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只会念两首诗？可还会别的？”静太妃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总觉得她似乎对我有所针对。
“奴婢才疏学浅，所知甚少。”我低声回答。
太后质疑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丫头的样貌不普通，难道才情当真只有这些？”
我刚欲开口，一声“皇上驾到！”却打破了原本安宁的晨曦。不是说康熙帝日理万机，不会来么？一时间屋子里的人战战兢兢，无不起身准备行礼。
“皇上吉祥。”我随着众多待选女子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口中恭敬地呼喊。
一抹明黄从我眼前飘过，后面陆续有着好几双靴子跟随而过，“儿子给额娘请安。”
宫闱深处，太后面带喜色，声音柔和如春风拂面：“哎哟，今日这景儿真是热闹非凡。”我竟未曾料想，除了康熙皇上，还有他那些位高权重的皇子们纷至沓来。
“朝会刚散，便领着他们同来探望。”皇上的声音中透着轻松。
随着一声声稚嫩的行礼，孙辈的皇子们纷纷俯身：“给皇阿奶请安，见过太妃娘娘，各位娘娘。”
“起来吧！常海，快给他们看座！”太后慈祥地吩咐，宫女太监们忙不迭地布置座位。
不久，康熙的声音在寂静的殿堂中响起，语调中带着几分愉悦：“这些便是新选的侍读吗？”我听着，暗自揣测，皇上此刻的心情似乎颇为舒畅。
“正是，这些姑娘们一个赛一个的貌美如花，哀家看着都眼花缭乱了。”太后边添茶边笑语盈盈地说道。
我心头泛起一丝迷茫，神思飘渺，仿佛身处梦境之中，难以自拔。
“都考完了吗？”
“这才刚问完第一个问题。”不知哪位娘娘轻声回了一句。
太后指着我，对康熙笑道：“这孩子跟老十三一样，都喜欢李白的诗词。”我心中一震，飞快地扫了一眼在座的阿哥们，坐在末首第二的，一身藏蓝色常服的俊朗男孩，表情有些不自在起来，带着点点羞涩。
“哦？哪家的孩子，长得如此温婉俊秀。”
“奴婢瓜尔佳氏凌玉，家父是山西都统瓜尔佳·七十。”我平静无波地回答，不禁惹来几处侧目，我不想多探究，装作不知道。
“原来是七十的女儿。”康熙略一沉吟，继续问道：“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会哪几样？”
我暗自苦笑，如果我会那么多，那在现代我一定是知名人士！“前四样基本都不会，后四样会一些。”我的话引起一些小骚动，有一个阿哥还夸张地笑出声来，我瞥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再度调转视线，与太子的眸色不期而遇，我朝他微微一笑，他一愣，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忧色。
康熙帝的御前，我站在金碧辉煌的殿堂之中。皇上的目光如炬，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可通晓音律？”我微微一惊，心中生出疑惑，今日的考验，难道只针对我一人？
我内心苦笑，钢琴技艺虽熟，但在这非教堂之地，哪里寻得琴影？无奈之下，我只能低声回答：“不通。”
“那么，便请清唱一曲。”皇上的声音不容置疑。
我怔了一怔，清唱无伴奏，难度不小。我小心翼翼地开口：“若奴婢歌声未能入耳，恳请皇上宽恕。”先说出可能的失误，总是明智之举。
太后的声音温和如春风，宽慰道：“孩子，放心唱吧，朕不会责怪你的。”
“遵旨。”我深吸一口气，调整了呼吸，准备抒发心中的歌。
歌声缓缓升起，旋律中带着几分哀愁与超脱：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愿换得半世逍遥，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骄傲，歌在唱，舞在跳。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
歌声在殿内回荡，如同穿越时空的叹息，流露出对世事的淡然与自我释怀。
歌声渐渐消散于空气中，四周归于寂静。我不禁心生疑惑，抬起头来，只见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我身上，他们的眼神中带着如痴如醉的迷离。
“妙哉！这词意深远，你的嗓音更是宛如天籁。”康熙皇帝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陛下过誉了。”我虽然口中谦逊，心中却有些许矛盾，并未再多言其他阿谀奉承的话。
“若有琴音相伴，恐怕此曲更显完美无瑕。”康熙皇帝似乎陷入了沉思，眼神迷离，仿佛在追溯着什么遥远的往事。
“你这是先前故意藏拙啊。”太后的一句话，让我心中不由得一紧。
“你可懂得作诗？”康熙皇帝沉吟片刻后，开口询问。
“臣妾愿意尝试。”在这深宫之中，生存之道唯有两途：一是默默无闻，让人忘却你的存在；二是惊艳四座，让所有人都记住你，尤其是在皇帝面前，若能表现出非凡之才，更是至关重要。
