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暗结“桃花”

　　兴许是梦里追碧云追的太累，醒来的时候倍觉头昏脑涨，浑身酸痛，刚想躺着再赖一会床，就听见屋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谁啊？”我不耐烦地侧着身子喊道。
“是我，碧云。”
“进来吧。”门一开，我便闻见了一股浓郁的清香。探出脑袋仔细一看，见碧云手里捧着一个花瓶，里面插着一大束新鲜的梅花，粉红混着洁白，将她整张脸都遮住了。我想起昨夜的梦境，不由心中一惊，“碧云，这大清早的，你弄这么多梅花来干什么？”
“小姐，你昨天不是说了吗，这‘梅花香自苦寒来’。我觉得这寓意特别好，所以今天一早特地去采了些回来，一则可以装饰点缀，二则整个屋子都香气四溢，多好。”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花瓶摆放在靠窗的桌几上。我寻思着，她说的句句在理，只怪自己因为一个梦就大惊小怪，故而长舒一口气，说道：“是，是，糜大小姐，你说的全都对！”
“小姐，你又取笑我……”
“好了，好了，我打住，那个，既然你这么喜欢这梅花，要不等晚些时候我们再去那里看看，顺便四下里走走，熟悉熟悉地形，如何？”
“好！”碧云一口便答应了，看着她如此窃喜，我忽然有种错觉，宛若今年的梅花皆是为她而开。来到梅海的时候，天色比昨日略早几分，再加上天色阴郁，不比昨日晴朗，这花瓣上的冰霜依稀可见，有的化成了露水，轻落花尖。我嗅着梅香，沿着青石铺就的小路徜徉在梅海之间，突然想起了昨天的一幕，思前想后，总觉得糜芳的行为里透着古怪。碧云见我一路寡言少语，便轻声问道：“小姐，你……有心事？”
“心事倒是没有，只是……觉得昨日里糜芳的行为很是古怪。”
碧云下颌微倾，抿起朱唇，思索片刻后回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也这样觉得……这好好的，干嘛要提那片还尚未开放的桃花？”
“说的是啊，桃花……”此时我不由得想起了“刘关张”，没想到他们竟然是糜芳的门客，这“桃园结义”也竟确有其事，只是，这糜芳门客上千，为何偏偏在此地驻足凝望，提起他们三个呢？难道仅仅是因为看重他们在桃花下结下的那份情义吗？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
“哦，”我猛的回过神，“那个，我在想……”
“恩？”
“碧云，你还记得糜芳昨天提到的那桃园结义的三个门客么？”
“记得啊。”
“我想去见见他们。”
“啊？这，我们与他们并未相识，这样贸然前去，会不会……”
“不会，不去见见又怎么会相识，我倒觉得这三个人很有意思。”
“这……那好吧。”碧云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答应与我一同前去。沿路打探了一番，以碧云这糜家大小姐的身份想找三个门客也并非难事。不一会功夫，我们就到了他们居住的千秋阁，相对于府中的其他建筑，这算是一处僻静之地了，院内也没有什么特殊豪华的摆设，只是一张石桌，几方矮凳，也种着三两颗梅花，正当我四下环顾之际，突听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什么人？！”
我和碧云循声望去，见一七尺大汉，面黑眼圆，满脸络腮，发髻随意束起，在这寒冷的季节也只穿了一身单薄的青色布衣，只有这手里提着的那面明晃晃的大刀摄人心魄。
“哦，我是糜府的客人，这位是糜府失散已久的小姐，昨日来到这府里，听糜公子说起三位桃园结义的故事，着实钦佩三位的义薄云天，故今日前来拜访，刚刚并未禀报，还望见谅！”
“三弟，不可无礼！”我这才话音刚落，就听闻身后响起了另一个声音，转头一看，二位男子伫立身后，一位生的面如玉冠，一位生的面如大枣，我不禁一个激灵，这两位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刘备和关羽了。我和碧云便赶忙上前行礼，这刘备见到我们二人却并不惊讶，只是略施一礼淡淡说道：“小姐过奖了，我们兄弟三人愧不敢当。”我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这话茬，看着这兄弟三人，一个怒目圆睁，一个云淡风轻，一个面无表情，我真是倍感气氛尴尬。此时，碧云却走向前去，笑吟吟的说起：“何止是我们，昨日我哥哥也是这般夸奖你们的。”刘备一听此话，眼底有一丝惊喜闪过，但仍旧是一副宠辱不惊的表情，悠然回道：“糜府大恩，没齿难忘。”
我观此情形，暗自揣摩这刘备的心思，想必他是想早日得到糜芳赏识，去做一番事业的，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才隐忍至今，于是故意说起：“我与三位一样，如今也受着这糜府的恩典。想我本在兖州过着太平日子，却偏逢上这不堪的乱世，家人均遭奸人所害，走投无路之下才来到糜府，虽是三餐不愁，但这寄人篱下的滋味，毕竟……”
