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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医身不如医心

美人心事 胤伊 2024-05-15 00:31
送走了清柳,眼看着就要到晚膳的时辰了,时间赶得紧了些元静也不敢耽误,直接就让人去请了太医正到擎剑院请脉。
宸妃娘娘宣旨诊脉,太医正哪里会敢怠慢,说话间太医正就到了,例行公事的请了平安脉之余还接到了一个临时的差事,对他来说也不难,举手之劳而已,就是时间有点儿急,得赶着今天晚上的时间去“毛遂自荐”。
其实让太医正来,元静就是将自己的态度和目的简单的说了一些便让婢子将他送走了,整个事件也就是说话间的事儿,但她要做的只有这些了,再往后就得看太医正怎么处理这些事情了;毕竟太医正去处理这件事情是最好的人选。
为什么要让太医正去处理这件事情呢?一个原因呢是因为太医正的大夫身份最合适,大夫说的话在天马庄主更前儿更有说服力;再一个愿意呢是,太医正作为一个在人前行走惯了的医者也比元静这个深宅贵妇的身份方便。
通过元静对之前自己和清柳对话的分析,元静已经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红绫其人对清柳一定有一个取而代之的计划;别的先不说,只说她亘古不变的只有正牌夫人才有资格着红装,已经泄露了她内心的渴望。虽然她打着是清柳让她穿艳色的旗号,仗着江湖中鲜少计较那么多世家世俗规矩的优势,但是作为旁观者的元静还是不难看出她的野心。在妾夫人的位置上极力得行大夫人的职权,虽然在对待清柳的事情上做的非常隐晦,但是在元静看来某之心思昭然若揭。
红绫的手法无非就是温水煮青蛙嘛,若是放在宫中,认真比较起来那种小伎俩或许真不怎么够看。
但是她在面对小小的清柳时,确实显得这个伎俩十分的有效,她先想一切办法渐渐的减小清柳的重要性,散布谣言,孤立清柳,让她减少保护力;同时渐渐的抬高自己的地位,误导不知情的人相信她制造“女主人”的各种假象,用环境的力量潜移默化的引导天马庄主把生活重心移到她身上;当最终大家都习惯了“假象”大家都信以为真的时候,也就是红绫等到自己认可的举足轻重了的时候,便是清柳“人未老,情先逝”的时候,到时候,安红绫昨天“送玉把件”那种争强好胜又不怎么周详的性格或许清柳的下场会和她的母亲那样被天妒的“红颜早逝”也未可知。
清新觉得其实清柳大概自己尚想不明白,金清柳她这一生最该感谢的就是天马军强。因为在元静看来,天马军强自与清柳相逢开始便是极其用心的在守护着她,若不是有这份缘分,若不是这么一个男人,能始终怜惜她,丝毫不曾放开过她,依金清柳的性子过的绝算不上好。
说的在白一点,就算上这一次,其实元静愿意帮金清柳,一是因为清柳确实身上固有的一种能激发别人保护欲的特质;另外还是因为,天马军强的态度。
世上的存在必然有其固有的规矩,既然红绫夫人按照世间的判断将清柳拐到了这偏路上,说明她也是有在铭剑山庄里掌控一席之地的本事。先不说这个红绫黑心不黑心吧,总之如今的局面是人家自己摆布出来的。
这世事就是这样,难辨一时的对错,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清柳被算计,她自己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本着聪明人“看懂不必说出”的准则,元静要不是看准了天马军强的心,她未必一定会这么积极的蹚这条浑水。
而事实就是这么不争,天马军强毫无保留的疼惜清柳,沈璟又敬重天马军强,那么元静这个立志勇敢站在沈璟身侧的女人也就觉得这浑水就算蹚蹚也无妨了。
反正对元静来说,本来也不是什么多难的事情,元静不来也是喜欢助人为乐的,不过就是动动脑再动动嘴,剩下的事情自然有人帮她都打点的妥妥当当。元静只是希望事情能处理的漂亮一些,总不能为了清柳笑,就逼得红绫哭啊。
说道元静的安排,帮元静的人,首屈一指就该说说太医正。
太医正从元静处回来之后,饭都顾不得用,埋头伏案就开始写“自荐信”,写惯了折子得人,写个漂亮的“自荐信”还是轻松的。“自荐信”写罢,他便亲自送去天马庄主的书房,但求完成宸妃娘娘的嘱咐,“务必交到可靠的人手里”。合该年节上忙,天马庄主今天就在书房里忙活着和管家商量今年过年朋友们来回送年礼之后发出去请帖进行宴请的诸多事宜。
