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守护一切

怀抱着暖暖，他日复一日地思念着，若能早些找到她该有多好。对于她曾以假死欺骗他的事，他已无心去追究。在她安危面前，那些都显得微不足道。只要她尚在人世，那便是他最大的慰藉。他发誓，一定要将她带回到自己身边，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都要确保她不再受到任何伤害。
于是，他带着暖暖悄然离开了皇宫。
在启程之前，他没有忘记召见司徒翔锐，留下旨意：“贤王，朝政之事暂托你了。”那一刻，司徒翔锐明白，他已经找到了那位女子。自己的内心复杂难明，既有喜悦也有忧愁。这大半年来，关于她的一切消息如同石沉大海，连约定好的书信也杳无踪迹。身在东启的他，无法公然派人寻找，只能每日心怀忧虑地期待着她能想起自己。或许，他应当感到欣慰，因为未来还有机会再见到她，而她，终将获得属于她自己的幸福。
“皇上放心去寻找娘娘吧，我会在这里好好守护一切。”司徒翔锐如此回应。
就在那一天早晨，当院门缓缓开启，一袭月白色的锦缎华服映入眼帘，他的目光瞬间凝固，心中的波澜被掀起。
他身形消瘦，面容黯淡无光，而她，腹部微凸，肌肤透亮如玉。仿佛穿越了漫长的岁月，好似跨越了无尽的时光，此刻，彼此的倒影深深刻画在他们的眼眸之中，一段情感贯穿古今。
她唇角轻启，欲言又止，沉默半晌。男子则似耗尽全身力量，声音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一声轻唤：“喜儿……”仅仅一个名字，却似乎倾注了他所有的力量。
他缓缓倒在她身上，动作轻柔，生怕伤到她腹中脆弱的生命。紧接着，他的手臂紧紧环绕她的肩胛，几乎让她感到窒息。在这片刻，他泪流满面，像从未长大的孩子般痛哭失声。
“你怎能这般……对我任何惩罚我都能承受，但你怎能如此……我宁愿受尽凌迟，也不愿见你以此方式惩罚我……你好残忍，好残忍……”他的每一句控诉都如同锋利的小刀，刺入她的心扉。
她微微蹙眉，本想将他轻轻推开，然而那坚硬如铁的胸膛无法撼动，两人之间还隔着一个温暖的气息，使她不敢用力挣扎，唯恐伤及腹中的小生命。
在那个寂静无声的宫殿里，他的声音低沉而颤抖：“陛下，请释放这位民间女子。”
那位坐拥天下的男子，目光落在那名女子身上，仿佛是第一次真切地看见了她。
“民女？”他轻声呢喃，似乎在回味着这个久违的称呼。
就在那一瞬间，他的心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紧紧揪住，发出了几乎能够听见的碎裂之声。那颗曾经历尽千疮百孔的心，竟在这痛彻心扉的一刻，再度破碎。
他深知，自己早已失去了向她求恕的权利。重逢时的狂喜让他忘记了曾经的伤害与误解，但现实如一面镜子，无情地映照出他们之间难以逾越的深渊。
“喜儿，请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他的声音带着哀求。
“解释？”她缓缓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那笑容中不带一丝男子所熟悉的沉痛与悲伤，只有一种淡泊如风的从容，与面前的君王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您是想解释立后的事宜，还是解释为何屡次对她网开一面？”
她继续说道：“若是立后之事，我已经知晓了。是因为国师的诡计，你不愿我受到丝毫伤害，因此才不得不选择另一位女子为后，对吗？”
男人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仿佛被突如其来的寒风吹散了血色。女子的声音清冽如冰泉，继续流淌着：“你若是再三宽恕张如月的过错，我亦能洞悉其中缘由。那是因为你童年时受她恩惠，曾许下终身之约，然而最终你的心属于了我。这份愧疚与自责，让你在其他方面对她一再容忍，任凭她恣意妄为，难道不是这样吗？”
司徒瑾杉哑口无言，面对她那淡漠的控诉，所有辩驳的话语都显得如此无力。她道出了他心中所有未言之语。然而，无论多少解释，终究不过是逃避责任的借口。他伤害了她，这是无法抹去的事实。他总是想要照顾到每一个人，希望周全所有人的感受，却唯独忽略了她。每一次，他似乎将她放在心尖上呵护，可每一次，她却是受伤最深。
“喜儿，对不起。”除了道歉，他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这一刻，她只是平静地点头，语气中没有波澜：“我之所以让你找到这里，无非是不想再对你隐瞒我尚存于世的事实。就当作是我对你的最后宽恕，我不再怪罪你。毕竟，那最后一次的伤害，你也是出于对我的关心。现在，你满意了吗？”
满意？又怎能满意？
司徒瑾杉如同失魂落魄，摇头不已，但喉咙仿佛被无形之物堵塞，挣扎着，却吐不出一个字。
“如果没有别的事，就请你回去吧。”
话音刚落，花喜便摆出了一副要关上院门的架势。
司徒瑾杉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急忙伸手去阻拦。她收手不及，手指不偏不倚地夹在了他的手上。她的动作快如闪电，可想而知那该有多疼。然而他仿佛无所察觉，目光中透出哀求：“喜儿，这是暖暖……”
