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瑾杉,你为何总是如此自以为是?难道这就是我要的吗?”花喜轻抿红唇,眼中的光芒冷冽,“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一个贪生怕死的女人?或者说,你明知道我宁愿死也不愿让你娶别的女人,你却为了成全自己的私心,偏要让我如此苟且偷生?”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不能让你离开我……”
冷艳的她轻轻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声音中透着一股寒意:“难道我一旦离世,对你的情意就此消逝?可若是你迎娶他人,你以为我的心还会属于你吗?”
他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坚决,“喜儿,是我错了,是我亏欠了你。但若命运再次让我选择,我仍旧……不会用你的生命作赌注。哪怕这一生注定失去你,我也不愿你有丝毫损伤。”
他的话语坚定而迫切,仿佛每个字都在诉说着他内心的挣扎与不舍。
她的身影微微颤抖,面对他的坦诚,她竟无言以对。
他真的错了吗?
当她得知这一切的伤害并非出自他的本意,而是因为他深怕失去她的性命时,她的心已然软化。那时,她仍怀恨在心,恨他为何不肯将真相告诉她,为何不愿与她共同承担一切。难道他不明白,即便是死亡,她也不愿意看着他与别的女人共度余生吗?
然而,此刻听到他毫无悔意的表白,她却感到了迷茫。
或许,他并没有错?
设身处地,若是她知道这个男人命悬一线,而延续他生命的代价就是让她与另一个男人相守,她会答应吗?
在那个古老的时代,情感的纠葛总是与生死紧密相连。她心中早有答案,那是不言而喻的肯定。她怎能漠视,让心爱的男人走向死亡的边缘?他,是她心底最深的牵挂,只要他能存于这世间,其他一切皆可抛诸脑后。即便是牺牲她自己的生命,她也甘之如饴。更何况,只是让她嫁给另一个男人,这又算得了什么?
那天,风轻云淡,司徒瑾杉见她眼中闪过一丝动摇,便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声音中带着几分哀求:“喜儿,已经半年了,半年未曾见到苼儿,你真的一点也不想念他吗?”
他的话语中,还带着对孩子的牵挂:“还有暖暖,她仅仅与她的母后相聚了一个晚上,你难道愿意让她从此失去母亲的温暖吗?”
他的话还未说完,她便激动地打断了他:“还有什么!”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愤怒。
男人微微眯起眼睛,目光缓缓落在她微隆的腹部,轻声说道:“还有我们即将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你难道愿意让他一出生就没有父皇的庇护吗?”
这些话语,如同重锤,敲打在她的心上。她的内心波涛汹涌,面对这样的选择,她将何去何从?
花喜的心头一紧,她其实早已在心底无数次地思考过这些问题。她深知他的心肠何其坚硬,然而,当初的她,怀着对这个男人绝情的深仇大恨,当她得悉了所有真相后,她如何还能因为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自尊,让三个无辜的孩子承受苦楚?
“你究竟想说些什么?”她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司徒瑾杉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他没想到她竟会这么快软化态度。他的心跳急促,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张口结舌,似乎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让他难以启齿。就连手中紧握的茶盏也显露出青筋,手骨突出,显示出他内心的剧烈挣扎。他脸上的红晕尚未退去,显得既疲惫又紧张,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可笑。
“要是没什么要说的,你就走吧。我看你也恢复得差不多了,皓月应该在外面等着。我就不再……”
“不送了”这三个字还未说完,男人突然大声喊道:“喜儿,跟我回宫,做我的皇后,可好?”
花喜轻轻挑了挑眉,他终于说出口了吗?
“可我不想做皇后,该怎么办呢?”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显然是故意为难他。
男人以为她真的不愿意,目光呆滞地盯着她看了几秒钟,然后突然恍然大悟,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中充满了无法化解的温柔。
“你愿意抛弃皇后之位,陪我一生,成为我的花妃吗?”他试探着询问。
这提议,她能接受吗?
成为他生命中唯一的花妃,她会同意吗?
她沉默了片刻,缓缓向他迈近几步。当他紧张到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时,她轻启红唇。
“你真的认为,你现在的状态适合行走吗?”她轻声问道。
男子一时愣住,紧接着,他的眉宇间和眼角都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欣喜,犹如璀璨的琉璃。
她这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难道,她是在默许?