窗外飞雪如絮，寂静中只闻其声。我身处其间，心却如悬丝之琴，随时可能因一触而乱。
“那么，就以雪为题，赋诗一首吧。”一声令下，众人目光齐聚。
雪，这洁白无瑕的雪，曾是多少文人墨客笔下的宠儿。然而此刻，它对我而言，却如同那无法逾越的高山。三百年后的我，虽通晓英语、数学，能弹钢琴、跳舞，却对古诗一窍不通。那些曾经读过的名篇佳作，此刻竟如流水般从脑海中消逝。
我缓步窗前，凝视着那纷纷扬扬的雪花，心中却如波涛汹涌。我知道，此刻所有人都在注视着我，期待我能吟出惊世之作。然而我，却如同那无根的浮萍，随时可能被这汹涌的波涛吞噬。
正当我心乱如麻之际，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一句诗脱口而出：“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随着这句诗的吟出，我心中的慌乱竟渐渐平息下来。我仿佛看到了那银装素裹的北国风光，看到了那冰封万里、雪舞飘飘的壮丽景象。
接下来的诗句如泉水般涌出，我仿佛置身于那历史的长河中，与那些英雄豪杰一同领略这江山的壮美。“望京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当我吟至“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豪情。那些历史上的英雄人物，他们为了这壮美的江山，不惜折腰低头。而我，虽身处异世，却也能通过诗句与他们产生共鸣。
诗的最后，我深情地吟道：“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这是对历史的回顾，也是对未来的期许。我相信，在这个时代，同样会有无数的风流人物涌现出来。
当我吟完最后一句时，整个房间陷入了寂静。我不敢回头去看众人的反应，只觉得心中一片坦然。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一阵掌声响起。我忙回头看去，却见康熙皇帝正微笑着看着我。
“好一个董鄂·凌玉！”康熙皇帝赞叹道，“朕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你的才情。这首词气势磅礴、意境深远，实乃佳作！”
听着康熙皇帝的赞誉之词，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我知道，这首词并不是我的原创之作，而是我借鉴了历史上的名篇佳作。但是此刻，我却觉得这首词仿佛就是我内心深处的真实写照。
“谢皇上赞誉。”我谦逊地开口谢恩道，“凌玉只是班门弄斧而已，哪里及得上皇上的万一。”
康熙皇帝似乎颇有感慨地说道：“我们满人虽然不重文墨，但是丫头你如此才情实属难得！朕看你神情举止间颇有些像我年轻时候认识的一个人啊！”说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凌玉愧不敢当。”我轻声回应，心中却掀起了波澜。
康熙帝的目光如炬，他似乎无意地问道：“丫头，你的左脸颊是怎么受伤的？”我心头一紧，原以为这小小的伤痕能够逃过众人的法眼，然而现在，随着他的提问，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的脸上。
我的视线不经意间掠过兆佳·妤彤，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我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犹豫地回答道：“回皇上的话，昨日初次踏入宫中，凌玉被御花园中的秋菊所吸引，它们开得如此艳丽，以至于我一时失神，不慎让枝叶划伤了脸颊。”
我的回答平和而不失尊严，引得太后轻轻一笑，她道：“丫头，下次可要小心些，你这般容颜若是留下疤痕，实在可惜。”
“是，凌玉定会铭记在心。”我恭敬地回答。
康熙帝转向太后，温声询问：“皇额娘，您觉得这孩子如何？”
太后细细打量了我一番，缓缓说道：“芊韵那孩子自小就活泼好动，她的生母又是汉族女子，我看这丫头与她颇为相配，或许能成为她的良伴。”
在那个风雪交加的冬日，紫禁城披上了银白的华服，显得分外妖娆。我，莫名其妙地成了九公主的爱新觉罗·芊韵的侍读，从此踏入了深宫的生活。
“皇额娘说的是。”我轻声应道，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凌玉篇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这句诗，如同我此刻的心境，悠悠地回荡在心头。
芊韵公主住在雨花阁，那是一处幽静的所在。我对这故宫的地理位置并不熟悉，但无论身在何处，金碧辉煌的景象总是让人目不暇接。
“凌玉，我今儿个约了十三哥和十四哥一同去赛马，你跟我一起去，咱们好好的玩个痛快。”芊韵公主热情洋溢地邀请我，她的活泼可人，让我在她身边感到自在，无需伪装，也无需隐藏。
“我和两位阿哥素不相识，还是不去了吧！”我婉转地拒绝，心中却是忐忑不安，不知这样的选择是否妥当。