花喜咬紧牙关，硬是不肯去看那孩子一眼，生怕自己所有的伪装在一瞬间崩溃，只是冷冷地勾起一抹笑：“自从我决定假死的那天起，我就只剩下一个孩子了。”
司徒瑾杉身体一震，随即唇边泛起一抹苦涩。
“要是暖暖能听懂你的话，她该有多伤心……幸好她不懂……”
“母后……”
那声软糯的“母后”，那声纯真无邪的“母后”，差点让花喜泪流满面。
那是她的暖暖。
在深深的宫廷之中，一声轻唤打破了寂静：“母后吗？”那声音带着几分迷茫与探寻。
她，曾经不过是黄粱一梦，如今却身披凤袍，坐拥后宫。那个走失在岁月长河中的孩子，她是否还记得？她的面容，早已刻印在心底，但时光流转，她如何能识得自己的容颜？
司徒瑾杉，那位权倾朝野的大臣，此刻也不禁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他看着暖暖，那个曾经无助的少女，如今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喜悦，声音颤抖着，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迹：“或许是母女连心吧……”
是啊，这份血脉相连的牵绊，如何能够割舍？她，那位高高在上的母后，怎能再次忍受失去女儿的痛苦？那一次的离别，已经让她的心如同被利剑穿透，痛不欲生。如今，面对眼前这个活生生的存在，她如何能够再次放手？
“苼儿呢？”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对失而复得的女儿的渴望，也是对那段无法回首的往昔的追问。
在寂静的宫殿深处，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骨肉，那个纯真的生命。"我的孩子，他在何方？"她的嗓音里夹杂着一丝迫切与不安。
司徒瑾杉微微张口，仿佛话语是沉重的石块，难以挪移。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微笑，既有得逞后的得意，又有孩子般犯错后的羞涩。他低垂着头，目光闪烁不定，终于开口："或许...你若见到他..."
她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责备。显然，他是故意的，只带着暖暖来到她面前，却将另一个无邪的生命留在深宫之中。难道他以为这样就能牵绊住她的脚步，让她无法割舍吗？
她伸出手，想要抚摸自己的孩子，但司徒瑾杉的身躯僵硬了一下。他关切地提醒道："你的身子..."
她轻轻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于是，司徒瑾杉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暖暖交到她的臂弯。
这小小的生命似乎真的记得他的母亲，被她拥抱时既不哭泣也不闹腾，甚至还用那圆润的大眼睛眨巴了几下，露出天真的微笑。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到抱着孩子的双手都在轻微地颤抖。在孩子最需要她的时候，她选择了离去，这让她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自责，她不禁自问，自己是否真的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她再次伸手去关那扇门，这一次，司徒瑾杉没有再阻止，他失去了那份勇气和立场。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门扉缓缓合上，而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
他默默地对自己说，只要她还在，一切都还有希望。
深夜，花喜紧紧搂着暖暖，那细小温软的身躯依偎在她心口，仿佛融化了她所有的坚冰。
自从诞下双生儿后，她尚未尽到一个母亲的职责，她的时光全被复仇张如月所吞噬，以至于与孩子们相聚的时刻寥寥无几。短暂的团聚即将结束，她心中如何能不牵挂？
她辗转反侧，几乎通宵达旦，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暖暖，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带着一丝朦胧的睡意沉沉入梦。
然而，不久后她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确实，是敲门声！
她瞥了一眼怀中的孩子，轻轻为她掖好被角，面露不悦地走出房门。刚一推开院门，本欲发作，却在见到皓月搀扶着那位男子，神色凝重地步入院中，竟让她愣在了当场。
花喜差点被自己的呼吸呛到。
究竟发生了什么？
究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