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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国子监生活

若与君话禅 何要浮世 2024-05-14 15:08
魏承绪正与周公下棋对弈,梦里他把周公的楠木棋盘劈成柴禾烧了来烤烧鸡,周公捧着棋盒在后面追,他拎着烧鸡边啃边在前面跑,眼看周公的棋盒就要砸到头上,耳边传来的吵闹声让他躲过了一劫。
趴在桌上睡得不明所以,揉着眼抬头便见那一脸不怀好意的宋景齐冲他眨了眨眼,再揉揉眼,宋景齐妖孽的视线已经望向了别处。伸手戳了戳前桌同样深陷震惊之中无法自拔的萧子州兄妹,“我是不是睡糊涂了,那人是你家表弟辰王吗?”
萧子州苦笑着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他家的表弟,“我原以为自己做了梦,可我到底没有睡觉啊。”
“额,那不是慕晨吗,他怎么也来了?”
“这我也确实不知。”
魏承绪一脚翘在椅子上,还是像只花蝴蝶似的穿着一身招摇过市的暗红锦袍,比女人生得还阴柔些的面上带着十足的风情,“嘿,我这暴脾气,那辰王不是你家表弟,慕晨不是你朋友啊,问你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三皇子还是王爷的亲侄子,况且王爷能入国子监定是得了皇上的首肯,你向来与三皇子亲厚又是三皇子的表弟,你都不知道我又从何得知?”
宋景齐与慕晨走下来时魏承绪眼中一亮,见着两人直接坐到了自己身旁,与他只隔了个巷道,便凑了张脸过去。
“辰王你好没意思,也不将我当作朋友,你入学这么大的事都瞒着我。”
翻开书好似没听见他满是怨气的话,宋景齐装作极是认真的看着书。被两人夹在中间的慕晨哭笑不得,好心提醒了魏承绪一句,“容小侯爷,上课了。”
可他魏承绪天生不爱听好话,恍若未闻,一个劲地向宋景齐诉说着他心中的怨气。
“魏承绪,你是有多少话说不完啊,要不要上来与我说说?”
林助教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引到了他身上,只见这长相极是女气穿得像只花蝴蝶的杨波候府小侯爷,一脚支着椅子,一脚撑地整个身子都伸到了人家慕世子的面前。
众目睽睽之下,粉白的面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最可气的是他宋景齐还无辜地看着他,柔声问道:“是啊容同学,虽然我与慕晨是新来的,但也不是个甚稀奇的物种,容同学至于要这样看着慕晨同学吗?”
魏承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此刻的姿势有多暧昧,亏得他恼怒红了脸他慕晨还镇定自若地翻着书。恶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见旁的人还满面春光地看着他,一手拍桌,“看什么看,要不要小爷将你们的眼珠子挖出来啊?”
林助教手执戒尺在案桌上砸出了清脆的响音,那淡淡的眸光像是带着十足的威压,让前一刻还是只好斗花孔雀的魏承绪瞬间软下气来。
“魏承绪,你说你要挖谁的眼珠子啊?”
花孔雀挠挠头,支支吾吾地说道:“助教听错了,我没说要挖谁的眼睛……”
众人看着他泄了气的样子虽是可笑,却也只能忍着不敢笑出声来。
瞥了他一眼,“方才我说给新同学听的国子监入学后应该遵守的规矩你可听了?”
“额……学生听了。”
“既然听了,你已经算是个老生了,想来两个新同学只听了一遍没听清,你便手抄百遍给两位同学熟记可好?”
手抄百遍那变态的破规矩,那不知是谁定的规矩林林总总大大小小不下百条,让他手抄百遍他怎么可能抄得完!
“助教,学生知错了,可是助教啊……手抄百遍待学生抄完了这只手也废了……”
林助教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这些个二世祖在家作威作福惯了,平日做什么都是大堆侍人侍女婆子拥着,他当然知道让他魏承绪抄百遍规矩是不可能完成的事,可他今日偏偏要让不可能变成可能。
“你是想再加百遍吗?”不可置疑的语气容不得他说不,“午间用膳时交上来,少一遍你什么时候抄完就什么时候用午膳。”
林助教一走,魏承绪跌坐到椅子上,一双媚意横生的眼怨毒的看着宋景齐,这个罪魁祸首撑着脸不嫌事大一脸幸灾乐祸的冲他做了个鬼脸。捏着手中的墨笔真想一笔扔到他脸上,算了,还是先想想该怎么样才能抄完这百遍的破规矩吧。
今日上的是宋景齐最不喜欢的算术课,讲课的是魏博士,年纪不大,穿着件青色的长衫,整个人看上去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比之原来他在国子监上学时的李老头不知道要好上多少,至少人家年轻啊。
可他就是长得再顺眼,只要一提到算术,纵是天人下凡也不能叫宋景齐提起半分兴趣。而且讲个算术就讲吧,可你翻来覆去来来回回就讲那个鸡兔同笼的问题有意思嘛,换了鸡兔的数目又是一道新题,他都两年没来过国子监上学了,这些个博士讲经说论的方式依旧墨守成规。
撑着头装装样子勉强听了一会儿,可像他这么一个平日里不过午时不起身的人,今日突然起这么早,再在这个一个令他提不起兴趣的环境下不睡着,那才叫不可思议。
教舍中的桌椅一共分了三排,两人坐在一起合用一张桌子。
宋景齐与慕晨靠窗而坐,晨间早已从东边冒出完整形状的太阳阳日铺洒进了教舍,趴在桌上占据了大半面积的宋景齐笼罩在暖黄温和的阳光之下。浓密纤长的羽睫在桌上投下剪影,他的面容本就生得亦男亦女,睡着后眉目间的那股英气消失了个完全,取而代之的则是二八年华女儿家才有的娇憨纯态。
被挤到边上的慕晨全然不知身边的人已经睡得不知身在何处,清淡的眼眸随意瞥了一眼,那张微张的朱唇便映入了眼底,叫他全没了看书的心思。
慕晨转头看他时,不经哑然失笑,难怪他会如此安静。
“王爷,王爷……”
还以为在自己王府床榻上做美梦的人眉头轻拧,伸出一只手在眼前晃了晃,嘟哝着:“别闹,你家爷现在很困……”
一上午的课都叫宋景齐睡了过去,现在正值正午时分到了用午膳的时间,慕晨便想唤他起来,谁知人家睡得正熟还将他当做了身边的贴身侍女。
“王爷该用午膳了。”
正做着美梦的宋景齐只听见耳边传来一清声呼唤,不似柳瑶柳梅的小心翼翼,不似杨涛杨景的战战兢兢,清清雅雅不疾不徐却叫他不得不从梦中醒来。
直起身伸了个懒腰,睁眼环视了一下周围,整个教舍的人走得七七八八也没剩下几个。
揉了揉眼,“额……本王睡了多长时辰了?”
