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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乘画舫游湖

若与君话禅 何要浮世 2024-05-14 15:15
黎洛包的是上下加上货舱共有五层的雕梁画舫,铜箔包边船顶浮雕百只腾云浮雾仙鹤,朱漆阑干前每隔一段距离摆放了一盆开得正盛的浅紫色迷迭香。
宋景齐拉着安舒雅率先登了船,萧若莹自小便长在侯门深院,又生了一颗玲珑心窍,瞧着安舒雅那身段,与走路扭捏不自然的姿势越瞧越觉得心惊。这哪儿是个大户能养出的小姐,若不是瞧着她刻意小心了些,说不定那步子迈得能比宋景齐还大,而且那双脚虽然藏在裙角下却也不是双莲足,大小比之自己的兄长有过之而无不及。
心里暗自想着宋景齐为何会看上这般女子,人已经被魏承燕带上了画舫二层。因为她们是未出阁的女子,不能与一群男子待在一起玩乐,便与着旁的女眷携着自己的侍女一同被请到了二层。
宋景齐携着安舒雅大摇大摆地坐到了软椅上,一直未开口说话的安舒雅轻声在他耳边低语道:“这画舫上的人,似乎不太简单。”
包着白纱的右手摆弄着手中折扇,自从伤了手后他是连折扇也耍玩不得,稍微用点力掌心就撕裂般的疼,方才换了药的手还在隐隐作痛,龇牙咧嘴在安舒雅耳边耳语的模样看在旁人眼里却像是在打情骂俏。
“嗯,本王知道。”
魏承绪仿佛早已忘记方才被一扇敲在脑门上的痛楚,一袭玫红锦袍被他穿得风情万种却又不失男气,外袍松垮,散在身后的发丝着一根锦带绑住发尾,他这般比之红楼里拉扯恩客的姐儿还要来得魅惑诱人的模样看在杨波候眼里,不知一天垂首顿足了多少次,无语望天幽怨地抱怨着为何自己会生了这么一个儿子。
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地坐在宋景齐身边,活活像个被人抛弃的怨妇,一双桃花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宋景齐,直盯得宋景齐是竖起了一身的汗毛浑身不自在。
“王爷果真是有了美人,忘了旧友啊。”
斜睨了他一眼,不屑地轻嗤道:“少给本王装什么深闺怨妇,慕世子与表兄呢?”
魏承绪环视了一眼周围玩得正起劲的各家二世祖,一手托腮翻了个白眼,“他们俩不喜这些个吃喝嫖赌的玩乐,躲到三层下棋去了。”
“哼……装什么清高,难道不知道都城里二世祖们游湖干的不都是这些个事儿?”
魏承绪狐疑地瞧了他一眼,“王爷说什么?”
宋景齐一怔正要解释却见他又开了口,“话说回来那日在东阁大殿王爷与慕晨去了何处,那个尹苏慕向皇上求取赐婚时我见你们二人均不在场,”话说到此,许是想起了那日尹苏慕当殿求婚的场景,不禁摇了摇头,“那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场面啊,我见不止殿中朝臣王公被吓了一跳,就是皇上也是被惊得不知所以。”
“嗯……”宋景齐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场景,也不知在本王有生之年可还能再见一次。”
“那还不简单,待你到了南阳王的年纪,依着你如今的样貌想来到了南阳王的年纪也不会比他差,你又是个亲王还愁没有女子当殿请皇上为你与她赐婚?”
狠瞪他一眼,就知道从他嘴里说不出好话,“你是在咒本王的未来王妃早逝?”
见他生了怒忙摆手辩解道:“那也不一定做王妃啊,做个侧妃不也可以?”
