到心仪之人便直言提亲，实属罕见。云流年这番率直而大胆的言辞，令在场众人都不禁目瞪口呆。黎昭言微微蹙眉，心中涌起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她的目光并未落在司徒杰身上，然而她的心神却紧紧锁定着他，关注着他接下来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言语。
面对云流年如此直接的表白，司徒杰的脸上依旧保持着温和的微笑，仿佛他的内心并未因此泛起太大波澜。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公主殿下，如今正是我国先帝的祭祀之际，这种时刻，还请公主莫要开这样的玩笑。”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的意思明确无误——他是在婉拒这门突如其来的婚事。他心里清楚，若是从理智出发，一旦他选择放手，无论是对干父还是对自己，都将错失一次千载难逢的良机。然而，目睹今日的混乱局面，再看到黎昭言那强忍的委屈，他发现自己无法轻易地转身离去。因为一旦离开，重逢的日子便遥遥无期，这让他的心中充满了挣扎与不舍。
在那个令人心悬一线的瞬间，云流年公主的反应出乎所有人意料。众人原以为，一旦得知答案，她定会泪如泉涌，然而她却泰然自若，仿佛早已将这结局看透。她的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声音柔和而坚定：“我早便知晓，司徒哥哥绝非轻易应允女子之请的人，这也是我倾慕于你的原因之一。”
黎昭言原本打算保持沉默，但好奇心驱使他忍不住发问。他不解地探询道：“公主此话何意？”他心中暗想，被挚爱之人拒绝，女子不应该是愤怒的吗？为何云流年却显得如此欢愉？
云流年向黎昭言投去一个灿烂的笑容，她悄无声息地凑近他的耳畔，低声细语：“黎国的帝女啊，若是你不介意，今晚我将在城外的客栈设宴，希望你能轻装前来。放心，作为云国的公主，我自然明白伤害黎国帝女是何等重罪，绝不会有任何轻率之举。”
夜幕降临，宫灯初上，云流年公主的话语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让人不禁对即将到来的晚宴充满期待。而黎昭言，心中的疑团虽未完全解开，却也对这位云国公主的深谋远虑感到了一丝敬意。
黎昭言望着云流年那轻快的背影，心中满是困惑。她的动作轻盈，脸上挂着无忧无虑的笑意，仿佛并未被世事所累。然而，令黎昭言不解的是，为何云流年会邀请她至宫外的客栈相聚？自从踏入这深宫以来，她并非未曾渴望外出透透气，但总是有众多侍从紧随其后，加之谢予倦始终如影随形，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她，使得她难觅片刻独处之机。
夜色渐浓，今夜，是否会有所不同？
谢予倦目送云流年公主欢快地离去，心中生出几分疑惑。他轻声向黎昭言探询：“帝女，不知云流年公主有何吩咐？愿闻其详，以便微臣为帝女分忧解难。”
黎昭言轻叹一声，将云流年的邀约娓娓道来，心中暗自思量，这一宴，究竟是何意图？而她，又将如何应对？
谢予倦的耳边似乎飘过了云流年细微的声音，但他并未真切地捕捉到那话语。或许是云流年故意压低了声音，但谢予倦心中却急切地渴望得知其内容。并非单纯的好奇，而是他内心隐隐担忧着可能出现的不测风云。他想要守护黎昭言，对于任何可能对她造成伤害的人或事，他都绝不会坐视不管。