正在收拾桌面的慕晨身形微微一顿,继而轻笑言道:“魏博士讲课讲了多久,王爷便睡了多久。”
那厢萧子州已经收拾好了过来邀他们一同去用膳,萧若莹也早已被魏承绪的嫡妹带走了。常言道男女七岁不同席,在国子监中这一规矩更是被发扬到了极致,在国子监中男女严禁一起用膳。
埋头在桌上奋笔疾书的魏承绪一刻没停地也只才抄完第二遍,一听他们要走,可怜巴巴的抬起脸来望向众人。
“你们不能这么没义气吧,王爷好歹我也是因为你才会受罚的,你看看我这一只剑不能提到不能拿的纤纤玉手,抽抽得连笔都握不住了。”
说罢抬起手来,那只比之女子的手都还要来得光滑白净的手,同着手中的墨笔就跟抽了鸡爪风似的不停地颤抖着。
萧子州掩唇,虽是可笑却也不能这般明显的在他面前笑出声来。
宋景齐扶额,打开折扇,“走吧走吧,若是出了什么事本王给你担着。”
墨笔一扔,将正在进行第三遍的宣纸揉吧揉吧在脚下狠狠踩了几次,暗红袍服翻飞,挤开慕晨整个人都向宋景齐靠了过去。
手中折扇的方向一转,两人之间正好隔了一把十二骨墨玉折扇的距离,斜睨了他一眼,“你靠本王这么近做甚,难道你是本王的伴读,还是说那剩下的九十八遍你想自己抄完?”
撇撇嘴,委屈地看了他一眼,无法,只得离他远些。
宋景齐与慕晨错开了半个肩走在最前,慕晨比宋景齐年长两岁身量比之宋景齐高上了近一个头。两人今日穿了身同色的袍服,又走得较近,宽大的袍袖垂下恍如两人牵手同行,看在不知情的人眼中还当是他二人如此胆大,竟敢在国子监中公然谈情说爱。
萧子州随在他们身后,后面又跟了个一脸生无可恋穿得又极是风骚的魏承绪,一路走来,还未走到膳食间不知已经吸引了多少人好奇的目光。
发现了一件天大事情的容小侯爷不复前刻的颓唐,绕过萧子州,生生挤到了宋景齐和慕晨中间。
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的宋景齐一扇给他敲到脑门上,“魏承绪,你他娘的吃错药了?”
宋景齐下手下得确实有些重,再加上那柄折扇扇骨又是墨玉所致,敲得魏承绪两眼直冒金星。
捂着额头顾不上疼痛,语音中稍微带了些质问,“王爷做你的伴读难道还要与王爷穿同样的服饰?”
“啊?”
“可不是嘛,那你为何要与他穿一样的衣袍?”
宋景齐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那人就如一缕袅袅轻烟,清风拂过就会随风散去,站立在三人合抱也合抱不拢的槐花树下,槐树茂盛的枝叶遮挡住了正午的阳光,凋零的黄白花粒随风飘落,牵起了他的一袭水色长袍袍尾。
他神色淡淡,看似在看他却不曾在他眼中寻到他的身影。
净白如均均细瓷的面容上微不可察地染上了些许红晕,为了掩饰此刻自己的不自在转头又是一扇敲到了魏承绪凑过来的脑门上,“本王穿什么难道还要向你说明?”
魏承绪欲哭无泪,宋景齐下手不仅是狠,而且还很毒辣,敲他也就算了还非要挑方才敲过的地方敲。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脑门传到全身,疼得他直想叫娘。
眼角微微上挑的眼恍如一瓣生得极好的桃瓣,泛着盈盈水光,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又往宋景齐身边蹭过去,“那明日不知王爷要穿什么颜色的衣袍上学啊?”
宋景齐侧身避开了他,将他从上到下看了一遍,不屑的斜睨了他一眼,又极是嫌弃的撇了撇嘴,“本王穿什么也不会穿得像只花孔雀似的,与你穿同色的衣袍。”
魏承绪闻言就像只炸了毛了孔雀般上蹿下跳,恶狠狠地冲着宋景齐的背影吼道:“小爷才不是什么花孔雀,你是看小爷穿红色比你好看,王爷若是嫉妒小爷你大可直说啊……”
萧子州半握着拳放在唇边忍下笑意,走到魏承绪身边,清咳了几下低声说道:“承绪,再不走,午膳时间可是要过了。”要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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