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千帆伸手拉开她的手,柔声细语:“让我看看。”
她半遮半掩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见他逼近,本能地后退。然而,欧千帆一手稳住她的腰,不让她退缩,另一只手轻轻撑开她的双眼。
他向千山索来一块手帕,轻柔地翻开她的眼皮,细心地将那根隐藏在眼角的睫毛轻轻拨出。颜婷月眨巴着眼睛,除了一丝不适,疼痛已然消散。
她略带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语气中带着几分生疏:“多谢。”
深夜,欧千帆轻声提醒道:“别熬夜了,你看上去有些疲惫。”
颜婷月轻轻应了一声,“明白了。”
饭桌上,老夫人仅仅尝了几口便放下碗筷,缓缓说道:“我饱了,千山,搀扶着我出去透透气。”尽管她已能下床行走,但步履仍显蹒跚,仅在附近闲逛。
颜婷月立刻起身,“我也吃好了,让我来陪老祖宗走走。”
老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关切,对颜婷月说:“你得多吃一些,看看你那瘦弱的身子,将来怎能为家族添个健壮的后代呢?”
颜婷月的脸色瞬间染上了红晕,尴尬地瞥了一眼欧千帆,轻声抱怨:“老祖宗真是爱开玩笑。”
千山一边扶着太皇太后,一边平静地说:“这算什么玩笑?你已是皇上的人,自然要为皇上诞下子嗣,后宫中的嫔妃们谁不渴望这份荣耀呢?”
听到这话,颜婷月的心情突然沉重起来,确实,在这深宫之中,哪位女子不梦想着为皇上生下孩子呢?
太皇太后轻叹一声,目光穿透层层纱帐,望向千山。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你这孩子,真是缺乏判断力,总是说些无用之语。快,快过来扶我出去。”
颜婷月自落座之后,便沉默不语,面前的佳肴对她而言,仿佛失去了味道。她的举止机械,如同嚼蜡般无味。
欧千帆放下手中的筷子,目光如炬,紧紧锁定着颜婷月。他的声音低沉而关切:“你,似乎心事重重?”
颜婷月抬起头,眉宇间掠过一丝不悦:“何来心事?只是胃口不佳,食不甘味罢了。”
欧千帆微微颔首,又为她添了些菜肴,语气中透着一丝温柔:“多吃些,你近来消瘦不少。”
颜婷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应道:“如今,不是人人都在追求苗条吗?我这身材,也算是合宜。”
欧千帆眼中闪过一丝俏皮,半是玩笑半是认真:“但朕更偏爱你丰腴一些,正如皇祖母所言,过于瘦弱,对身体无益,也不利于……”他的话未说完,便含蓄地止住。
颜婷月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地反驳:“这种说法有何根据?医学上并无此论。”
两人的对话,如同宫中的风,轻轻拂过,却带不走彼此心中的阴霾。
在一间昏暗的书房内,欧千帆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书页,投向了对面正埋首于医书的颜婷月。他轻声问道:“你对医学的兴趣,似乎不浅啊。”
颜婷月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无所事事时,不如寻一事以寄情怀。”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中医的世界,深邃莫测,令人着迷。”
欧千帆微微颔首,似乎对她的回答感到满意。他又问:“你曾经研习过这方面的知识吗?”
颜婷月轻轻点头,谦虚地回答:“只是略知一二。”
欧千帆不多言,从抽屉中取出一件物品,递给了她。那是一只用白色布帛制成的口罩,虽然做工粗糙,但也算得上是形似。
颜婷月疑惑地接过口罩,眉头紧锁。这口罩的带子缝制得颇为怪异,无法固定在耳后,只能勉强覆盖住下半张脸,鼻尖还露出了一截。
她不解地问:“这是做什么用的?难道你染上了风寒?”话音未落,她已经将口罩摘下,摇头道:“这口罩的尺寸不合,根本无法佩戴。”
然而,欧千帆却坚持让她戴上。颜婷月无奈,只得遵从,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若身体有恙,何不早寻医师?”
欧千帆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中似乎藏着不可言说的秘密。
欧千帆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他问:“婷月,你一般在哪种情形下会戴上这个口罩?”
颜婷月不以为意地答道:“哦,那是在身体不适或是手术之后。”
欧千帆凝视着她,眼中逐渐闪烁起异样的光辉。
被这样盯着,颜婷月感到一丝莫名的寒意,她忍不住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到底是怎么了?”
