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尊敬的背后

说起来这个清柳夫人也算是个“有故事”的人。元静在一旁听着，都觉得她活的有些一波三折了些。
话说金清柳也就是清柳夫人的父亲虽然到了到了是个落魄的书生，几乎一事无成，但是年轻的时候也算是勉强一身才情风流，冒充过儒雅。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出发点，反正这位号称风流倜傥穷书生或偶然或刻意的在土地庙门口结识了外出进香的世家小姐，也就是金清柳的母亲，并对其发起了异常猛烈的追求。
世家小姐不能免俗，非常配合的落入俗套，与倜傥书生密谋私奔了。私奔后不到两年就在书生给他提供的一贫如洗的家里生下了小清柳。
贫穷的生活没有磨灭世家小姐追求幸福的心志，但是磨光了她曾经养尊处优的健康；于是在清柳四五岁的时候，便世家小姐因为小产撒手人寰了。
前面有提到元静质疑过伪风流倜傥的书生追求不谙世事的世家小姐的动机。这是因为据清柳的回忆，世家小姐还在世的时候，书生父亲曾经多次要求世家小姐对她们的世家进行求助，希望能收到一定的生活上的接济，用以过上比较富裕的生活，但是所有的提议都被世家小姐驳回了。
后来世家小姐去世了，书生试图凭借着世家小姐的遗体和清柳的血统向世家小姐家的家族牟取一些利益，可惜也没有成功。于是书生开始酗酒，而每次喝醉了酒之后唯一的消遣就是骂他的亲生女儿清柳是个“没有用的”、“没人要的”“赔钱货”。
在懵懂无知的年纪，就受到了父亲的否定原本从小就缺乏安全感的清柳渐渐的自卑，后来小姑娘也觉得自己是极没有用的赔钱货，因为所谓的舅舅家不喜欢自己，自己的父亲也非常不喜欢自己。
金清柳和天马军强的结缘是在清柳的十三岁，冬夜，没有下雪，却非常冷；那一夜金清柳不仅是被毒打，她还被自己的父亲和继母合计着卖给了妓院。
妓院来领她的时候，金清柳一个劲儿的哭啊哭，哭软了机缘巧合路过的天马少侠。那年的天马军强才二十郎当岁儿，血气方刚年纪，遇到不平事必然仗义相助。他问她“我不卖你去脏地方，我让你好吃好喝的，你愿意跟着我走吗？”
清柳怯怯的望着他说：“愿意。”于是天马军强就要带着她走。妓院的人是不会放弃一棵摇钱树的，于是天马军强很不手软的教育了这些人，并告诉他们‘不要再让他遇上’。
清柳从此以后一直很崇拜她的军强哥哥，因为他在保护她的时候，她很有安全感。但从此之后清柳也有一点点怕她的军强哥哥，因为他对待“坏人”的时候很吓人，当然对待她爹的时候也很吓人。
清柳跟着天马军强跋山涉水的从南方到了北方回到了铭剑山庄，开始就住在擎剑院。
擎剑院是天马家小姐的地方，天马军强心里是把清柳当小姐养的，她在山庄受到了很高的待遇，可是同住在擎剑院的天马家的小姐并不喜欢这个可怜的姑娘。英美的她嫌弃这位南方的女子过于柔弱，据说是嫌她“扮可怜”“装柔弱”。
对于这一点儿，元静把它归结于天马家小姐对清柳的“同性相斥”，因为任何一个十三四岁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姑娘突然发现有一个长得比自己好看的女孩分走了家人特别是哥哥们对她的宠爱，都会非常自觉的对外来者进行排斥。
因为清柳受到了来自天马家小姐的排斥，自此，清柳就更很少离开自己的屋子，她总是窝在床上，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做些女红。只有天马军强在庄里的时候，她会受到邀请参加聚会活动，也是因为她对天马军强的依赖，她才会回回参加。