太医正跟着元静一起住进的山庄,也算是山庄里的上宾,相见庄主,自然没人拦他,他见了天马军强自然也没有当着别人的面儿说要给清柳夫人诊病的事情,而是递上了信封便走了。其实今天的任务,见着信到了天马庄主的手上便算是办的妥妥的了,他也便回去安心吃饭睡觉了。心说,宸妃娘娘交代的事情今天该做的都做完了,只等着第二天天马庄主来请人了。
再说天马军强,因为清柳没有能力当起一家的主母之职,有些重要事情他又不愿意交给红绫夫人去办,不得已庄里庄外天马军强就自己两头都要顾着,年节下不免忙的有点儿想要脚跟儿去找后脑勺了。但是他做事不马虎,当天接过了太医正的信,他处理完手边的事情最后也没有忘记看大夫信上的内容。
太医正的信,很容易就引起了天马庄主的重视,因为信上细数了太医正医术的来历,清清楚楚记录几岁从医,几岁出徒看诊,还点出他自己特别喜欢研究病理,曾经看好过不少的疑难杂症。最后表示,听闻天马家的小少爷从小身体单薄,体弱多病,出于“医者父母心”的心态,自荐说想给天马金恩看个病,说是与天马庄主也算是相识一场,希望能进点儿绵薄之力。
为什么太医正要说是想给小金恩看病呢?因为太医正没事儿肯定不会打听人家天马家的夫人长不长病,如果太医正说的太白,不免让人费解这老先生的动机,所以这就要拐个弯儿。拐弯儿之后吧,就成了堂堂的国医圣手送到眼前儿了,要给你天马家的人看病。一般人动动脑筋一定会让他给儿子看病的时候,顺便把媳妇的病一起看着。这就是为什么元静要清柳一直陪着金恩等着大夫请脉的最终原因了。
看罢太医正的信函,天马军强自然是高兴的。不管是谁有一对生病的妻、子,整天都担心着老婆和孩子的时候,突然有京城里的一流的大夫主动要为孩子看病,那必然是会求之不得。后来天马军强又想到,既然是盛(沈)璟专门留下来看顾盛夫人的,那么这个大夫对女人的病症必然是非常了解,起码比以前的大夫要厉害几倍,便做了个决定;既然是要麻烦人家一次了,一并就把清柳的身体也调理一下,岂不是更好。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儿,因为记挂着看病的事儿整宿都没怎么睡太好的,对太医正寄以厚望的天马军强也不再理除不除夕过不过年的事情了,一切杂事都推开,先到了太医正的门前儿非常恭敬的等上了。
等太医正睡起来,还有些睡意朦胧呢,便发现,人家天马庄主为了表示诚意,一大早儿亲自来请他去问诊了。
有宸妃娘娘的嘱咐,太医正当然没有敢托大,简简单单的用了点儿早膳便跟着天马庄主去了大夫人的院子。
清柳那儿一早儿就收到了天马军强的信儿,她早早的就把自己和金恩都收拾妥当了就等着大夫来问诊的。
太医正跟着天马庄主进了屋也没什么多客套的,太医正按着信上说的先给小金恩请了脉。问完诊,太医正说小孩子有些脾胃不调,惯常见到的毛病,并没有大事儿,斟酌着开了参苓白术散,并保证不出半月就能见效,停药之后在饮食上只需要稍加注意便可,过不了一年,一准儿长的壮士。随即还专门找来了孩子的乳母,教了她一些给小孩子推拿的法子,并嘱咐了一些饮食的禁忌。
接着太医正又应天马庄主的要求给清柳也切了脉。
要说太医正这脉诊的,那叫一个认真仔细,一点儿不比给元静看病时少费心,诊完左手诊右手,切完右手再换左手;反复两次,斟酌再三之后,给清柳开了个疏肝养颜汤,嘱咐了婢子几句,并与清柳宽慰道“夫人的身体该是多走动走动,只闷在屋里坐女工可不行,应该常看看花儿草儿,看看那漂亮些景致什么的。您要保证心境好了,身体才会更好的。”
太医正这句话,其实有大学问,虽然听着稀松平常,也是大实话,可他一竿子便把清柳指到了擎剑院去了。这天寒地冻的北境,除了元静那边儿,满铭剑山庄找不到什么带花花草草的好景致了,别说那还暖和。
天马军强见太医正一味的只是宽慰了清柳几句,心知他还有话要避开清柳嘱咐,便亲自去送太医正。着实想问问是不是还有什么毛病是不方便说的,比方说过去用的大夫,多半会单独和他嘱咐一下,“清柳夫人的身体产后失调,需要将养,不敢受累,于房事上??????”话从来不说完,但是天马军强都听得明白,也避讳的好。
果然出了清柳的屋,太医正便等着落后的天马军强,与他并肩缓步走着,小声的问:“天马夫人在月子里,似乎是不太舒心?”
