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看来外界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太后对这位名叫陆元静的小姐果真宠爱有加。姐姐在安排时可得细心些,万万不能辜负了太后的一片心意啊。”简修伊轻声叮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思。
在那个年代,好院落已属稀缺。原本打算让她住进皇上邻近的院落,但太后的旨意难以违背,独立的院落又寻不到合适的。想来想去,恐怕只能安排她去‘观云殿’了。”
“观云殿啊,与承欢殿的距离是不是有些远了?”萼妃娘娘的心思真是深沉。听闻最初,她有意将两位容颜出众的佳人与启婕妤同住,然而太后怎会允许其他女子分走她的宠爱。如今,萼妃似乎表面顺从,背地里却违背了太后的命令,将启婕妤安置于靠近冷宫的地方。那位不幸的陆元静,恐怕不久之后便会被皇上遗忘。这样也好,既然得了太后的青睐,若是再让皇上过于接近,反倒是件让人费神的事。
“所有该带的东西,你都带上了吗?”陆夫人关切地询问云浅。在元静身边,做事最为稳妥的便是云浅,因此将元静的事务托付给她,陆夫人心中也颇为安心。
“是的,除了小姐钟爱的、日常所用的,还有打点宫人、孝敬各宫娘娘的物品,我还额外带了些银票,足有一千两,都换成了十两一张的小票面。”
元静初入宫门,陆夫人眼中满是不舍,细细打量着女儿。她仿佛看到元静即将踏上轿子,忍不住叮嘱道:“宫中打点之事,尽管用银两解决,别让自己为难。”她又吩咐家中的云浅,再多带些碎银和银票,虽然陆尚书已经安排得妥妥当当,但陆夫人心中总是忧虑,总觉得多些银两能让元静在宫中过得更顺心。
元静听后,忍不住笑出声来:“娘亲,哪里需要这么多?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您要我进宫去谋朝篡位呢!”她觉得母亲真是财大气粗,嫁妆一箱接一箱,如今又要添银子。她知道宫中处处都需要银两,但她也明白,曌国怎会亏待了宫里的嫔妃。
陆夫人听了这话,急忙制止:“可不敢乱说。你这是糊涂了吗?什么玩笑都敢开?往后在宫里,凡事多看少说。不要想别的,只要多多想着皇上就好。”她一百个不愿意让元静入宫,后宫就是个美人塚,他们并不想凭着女儿飞黄腾达,所以舍不得。但一想到不入宫的麻烦,也就作罢了;再者,自从下旨那一日开始,元静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没有一点儿不愿的情绪,陆夫人和陆尚书都偷偷的以为,元静心里是有皇上的,只是脸皮薄,不好说。
元静马上接口:“我不说,这话啊,我就说与母亲笑一回,母亲再想听,我也不说了。”她可不敢让陆夫人再念下去,否则要被念多久还未可知呢。
陆夫人轻轻戳了一下元静的额头,随后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她温柔地拍着女儿的背,那节奏平缓而熟悉,仿佛回到了元静童年时光,母亲总是这样安抚她的情绪。“进宫后,无论想吃什么、需要什么,尽管告诉我们。你爹和我会让下人给你送去,千万不要让自己受委屈。”
元静依偎在母亲的怀抱中,不愿放开这份温情。再过两天,她就要暂时离开这温暖的怀抱,学会独立面对宫中的生活,照顾自己以及手下的人。
“娘,我让爹爹帮我查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吗?”元静依恋地问。
“都准备好了,等你回去,那些东西应该已经放在你的桌上了。”陆夫人轻声回答,“你做的是对的,记住,不可有害人之心,但也不得不防人。如果有人对你不利,你就大胆去做,保护好自己,不必担心家里。”
元静深知母亲的话中之意,她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与家族息息相关。陆家并不需要她去谋取利益,她也绝不会因宫中的事给家族带来麻烦。