是的,她这是默许了他的请求!
她轻声告诉他,准备一同返回皇宫。
他急促地呼吸了几口,头摇得像拨浪鼓,力竭声嘶地反驳:“不,我现在能走!”为了证明自己状态良好,他特意挥舞双臂,挤出一个笑容对她说,“你看,我现在的状态多好?喜儿,我真的可以,绝对没问题!”
花喜心里嘀咕,她又没说要改变主意,他何必这么激动?
“还是再休养两天吧。”她建议道。
但他似乎心意已决,再次坚定地摇头强调:“不,喜儿,我真的没事!”
他心中明白,只要她不在自己身边,只要她还没回到宫中,他的心就无法平静!他怎能再让她在这荒郊野外逗留两天?万一她再次离去怎么办?
花喜无奈地瞪了他一眼,最终只得同意:“若是你途中有个三长两短,苼儿还那么小,你可别怪我一人掌控朝政,到时候国师说的祸国殃民、东启大乱,恐怕就要成真了!”
男人一时语塞:“不会的,我还有几十年的时间要与你共度,我怎么会轻易死去?”
在回宫的路上,三人同坐一辆马车,皓月紧紧抱着暖暖,却差点被花喜那锐利的目光刺穿。
他不断地向那位漠不关心的男子发出求助的眼神,然而对方只是淡漠如风,视而不见。这让他倍感折磨,在心底里忍不住咒骂起来,发誓若将来他俩再有争执,自己绝不会再扮演那和事佬的角色。
“皓月,你既然是位大夫,还自称什么神医,难道你不知道孕妇是不宜随意弯腰的吗?”有人责问道。
“嘿嘿……嘿嘿嘿……”他只能尴尬地傻笑,面色尴尬,“话虽如此,但适当的锻炼也是必要的。”
“你觉得那样算是适当?让一个孕妇去照顾病人,你的心也真大。”质疑声继续。
“我这不是为了你们俩的幸福吗?”那人有些不满地嘟囔。
花喜凉飕飕的目光一闪,司徒瑾杉立刻发出一声怪异的“恩”:“皓月,你再顶撞我,我就让小贝来对付你!到时候再加上她肚子里的小宝宝,你就麻烦大了!”
“……”皓月无言以对。
“小贝?还有小宝宝?”花喜的眼睛一亮,感觉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虽然她知道皓月已经成家,但至今未曾见过他的另一半。
提及此事,司徒瑾杉的表情又变得复杂起来。
在漫长的沉默之后,他终于艰难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其实,你并非未曾见过。”
“我见过?”她眉头微蹙,困惑之情溢于言表。
若真有一面之缘,为何她却毫无印象?
男子轻轻颔首,淡淡地“嗯”了一声,接着缓缓道出:“那是在你嫁往西冷之前,御花园内……”见她似乎还未恍然大悟,他略微停顿,又细心补充:“南疆的圣女贝里穆。”
南疆圣女!
那位同样偏爱红衣的少女!
她曾误以为她是司徒瑾杉的新宠,以为她是来和亲的圣女,心中不免怨恨了许久。直至今日之前,她甚至猜想那女子可能是宫中的一位后妃。在宫中的日子里,她常暗自思忖,为何不见那位活泼娇俏的红衣女子,明明风华绝代,何以未能俘获帝王之心。如今方知,原来她竟是皓月的妻子?
回想起来,那时的确是自己一意孤行,贝里穆不过提及“婚期”二字,自己便自以为是她的婚约,还有那些“故意输给她”的言辞,更是被她理解为司徒瑾杉对那女子的宠爱。然而,她万万没想到,这一切竟是为皓月的赐婚而设!
心绪纷乱,一切皆已错乱。
在寂静的夜晚,花喜的目光忽地一凛,她转头凝视着身侧的男子,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与怒意:“你,是不是早就认出了我?为何装作未见,对我一言不发,究竟有何居心?”
男子心中一惊,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他竟有些无言以对。当初的误会纷至沓来,让他一时语塞,不知从何解释起。而当她再次踏入宫门之后,繁杂的事务接踵而至,那段往事便如过眼云烟般被淡忘。若非今夜旧事重提,他几乎记不起曾有过那样一幕。
然而,皓月却是一脸困惑,看着二人,不解地问道:“你们这是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