经过一番深思，黎昭言本欲将一切关于证件的事情如实告诉谢予倦，毕竟他是出于真心想要帮助她。然而，回想起云流年的叮嘱，她便陷入了犹豫。面对谢予倦的追问，她只得随意找了个借口，敷衍道：“太师大人过于担心了。刚才公主所问，不过是些女子间的私事。即便真有所言，也应当向御医咨询。太师大人还是不必深究了吧。”
“女子的事？”谢予倦闻言，不禁脸颊染上一抹红晕。虽然他早已遵从父母之命，娶了一位温柔贤淑的妻子，但对于男女之事，他仍旧知之甚少。自宫中返回府邸，他总是埋首于书房，直至深夜，与妻子共处的机会寥寥无几。而他的妻子，多年来一直勤勤恳恳，如同往昔一般，默默地照料着他的饮食起居，从未有过任何怨言。
谢予倦，他亦是个平凡男子，怀揣着寻常欲望。然而，他与妻室之间，情同陌路，倒似一对相识的路人。他们的婚姻，乃是媒妁之言，成亲之前，彼此不识。直至洞房花烛夜，方始相见，知晓对方的容颜。他的妻，虽非倾国倾城，却有一副清秀面孔，在媒人眼中，她算是个知书达理之女。他对她的心，虽无深情可言，却也相敬如宾，以礼相待。
初遇黎昭言，他被她的倔强所吸引，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然而，他更愿默默守候在她身旁，哪怕在她心中，他只是黎国的太师。他对她的情感，不会因任何事而改变。除非万不得已，他绝不会轻易表露这份心意。不是他缺乏担当，而是他害怕，她会因此失去对他的信任。
与谢予倦的尴尬不同，司徒杰却听得一清二楚，云流年与黎昭言之间的私语。他自幼习武，耳聪目明，远超常人。对于他来说，听清两人的窃窃私语，并非难事。
云流年与黎昭言的初见，竟似早有安排，在宫外的客栈里相会。是云流年真能预知未来，还是别有所图？她先前的话语，又让司徒杰心生疑窦，难道两人曾有过往？
心中满是疑惑，司徒杰决定今夜暗中跟随黎昭言，若云流年只是邀她聚会，那便罢了；若有他意，他手中的利剑绝不会留情。她的安全，是他考虑的重中之重。
此刻，昨日见过的雨国使者，带着一名男子走来，跪倒在地。那男子红纱蒙面，身着艳红衣裳，微风中衣摆轻摇，身姿婀娜。若非雨国使臣的介绍，众人定会将这位仅是跪着，便浑身散发着妖娆气息的男子，误认为是女子。
雨国的使臣，身姿低垂，恭敬地跪在黎昭言的足前，双手合十，他温声开言道：“黎国的帝女殿下，听闻其他国家如云国，皆以奇珍异宝驰名于世。唯独我雨国，别具一格。得知帝女新登大位，左右尚缺亲信相伴，孤寂长夜难免，故特地携我国最俊朗之男儿前来，愿为帝女解闷。”
话音刚落，雨国使者便侧目望向身旁那身着红衣的男子，柔声道：“绝，卸下你的面纱，向黎国的帝女行个礼吧。”
就在使臣口中吐露那个名字的瞬间，司徒杰的神情骤变，凝重至极。他那通常冷静的双眸中掠过一丝锐利，直勾勾地盯着那跪地的身影。那熟悉的曼妙身段，以及那标志性的红衣打扮，除了欧阳绝，又岂会有他人？
随着使臣的告辞，欧阳绝轻轻摘下了覆面的红纱。面纱之下，露出了一张如桃之艳的容颜，尽管只是淡施脂粉，却已美得足以令都城众女子失色。她那双似笑非笑的丹凤眼含羞带怯地望向黎昭言，轻声细语道：“雨国献礼之人，欧阳绝，在此拜见帝女殿下。日后，欧阳绝定当尽心侍奉帝女的起居饮食，绝不辜负我雨国君主的厚望。”
黎昭言默然无语，心中波澜难以言表。她万万没想到，雨国的君王竟会以一名活生生的佳人作为献礼。更让她措手不及的是，雨国使臣的话语直白得令人尴尬，这让她如何在群臣面前自处？
欧阳绝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他微微勾起唇角，却带着一抹几不可察的讽刺。他以为黎昭言也不过如此，与其他迷恋于他外表的女子无异。那笑容背后，隐藏着一股寒意，他对那些只沉溺于他美貌、对他本质视而不见的女人充满了轻蔑。如果不是心中还记挂着义父的命令，他真想立刻将她置于死地。