欧千帆忽地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轻声说:“没什么。”他继续往她的碗里添菜,“多吃些。”
颜婷月心里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但仍旧没有违背他的好意,带着满心的疑惑开始进食。
自那日起,欧千帆便成了采薇宫的常客,每日都会抽出时间来探望颜婷月。他们的话题无所不谈,从宇宙星辰到人生追求,从国家大政到深宫秘闻,似乎任何事物都能成为他们交流的内容。
然而,颜婷月却总是希望他能早些离去,因为他的存在严重打扰了她沉浸在书海中的乐趣。
颜婷月的日子仿佛被一股无形的线牵引着,她尽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与他对答如流,尽管心中涌动着难以言说的情绪。他的身影不期而至,又忽然消失,连续两日未曾出现,使得颜婷月心绪如乱麻,每每见到碗娘独自归来,便感到一阵失落和空虚。
书籍成了她的避风港,然而字里行间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魅力,她发现自己再难以投入其中。于是,她转而将心思投入到了为太皇太后施展针灸之术上。太皇太后原无重疾,只是随着年岁增长,身体机能逐渐衰退,新陈代谢缓慢,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病痛也变得缠绵难愈,最终演变成了慢性疾病。
颜婷月运用汤药与针灸相结合的方式,为太皇太后调理身体,不久,太皇太后的气色明显好转,动作也变得轻盈起来。千山与颜婷月的关系日益亲密,千山甚至感叹若能早些遇见颜婷月该有多好。她恨不得颜婷月能常驻寿宁宫,不仅为了太皇太后的健康,更为了能与她共叙闺中之事。
颜婷月对寿宁宫的喜爱也日渐浓厚,相比之下,采薇宫显得冷清而缺乏生气。在采薇宫的寂静中,她的心总是无法平静,总是忍不住期待着他的突然出现。
就在这样的日子里,千山提起了皇城南苑的重建工程,皇帝亲力亲为,时常前往监督。颜婷月听闻此事,却并未放在心上。直到那天,她在采薇宫用过早餐后,欧千帆带着满脸的兴奋匆匆而来,展开一张图纸在她面前,满怀期待地问道:“这是你的新居,你觉得如何?”
在一片寂静的夜晚,颜婷月未曾瞥见那张纸上勾勒出的新家图样,她只是带着几分惊异的口吻询问:“新家?我觉得这里就挺好,何必费心再建一处?”
欧千帆目光如炬,定睛望着她,缓缓开口:“要说起来,这应是朕与你共筑的家园。既然你对后宫无爱,那朕便为你另筑别院,如此,你日后离宫,便无需受那些繁文缛节束缚。”
图纸上的线条勾勒的仅是大致轮廓与布局,但颜婷月一眼便情有独钟,让她心动的不是南苑的设计,而是欧千帆的承诺——自由之身?这是何等的恩宠。
她忍不住兴奋地追问:“真的吗?我能自由自在地离开宫廷?”
看着她笑颜灿烂如花,欧千帆不禁一时神驰,他伸出手,轻握住她的柔荑,声音低沉而温柔:“那么,你愿意与朕共度余生,同住南苑吗?”
颜婷月轻轻地将手抽回,尽管她所处的时代已不复帝王之治,但电视剧中的皇帝生活她还是略知一二。她明白皇帝是属于后宫的,那些嫔妃的家族在朝中权势滔天,彼此之间牵扯不清,相互制衡。
她的声音低沉而含蓄:“你的过往,与我的生活,现实之中难以融合。”
欧千帆沉默片刻,然后坚定地说:“朕会妥善安排一切,只需给朕一些时日!”
颜婷月无声地垂下了头,心中明镜似的理智告诉她,对这个男人的投入不宜过深。然而,情感的洪流却让她难以抗拒那股牵引。
欧千帆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声音低沉而坚定,在她耳畔轻轻道出承诺:“等待的时间不会太长。”
南苑的建设耗费了漫长的半年光阴。在这期间,欧千帆忙于各种安排,未曾再宠幸宫中的其他女子。虽然后宫中怨言四起,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众人也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欧千帆还不断给予后宫女子赏赐,以此来维系一种微妙的平衡。他并未频繁造访颜婷月所在的采薇宫,深知过多的关照只会让其他妃嫔将矛头对准她,这是他所不愿见到的局面。
随着第二年春光的到来,太皇太后将飞龙门主人的责任交托给了颜婷月,并指派千山守护她的安全。
夏末时分,南苑终于竣工,欧千帆将其赐予颜婷月作为居所,而他自己则暂时留在皇宫之中。
转眼间,十一月的寒风中,传来了皇后颜婷月因病猝然离世的噩耗。
来年春天,欧千帆宣布封颜婷月为皇后,她成为了历史上首位不居住在后宫的皇后,其他妃嫔也无需向她朝拜。
颜婷月的皇后之位无人能够质疑,毕竟她已是飞龙门的主人,而这一身份,注定了她只能位居后宫之巅。
时光荏苒,转眼间两年过去了。颜婷月为欧千帆诞下了一对龙凤胎,喜气洋洋。秋意渐浓,颜婷月再次踏上了古代的土地,已是整整三个年头。
在这个宁静的夜晚,两人紧紧相拥,共同进入梦乡。梦境中,他们经历了曾经的种种惊心动魄。醒来时,四目相对,彼此眼中都闪烁着隔世般的激动。
欧千帆轻声说道:“我们终于,还是在一起了!”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颜婷月泪眼婆娑。她轻抚着他的脸庞,发现他已不再是初相识时的青涩少年,而是一个成熟的男子。她轻轻吻上他的眼睛,泪水在睫毛上凝结:“幸好,我还是遇上你了。”
两人的身体紧密相连,仿佛命运的轮回终究将他们带回了属于他们的幸福。而在遥远的2014年,一家医院的产房内,一个女婴呱呱坠地。医生将女婴抱到门口,一位紧张的男子笨拙地接过女儿。旁边的父母凑上前,泪眼婆娑地说:“这孩子,跟她姑姑出生时一模一样!”
三人感慨万分,不知道颜婷月如今过得如何?是否已经找到了那个她钟爱的男子?颜爸爸看出儿子和妻子的担忧,乐观地安慰道:“道长说过,她是皇后的命,我相信,她现在一定已经找到她的夫婿了!”众人听后,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