“家里我一定会照顾好的,我不会让家人担心。我只是想安安稳稳地在宫中过日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元静安慰母亲。
就在这时,云舒挑开门帘,通报道:“夫人、小姐,镜雁嬷嬷来了。”
镜雁踏入室内,身姿端庄,举止间透露着一股子规矩气质,严谨而不失亲和。元静见状,连忙为她让出座位。
“今日特来向夫人与启主子请安。”镜雁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她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舍,“再有两日,启主子便要进宫参加大喜之事,奴婢该传授的技艺已全部教授完毕,今日特来告辞,准备回宫复命。”
陆夫人闻言,急忙开口:“这话怎讲得如此急切?何不稍作停留?今日晌午,我还打算摆下家宴,咱们好生聚聚,畅谈一番。”
镜雁微微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宫里的规矩,需在巳时之前返回。此次,恕我不能领情赴宴了。感谢陆夫人的厚爱。”
镜雁的话语虽然简短,但字字句句都透露着她对陆夫人的尊敬与感激。她的离去,不仅是对启主子的忠诚,也是对宫中规矩的遵守。而陆夫人的热情挽留,也映衬出她对镜雁的赏识与不舍。
宫规如此,嬷嬷不便久留,陆夫人温言道,一边的侍女已递上几件精致的玩意儿及一封红包,是给碧凌公主与镜雁嬷嬷的。镜雁收好后,便有人陪着她回宫去了。
午饭过后,元静与陆夫人各自归处,元静步入书房,案上整齐堆放着一叠案卷。
她细致地翻阅这些文件,其中包含了十二位新晋宫女的资料,以及一些宫中的相关记载。
在这次选拔中,能与元静匹敌的,唯有吏部尚书的女儿李明娇,同样被封为婕妤,却未得赐字。传言她美艳无双,一举一动皆能牵动人心,皇上对她一见钟情。元静心想,有这样一位美人在身边,或许能为自己解决不少难题。
记下案卷要点后,元静吩咐云浅将这些文件烧毁,毕竟其中涉及宫廷秘辛,保留下来恐生事端。
元静轻启双眸,朦胧的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她那即将辞别的少女闺房。她心中暗自思忖,今日得以摆脱繁文缛节,便欲饮尽药汤,让身心俱得片刻安宁,珍惜这最后几日的自由时光。
五月十五,黎明前的寅时,元静便已辗转反侧,无法再入梦乡。出嫁之事压在心头,虽为何而嫁并非她所愿深究,但事实如山,难以回避。这日子注定非凡,怎能不让她心潮澎湃?更何况,屋内还有两位比她更为兴奋的侍女,她们早已起身忙碌,尽管动作轻柔,却仍旧打扰了元静的浅眠。
“既然已是清醒,何不加入这繁忙之中?”元静心想,于是轻声问道:“我这该做些什么呢?你们俩个勤快的姑娘。”
云浅见小姐起床,连忙上前搀扶,口中答道:“小姐,是时候起身了。您先沐浴更衣,之后云舒会帮您换上新装。太后还特意派来了一位公公,来为您梳理秀发,他已等候多时。”
“夫人原打算稍后再唤醒小姐,可眼见天色已亮,不如趁早开始准备。”云浅边说边忙碌起来,一心想要将小姐打扮得无懈可击,以迎接这值得铭记的一天。
元静心中明白,自己再怎么琢磨,也比不上云浅的心思细腻。她微微一笑,心想当年选择让云浅在身边,真是个明智之举。
“云儿,快去准备吧。”元静轻声吩咐,她知道云舒早已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只等她起身了。
云舒的办事效率,确实让人心安。元静庆幸自己挑选的这对姐妹花,实在是贴心至极。于是,她顺从地跟着云舒,去沐浴更衣。
沐浴归来,元静准备梳妆,却见陆夫人、姨娘以及少夫人们已在等候。陆夫人一见到元静,眼眶便泛红,似乎随时都要落泪。
“娘亲,我其实并不愿嫁。”元静的话,让在场的家眷都吃了一惊。这样突如其来的话语,将她们即将落下的泪水硬生生地逼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