清柳的女工并不是极好的，绣来绣去时常就只做些荷包、鞋面什么的，清柳没有人送，也就都给了自己喜欢的可以依赖天马军强。情愫是怎么产生的不知道，总之在清柳十七岁的时候，天马军强要娶，清柳觉得应该就嫁了。
天马军强婚后和疼惜清柳，过了没多久，清柳便诊出了身孕。清柳怀孕的时候，天马军强纳娶了江湖出身的红绫。
红绫毕竟是江湖行走的人，做事的风格不像清柳那么柔弱，是可以分摊压力的，后来天马军强很多家里没工夫打理的事情就交给了红绫去处理。
红绫进门后倒是极其尊敬清柳，虽然年纪比清柳还要年长些，但是却人前人后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
虽然是红绫持家，但是山庄里有的，最顶尖儿的一定是先往大夫人的房里送，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只有等清柳挑选过了的，红绫这个妾夫人才会自行处置。
在红绫夫人新过门的时候，走大夫人的房那是特别勤的，因为比清柳年长些，懂得多些，看着清柳有些什么事情做得不够如天马军强的心意的，时常会加以提点，总是教会清柳如何能做得好些，那时候清柳觉得自己和红绫特别的亲近。后来红绫夫人也怀孕了，便不大到清柳房里去了。再后来红绫开始着手操持着整个山庄的后院，事情越来越忙，和清柳就变淡了。
红绫怀孕的时候专门从外面买了几个长相俊美且看着好生养的女孩，让清柳做主给天马军强做了通房，与红绫一同住在妾夫人该住的院子里；既没有打扰过清柳，也没有难为着天马庄主。
清柳生金恩的时候，因为身子太弱差点难产就过去了，是天马军强费了不少的好药材才救回来，孩子生下来很瘦小了，但是他爹很喜欢，为了表示对清柳的感谢和宠爱，也为了让孩子以后对母亲孝顺，天马军强让他一辈子记得金清柳生他不容易，所以给他起名叫金恩。
金恩出生之后，母子俩的身都不好，天马庄主很忧心。后来不知道谁打听到了金清柳身世的来龙去脉，便有传说清柳是个极不吉祥的人，说她克死了母亲，克败了父亲，如今又要用自己的病体克败夫家和害死天马家的嫡长子。
清柳那时产后正是最不舒服的时候，听了传言心里也觉得自己不吉看着金恩万分心疼，自己也想不开，愁得她晚上睡觉都掉眼泪。
那时候红绫养着胎，顾不上清柳，后来是天马军强知道了这些事情，杖杀了一个散布谣言的并怀了孕的通房丫头才把事情平息了。可是到底是出了人命，对清柳的名声到底不大好，有人悄悄说那个妾也算是克死的，因为她怀了天马家的后嗣。
天马军强为了让这件事情不再造成清柳的困扰，还专门悉心的宽慰她好几天，直说“我去算过了，你是最不会克着我和孩子的，只管放心。”而随着金恩慢慢的身体好些了，清柳才接受了，自己不会伤害到军强大哥和孩子的“实事”，心放宽了；但是因为那个同房丫头被打死的事情，打那儿以后也没有妾夫人或者通房之类的人敢随意到清柳面前走动了。
因为清柳产后一直没有调养好，医生说身子太虚，也不太适合伺候夫君，逐渐的天马庄主就多歇在妾夫人的院子和书房，很少去大夫人的院子了。
“清柳姐姐，是红绫夫人与你说的，天马庄主不喜欢艳丽的颜色，而喜欢清雅的水天一色、素净的月牙白吗？”元静小心的求证着自己的猜想。
要知道男人是视觉类的动物，对强烈的颜色很敏感，尤其是红色，多数男人对红色是无法抗拒的，特别是男性荷尔蒙旺盛的这些江湖英雄，否则为什么新婚要用正红色，否则，为什么当家主母要把持着红色不允许妾侍亵渎？这些规律都能看出红色的地位和重要性。其实礼教无非是一种文化和经验的传承，很多礼教的表象下面都潜藏着祖先的无比的智慧。