张飞听罢，将手中的大刀猛的举起插进了雪地的深处，一时间冰雪四溅，他正要上前说话，却被刘备伸手拦住，“姑娘遭遇，备深感痛心，但世事无常，还请姑娘节哀！”望着刘备这从未变换过的表情，我心中不禁暗叹，他纵然是心怀鸿鹄之志，却还能安然像燕雀一般栖身他人檐下，果然非等闲之辈。
“也罢，过往伤心事莫提。”我悻悻说道，自觉已词穷，这时碧云却又突然开口道：“三位哥哥，你们整日都呆在府中，闷不闷啊？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呢？”
此时的刘备看着碧云这般淳朴天真的气息，竟放下了戒备之心，露出了些许笑意，“平日里，我们兄弟三人也就种种菜，养养花，偶尔编编草鞋。”
“什么？编草鞋？”碧云听后惊异的瞪大了眼睛。我也是一个抖擞，尼玛，这连编草鞋也不是虚构的。
“是啊，怎么，小姐金枝玉叶，不会对着编草鞋也感兴趣吧？”刘备笑盈盈的反问道。
“对啊，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草鞋呢，更别提编了，带我去看看，好不好？”这死丫头，今天也不知道是撞上什么邪了，像打了鸡血一样，那么亢奋。刘备听后，也不言语，只顾着兀自笑嘻嘻的站在原地，片刻后才回道：“好，难得小姐今日有兴致，我刘备就暂且带你们去看一看罢。”说着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我和碧云便随着他们三人绕过前厅，来到后院的一处小木屋内，走进一看，虽说没有吓得魂飞魄散，也至少是吓得目瞪口呆，四面的墙上，地上堆着的全是草鞋，角落里还放着一些半成品和分类摆放的干稻草，麦秸，玉米秸之类的原料。尼玛，这俨然就是一个地下黑作坊啊！就在我无比惊异之时，碧云却表现的心潮异常澎湃，上前拿起墙上的一双草鞋，仔仔细细的端详起来，而后还非要拉着刘备教她如何编，我就算是一百个不情愿，也只好杵在原地看着他们，就凭我这一个妇产科医生平日里在手术台上结扎打结，缝缝补补的功夫，就这编草鞋的活，看上个几遍自然是了然于胸了，只是碧云这会还在这笨手笨脚的学着，看着刘备和她，一个教的用心，一个学的专心，还真没我什么事，但我却不忍去打扰他们这番好兴致，便站起身来去到屋外，独坐屋前院落中。
此时已过晌午，天空依旧是灰蒙蒙，隐约间一缕西风掠过，吹动我耳鬓发丝，我轻捻发尖，凝眸远望，远处梅海依旧繁花如荼，此处的几株梅影却突显孤单，只有这扑鼻的梅香依旧不散。此时关羽端来一壶温热的梅子酒，我便在这院中与他煮酒谈心，一直到天色渐暗，碧云才从后院走出，一边难掩欣喜，一边埋怨时光飞逝。
“小……”
“糜小姐，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我一个箭步向前，拉住碧云的手，将她差点说漏嘴的话生压了回去。她停顿片刻，便心领神会，“是啊，打扰了一下午，我们该告辞了，三位哥哥，以后有时间再来拜访！”
从千秋阁走出后，我们便沿着原路返回静兰轩，一路风景依旧，只是来人的心境却大相径庭，碧云仍旧沉浸在编草鞋的快乐时光中，我也因为结识了这三位日后叱咤风云的人物而暗自高兴，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一处陌生墙角边，眼见着面前已是死角，无路可走，我们正要返回之时，却隐约听见高墙的另一边有人说话的声音，我示意碧云不要出声，便将耳朵贴近墙壁细细听来像是糜老爷与糜芳的声音。
“……爹，今日陶恭祖前来所谓何事啊？”
“唉……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为了那群黄巾乱党的事么！”一听见黄巾乱党，我越发的屏住了呼吸。
“这何其如今在我们手里，料他们也不敢轻取妄动！”
“话虽不错，但这般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陶谦也是心中焦急，想早点解决这事，唯恐夜长梦多啊！”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糜芳的声音再次响起，“爹，孩儿倒有一计。”
“哦？说来听听！”
“我看，我们不如杀了何其！”
“什么？”
“何其一死，城外黄巾反贼必定大乱，那帮草包一怒之下肯定会打进城来和我们拼个鱼死网破！”
“呸，你也知道，这鱼死网破的，我们又能捞到什么好？！”
“我们不妨先派出一名勇将，带上小股精骑，去城外攻其不备，与这黄巾反贼血战到底，让他们彻底乱了分寸，等到双方两败俱伤之时，我们再出动大军一举将那群黄巾反贼歼灭！”
“……主意倒是不错，可眼下陶谦手下那几员大将个个精明无比，这送死的差事，谁会愿意去？”
“孩儿心中早有那合适的人选。”
“哦？说来听听。”
“还记得我们府中桃园结义的那三位门客吗？”
“你是说刘备，关羽和张飞？”
“正是！”
“……这三人看着倒也不像是池中物，虽是门客，但也未曾蒙受糜家大恩，又怎会甘心赴汤蹈火？”
“孩儿自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