司徒杰的目光如炬，锐利地捕捉到了欧阳绝的一举一动。他难以置信，这位欧阳绝居然是以一种近乎卑鄙的方式，被暗中布置到黎昭言身旁，成为一颗棋子。怪不得在小花园中，他守口如瓶，连一丝信息也未透露，原来是想亲自给司徒杰一个沉重的打击。
他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但声音却被他刻意压低，哪怕是近在咫尺的谢予倦，也未曾察觉。此刻的他，恨不得立刻将欧阳绝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然而，欧阳绝似乎对司徒杰的愤怒毫不在意，他的眼中只有黎昭言那张羞涩的面庞。在他心中，无论女子的容颜多么动人，终究是贪婪之徒，他心中不断地冷笑着。
黎国的冬日总是带着凛冽的寒风，而今日的朝堂之上，却有一股紧张气氛凝结如冰。年轻的女王黎昭言，面对着雨国使节及那名被献作贡品的男子，心中波澜起伏，竟让她忘了礼节，忘了让他们起身。她紧咬着红唇，面色交织着犹豫与焦虑，声音微颤地透露出内心的挣扎：“感谢雨国君主慷慨相赠，然而此等生命之礼，我实难以接受。倘若是食物或矿产，我必欣然领受，但一条鲜活的生命，则非我所能承担。”
这番言辞，犹如冬日里的惊雷，震撼了在场众人。自黎国建立以来，从未有君王如此拒绝过亲近国家的馈赠。黎昭言，这位新登基的女皇，初登大宝便屡屡做出令群臣汗颜之举。他们不解她的难处，只是固执地认定，她或许并非帝位的最佳人选。而今次对贡品的拒收，无疑更印证了他们先前的疑虑。
然而，在宫廷的角落，侍女们和下人们却为黎昭言的决定暗自叹息。他们原以为内宫掌事司徒杰已是黎国无双的美男子，没想到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这名来自异国的男子，不仅美色能与司徒杰媲美，甚至更添几分妖娆，风情万种，令人惋惜女王不能留下这份绝世之美。
在这个世界上，这样的男子实属罕见，他既有男性的身躯，又带着女性的柔情。若换作其他女子，恐怕早已欣然接受，哪里会舍得拒绝？因此，众人纷纷猜测，黎昭言这女子若不是失了智，便是过于矫情，想要以那并不高明的演技博取同情。
然而，黎昭言的决定却让谢予倦与欧阳绝感到惊讶。唯独司徒杰，他早已预料到她的选择。他对黎昭言的性格了如指掌，她自幼在尼姑庵中听着经文长大，对生命的理解自然与常人不同。
谢予倦轻声提醒黎昭言：“帝女，按照规矩，您是不能拒绝其他国家君主的礼物的，否则会被视为不礼貌。”
黎昭言目光落在面前这位目不转睛、同样带着几分惊异的美貌男子身上，唇角轻启，透出一抹若有所思的微笑。那笑里，似乎藏着几许酸楚。她直视欧阳绝那疑惑的眼神，声音柔和而坚定：“拒绝接受贡品，并非对雨国君主的不敬。我只是相信，生命皆应受到至高无上的尊重。每个人都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然而，将欧阳绝公子如同礼物一般献给我，这背后的意义颇为深重。于我而言，接受与否影响甚微，但对欧阳绝的未来却可能带来天翻地覆的改变。我无法忍心扰乱他原有的宁静生活，仅仅为了满足我个人的喜好。再者，我刚刚登基，民心未定，此时此刻若沉溺于私情，岂不是辜负了黎国百姓的期望？”
谢予倦被黎昭言的深意所触动，她的慈悲与善良，显而易见，总是先为他人着想。这样的品质，虽非帝女所必备，却是每个善良之人不可或缺的本性。
至于那些仍对雨国君主怀有不满的官员们，也被黎昭言的话语所平息。无论是出于真心，还是为了赢得同情，她的话都足以让人感到惊讶，也足以激起人们心中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