“嗯。所以上好的浅淡色的料子我都会留下，剩下的其他颜色，就给红绫了。”清柳不好意思的说到自己的私心“我不喜欢别的女人穿军强哥哥喜欢的颜色。”然后又补充道“红绫说了，我能这么干。”很显然，清柳的很多表现是受得了红绫刻意的诱导。元静几乎可以肯定，天马军强不大会喜欢那些所谓“淡雅”的颜色。
“天马庄主怎么说？他真的喜欢吗。”元静觉得红绫这招还是高明的，她这是多么用心的在蚕食掉清柳的正常判断，可见红绫是个很有耐性，很伪善的人。元静很好奇天马庄主的反应。
“他说，我喜欢就好。”清柳笑笑，甜蜜的说。“我穿什么他都喜欢。”
赤裸裸的宠溺，这虽然也是一种爱，但是也算是将清柳送上了红绫为她铺设的路上。哎，溺爱害死人啊。
“后来天马庄主怎么就越来越喜欢红绫夫人的呢？天马庄主不来看你吗？”从这两次看清柳的装束便不难猜出，清柳还是很受宠的，因为她用的都是上好的面料和首饰。由此可见，天马庄主在生活中是极关心清柳的，如果不是用心的为她挑选了合适的人伺候，留意着她的生活起居，凭着红绫的手段，就清柳这个生活小白的个性，不可能有这样的生活品质。
“我的身体自从有了金恩就一直不好，时时请脉，时时吃药；可是身上总是乏力。军强哥哥常来看我，但是晚上不大来我房里。”清柳说着便失落了下去，即便是被生活导错了方向的她，在面对最自己心爱的男人的时候，还是有女人特有的占有欲的。
“我也略懂点儿医术的皮毛，姐姐让我给你切个脉吧。”虽然清柳因为穿着素色的衣服，映的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很红润，但是却绝对不是生病体虚该有的脸色。所以她想确诊一下，或许这就是帮到天马夫妇的关隘呢。
“元静，你可真厉害！”清柳一听元静竟然连医术都懂，一边崇拜的看着元静，一边将自己的手臂伸向元静。
元静笑了笑，仔细的给她切脉，果然不出元静所料，清柳大病是真没有的，产后身体即便真的受过损伤，也应该是用了不少好东西给养回来了。确切的说，清柳的身体恢复的是相当好。只是郁结于心倒是多少有一点一点儿的，可这也不是用药的症，只要天马庄主今天对她说几句宽慰的话就能根除。
元静轻轻拍拍清柳的手，微笑着说“若说你这身子啊，我看着可没什么毛病，但是既然一直是吃着药的，我也不敢妄下结论了，我也怕自己看差了。但是我们家的大夫是绝不会错的，既然你的大夫一直没有给你诊治出个所以然来，我看还得明天让我家的大夫再给你瞧瞧才能作准。”元静已经想好了一个小小的计划，只是要太医正多多帮忙一下。“说不得，他一瞧，你这病就好了呢。”
清柳一听，也觉得元静说的对。自己这一病就病了好些年，一直看不好，说不定是医不对症。元静家可是京城的大户，那京里的大夫怎么不比他们请来的这些大夫要厉害些。看看元静的身体，就算是怀了身孕也依然被调理那么好的气色，就可以看出，这个大夫是个厉害的。于是她对元静的大夫莫名的就信服上了。
清柳回忆完自己的过往，诉说完自己的“不祥”之后，并没有在元静的脸上找到什么不喜的表情让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没有了任何的心里负担接下来的聊天就显得稀松平常了。因为清柳的心情放松，小金恩也表现的比刚来的时候活泼了些。虽然直到他们离开，都不肯对元静行礼，但是元静给他的小礼物，他还是拿在手里了，可见金恩这个小孩子还是肯接受元静的。
清柳往回走的时候，元静特特嘱咐她，第二天哪都不要去，只等着天马庄主带着大夫去给她诊病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