冷哼一声,懒得再与他争辩。
船舱的正厅之中摆放了七八张圆木桌,那些个公子哥们或是三两一群五六成堆聚在一起玩牌九,玩骰子,斗蛐蛐。宋景齐原本对这些还有些兴趣,可自从在国子监中输得一败涂地后他对这一类的东西向来都是敬谢不敏。
这艘画舫原本是均湘楼用来迎接贵客为楼里的花魁见客所用,里面的装饰大多沿用了红楼里的样式,就是随在船上伺候的均出自均湘楼。既然上了均湘楼的画舫游湖,自然少不了均湘楼里姑娘的陪伴。
二三十个打扮艳丽身披薄纱的女子娇笑着进了正厅,携着一身脂粉气揉着腰肢一下子就钻到了各家公子怀里,美人一来玩乐的兴致自是高涨,酒水茶点便就不断地往里送。
在风尘里摸爬滚打了许久的女子,虽不知道宋景齐是何身份却也知道是她们如何也惹不起的。这正厅里随便哪个公子拎出来不是朝中重臣之子,便是哪家世族子弟,侯门世子王府世子也不算少见,俱都出自大家的公子却都对那长相妖绝之人恭恭敬敬,她们这些个身份低微的女子哪敢随意上前攀附。
所以旁的公子怀里抱着一个身边一个跟着伺候,只有宋景齐身边清清雅雅只坐了一个男扮女装的安舒雅。
宋景齐随意扫了一眼正在跟前沏茶的侍人,男子上画舫为的就是玩乐,不似女儿家会有那么多不方便与麻烦事,身边也就没有带随侍上船,现在近身伺候的都是船上的侍人。
拿起茶托掀开茶盖刮了刮浮沫,吹了几下待得晾凉后正准备要喝,却被安舒雅伸手不着痕迹地阻止了,“茶里下了药。”
宋景齐微微一笑,“本王知道,”挑眉看了一眼方才为他沏茶的那个侍人,“本王若是不喝又怎么会知道他们的意图?不止这杯茶下了药,就是他们喝的酒水吃的点心里也下了药,你且当作不知道,也不过是些迷药,喝了最多就睡上几个时辰。”
安舒雅皱了皱眉虽然不知他是何用意,想着他自己也喝了,也没细想就着茶杯饮下了一口茶水。
不过半盏茶的时辰,丝竹之音悠悠,吵骂之声四起,挑弄娇喝不绝于耳的正厅之中一改方才的纸醉金迷,连着三十来个世族公子合着那些个风尘女子尽都瘫软在地,拥着美人抱着骰子捏着牌九睡得是不省人事。
厅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腻香气,不同于女子身上的脂粉香,那香气虽淡却叫人能将它与旁的香气区分开来。
睁眼见厅中众人被迷药迷了个七七八八,在厅中侍立的侍人也不知在何时离去,起身瞧了一眼睡得安稳的安舒雅,以及趴在木几上以着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跪坐在地的魏承绪,打开折扇扇去萦绕在鼻翼的脂粉香,走出了船舱。
隐在暗处的杜磊杜晴现了身,两人方才随着女眷上了画舫,发现船上有些不对劲,打晕了两个侍女将人扔到了货舱里,扮作了那两个侍女。
“船上的人呢?”
“方才属下与杜晴暗中解决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想来也快来了。”
宋景齐拧眉,“不是快来了,是已经来了。”
约是十来个男子自画舫下层一涌而上,宋景齐提步跃上三层的步梯,晃眼间杜磊杜晴已经与那十来个男子缠斗在了一起。
一扇挥开自船底一跃而起的男子,只听那男子闷哼一声整个人团作一团滚下楼去,晃眼很是头疼的看着在三层观景台前静身而立的男子,“你怎么在这儿,表兄呢?”
只见那人身姿卓绝,身着一袭霜色月华锦缎长袍迎风而立,精细的面容在温和的暖阳中只留下了一个绝美的剪影,回眼清冷的眼眸中微含笑意,“顾兄睡着了。”
“那你怎么没睡?”说话间一脚将方才被他一扇打到楼下,又锲而不舍想爬上来的男子踢到了湖里。
粉白的唇瓣微抿,那一笑简直就要晃花了宋景齐的眼,“茶里被人下了药,顾兄喝了我没喝。”
唇角抽动,暗叹一声:“这只披着无害人皮的千年狐狸。”
随眼望了望在周围游走的画舫,眼见着画舫上的杀手越来越多,杜磊杜晴似乎也不太应付得过来,便决定先将眼前这个祸害送走。
在与这艘画舫相距十里来远的湖面上,一艘通身皆由厚瓣乌木所造,船沿四周金箔包边的三层画舫缓缓行进,顾不得再欣赏它的细节,此时船舱下又涌上了数人。
拥着旁边人的腰身,脚尖点地提气跃身向着那艘画舫而去,裙袍鼓风嫩黄色的袍脚浮动,手扶着那一袭霜色之人恍如仙人临世,嫩黄色的锦袍裹着霜色长袍翻飞,在岸上人的侧目中,踏开重重云气身姿袅袅稳稳地落到了那艘金贵得有些吓人的画舫之上。
守立在画舫之前的侍人愣愣地看着这似踏云而来的二人,瞧着宋景齐的长相再瞧着慕晨的风姿,还当是山里成了精的狐狸精掳走了在山里修行的仙人,一个生得是雌雄莫辩妖娆魅惑似精怪,一个生得是清贵清华风姿卓绝似谪仙,可不让人这般认为?
还未等那侍人醒过神来,宋景齐便说道:“给你家主子说一声,这位是南阳王府世子慕晨,本王是当朝辰王,因为画舫上出了事本王暂先将慕世子托付给你家主人,还请你家主人好生照顾。”
被宋景齐掐着腰一路行云流水带到这艘画舫上的慕晨稍稍有些出神,腰间还残留有他手心的余温,等他回神时,那人嫩黄色的身影已飘然落到了方前的那艘画舫上。
耳边还回响着他临走前所说的那句话,“等本王处理好画舫上的人,本王再来接你。”
其中一个侍人捧着宋景齐扔给他玉佩入了内室,片刻时间又走了出来,不卑不亢地躬身迎着慕晨请他入画舫。
“我家主人有请,慕世子,请。”
稳了稳心神,眼角的余光一闪而过身后的光景,抿唇轻笑入了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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