在那个风起云涌的年代，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子，被卷入了一场非我所愿的郊游之中。芊韵，我的挚友，总是有着让人难以拒绝的魅力。她对我说：“你担心何事？十三哥和十四哥都是极好相处的人。”
我心中暗自嘀咕，十三阿哥的和蔼可亲我是知道的，但十四阿哥，他不就是那位小霸王吗？我不禁有些忐忑不安。
“可是，”我犹豫地回答，“我对骑术并不精通，恐怕会辜负格格的期望。”
芊韵凝视着我，半晌后，她轻声说道：“不必担心，只要你陪我一同前往，那便足够了。”
我知道无法推脱，只得硬着头皮，随她前往郊外。据芊韵所说，我们与十三和十四约在城门口相见。果不其然，从远处就能看见两个英挺的身影。
我们还未走到近前，芊韵已经挥动着手臂，兴奋地呼唤：“十三哥、十四哥！”她拉着我，快步向前跑去。我感到有些力竭，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只觉得浑身是汗，而两位阿哥的目光正落在我身上，目睹了我的狼狈。
我急忙行了个礼，恭敬地说：“奴婢见过两位阿哥。”
十三阿哥率先开口，声音明朗：“凌玉姑娘，不必多礼。”我抬起头，这才看清楚，今日的十三阿哥身着银白色的锦袍，显得更加洒脱俊逸。而站在他身旁的十四阿哥……
我瞪大了眼睛，心中充满了惊异。面前的他，笑容满面，仿佛遇见我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难道，真的是我误会了吗？他，不就是前几日在市集上与我争夺那幅字画的少年吗？
“凌玉姑娘，我们似乎在哪里见过。”正当我陷入困惑时，十四的声音清脆地响起，我心中一紧。在初见的时候，我并未敢仔细端详每位阿哥的容颜，但他们却能毫无顾忌地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如今想来，难怪十四再次见到我，波澜不惊，原来他早已将我识破。
既然他无意揭穿，我又何必执着于此呢？想通了这一点，我恢复了平静，“十四爷真会开玩笑，世上人千千万，相似之人自然也是有的。”
“呵，看来是本爷记错了。”十四沉下脸来，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而我则以平和的微笑回应。
“十四哥，你和凌玉相识？”芊韵一脸天真地问道，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一会儿望向我，一会儿又转向十四，显得极为可爱。
“不是说要去骑马吗？怎么还都站在这里？”
“是啊，我们快些出发吧，我都已经迫不及待了！”十三恰到好处地为我解了围，深深地投给我一个眼神，芊韵这才停止了追问。
在一片风景如画的郊外，我们一行人各自骑着马，找到了一处幽静的好地方。我不由自主地被前方那位马上之人吸引，她那英姿飒爽的身影和欢快的笑容，如同闪耀的阳光，让我心中的喜悦油然而生。
正当我陶醉于这美妙时刻，十四阿哥突然拉着我加入他们的赛马。转瞬间，我们已经驱马飞奔，只留下尘土飞扬。
“凌玉姑娘，为何不加入我们的赛马？”十三阿哥的声音出其不意地响起，打断了我的沉思。我收回目光，转向他。
“我的骑术实在不敢恭维，怕是追不上格格和十四阿哥的。”我自嘲地回答。
“姑娘过谦了。记得当日你的一曲一词，至今仍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我想，即便是我的兄长们也会对此念念不忘。”十三阿哥似乎并不认同我的自谦，他认为我只是过于谦虚。我只得报以微笑，没有多言。
我心中明白，被这些皇子记住并不是什么好事。自古以来，男人的心性多变，对于那些稍有才情的女子，他们或许容易动心，但这份心动并非真心相待，最终只会让人感到悲凉。更何况他们是皇室贵胄，天下有才情的女子数不胜数，他们见多识广，怎会仅仅对一个人动心呢？
“十三爷，世上才华横溢的女子实在太多，凌玉不过是沧海一粟，一个平凡女子而已。”我淡淡地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在那个宁静的午后，十三爷的目光轻轻落在我的身上，我毫不避讳地迎上他的视线。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不，你与众不同，我能感觉到，你并非寻常之人，你的才华远不止眼前所见。”我心中一震，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望着他那英俊潇洒、神采飞扬的面庞，心中竟生出一丝亲切。
我轻轻一笑，那笑容如春风拂过湖面，眼中却是清澈见底的真诚，“十三爷，如果我是个男子，定会与你成为莫逆之交。”
十三爷嘴角微扬，似乎对这身份之分毫不在意：“女子又如何？古人云‘红颜知己’，不也是如此？”
听闻此言，我心头一阵喜悦，忍不住笑道：“十三爷，让我为你唱首歌吧！”不知为何，此刻我迫切地想要将心中的欢愉化作歌声，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完全表达我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