“正是呢!”天马庄主大为吃惊,心说,果然是京城的神医啊,两三年前的事情,休养了这么久了,他倒是能诊得出。天马庄主当然不知道这是有人先“泄了题”,他只当太医正医术举世无双,不免就又高看了太医正一些,如实的说“在月子里受了委屈,很哭了些。”天马庄主说着都觉得很是心疼。
“这就对了,在月子里,庄主没有多多宽慰夫人,夫人内心不豫,这才一直存着病根儿,如今身体是已经养的不错了的。会时常还不舒服,一是病没去根儿,一是用药不太对症。所以说这病不是在身上,这对不了症的药就不能将这病根除了。不仅如此,再错用药,还会害人呢。”太医正一捋胡子一本正经训导“天马夫人这病啊,是心病。”
“心病?”天马军强一听,颇为紧张“这个能治好吗?”
“自然是治得好的,所谓心病还要心药医,既然是受了委屈,那想要去病根儿就不让她再受同样的委屈,心里不委屈了病自然就好了。”太医正一边说着宸妃娘娘嘱咐的话,一边自己都觉得不信。
“这么简单?”天马军强也不大信,追问道。
话说,他天马军强自认从来都没有舍得让清柳受过委屈,就算有时候有些疏漏,但是最终也没让清柳一直委屈啊,怎么病还是去不了根儿呢?
“不过只有一点儿,这是月子里的病,就得月子里来治才好使。”太医正一本正经的说。
“这怎么办啊?她的月子早就过完了。”这可真是一个命题难为死一个英雄好汉。
“这就是天马庄主该操的心了。”太医正暗示的笑着说道。
太医正心想,我都已经点的这么透了,您不能再让我说了吧。这两口子的事情,您的夫人过月子,那当然是应该自己操持的。人家宸妃娘娘说着意思的时候也是点到即止了,我都悟出来怎么和您说了,点的这么透,你可不要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不负太医正的一番点拨,天马庄主把太医正的话串起来一想,便明白了。
心说,合着清柳的病一直都是医不对症,要不怎么就看着她一天天的郁郁不乐呢,原来是自己从头到尾就没有想到这一茬。给她养好了身子,却没有照顾好她的心。以前请的那个大夫也是,不会看病你说明白多好,他早往京城寻医问药不就得了吗。生生耽误了这么几年。
天马军强一时肯定想不到,以前请的那些大夫都是被红绫夫人安排了来阻挠他们夫妻关系的,但是不妨碍他立马明白以前的大夫不及京城的大夫会看病。你看那些粗鄙的大夫瞎看只管“医身”,你在看京里的高手人家管的是“医心”。既然大夫都说了,“月子里的病要月子里养”这个点拨,他还是能懂的。
于是乎,为天马庄主的妻子问诊的太医正回到了自己的客房没有多久,便收到了天马庄主遣人送来的一封大红包—诊金。
太医正掂掂沉甸甸的红包,点了点头,这诊金的厚度充分的表现出了天马军强对为清柳夫人“根除病根”的热衷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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