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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顾忌

美人心事 胤伊 2024-05-15 00:33
天马军隆到了宴客厅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就坐了,朋友之间的宴请,宾主是随意坐的,没有按什么规矩,陆家兄弟挨着元静坐了,天马军强一家三口就挨着陆承泽坐,剩下的位置就是金清柳和陆承明中间的位置,是给他留的。
天马军隆进门眼光本能的还是找了找坐在了主人坐上元静。今天的元静穿了一身不断头金福字紫粉色的襦裙搭了件浅粉镶银鼠毛的半臂,看着格外的高洁。因着有孕之后整日里汤汤水水的供着,元静也比过去要圆润一些,看着脸上更显的是富态。随意的一个坠马髻,明明只是简单的妆点了一套东珠的头面,端的是映出了她一身的富贵。
天马军隆一凝神,快速而细致的端详,只见元静顶平额阔天仓满,目秀眉清地阁长,眉眼含笑,嘴角带喜,看着就让人莫名的舒坦,舒坦中确实有一股隐隐的威严在,又让人觉得她属于“只可远观”的那一类女子。“我来迟了,让大家等我,该罚,该罚。”天马军隆一见元静的样貌便知道她该是个心性宽大、威严内敛的人,礼貌起见也没有敢多看几眼,本心里却觉得自己心里想的元静的样子和眼前的这个元静该是一模一样的,心情突然大好,还未入席便自请认罚。
“你想的倒好,这是人家盛夫人珍藏的‘伊人笑’全天下只陆家独一份儿,咱们这儿统共就还有俩坛,你想认罚?去自取些竹叶青去,别来我们这里骗酒。”天马军强笑着骂道。“这小子自己自小就是这些小聪明,千万别让他给诓了去。”这是天马军强和桌上的人说的。他又对自己的弟弟笑的一脸“了然”,心说:小样,我还不认识你?
要不就要说从小做人该老实些,否则自己的亲哥都要防着自己。因为天马军隆自小的心思就比别人多转了几个弯圈,时时会在别人觉察不到的时候,占了大家的便宜去,等他占足了便宜,那些吃了亏的才醒过味来,故而每每天马军隆要做什么事情,与他一起长大的天马军强总会习惯性的琢磨琢磨,琢磨久了总有一得,所以天马军强今天这才接他的短处。其实天马军强这次可真是冤枉了天马军隆了,好不好他打外面刚回来,满鼻子里还是些花香和冷气呢,嗅觉哪有那么灵。不过经过天马军强的一提醒,天马军隆细细一嗅,果然发现了空中飘着的一股甜香酒气。
说起伊人笑,那可是陆家人的酒中最爱,家宴常常是用这种酒的,其好处不胜枚举,不光是好喝,喝了心情还好,且还有“调中,益脾气,令人好颜色”的功效。天马军隆虽然没有喝过,但是嗅着也知道什么是好。
江湖人好酒的多,其中就有天马家的这两个。天马军隆这下可来了精神,脚下使力,瞬间就坐,举杯就要尝酒。“我该罚,该罚。”
“你可多品会儿,这酒可香。”天马军强忙提醒,可见他是已经在等军隆入座的期间偷偷喝过了。
天马军隆果然细细的闻了,又细细的尝了一杯,十分的意犹未尽“这个果酒当真是好,盛夫人可否给个方子,绝不外传。”还是狐狸聪明啊,要方子总比要酒强,自己酿得了才是硬道理。只是问“独一份”的要方子,多少显得无耻了些。没得说别人家的忌讳,自己的生财之道,哪里有随便给人的。
“方子好说,我就能做主抄给你。”陆承明很是爽快的回答“就是材料难找,统共就是几株树,每年打下来的果子全都供应了我家静儿的用度,我父亲是舍不得耽下静儿一星半点儿的。”陆承明深知道天马军隆的特性,便戏谑的说道。
得,问题又绕回来了,合着这酒的只有陆家是独一份儿的原因是原料难找不是该酿酒方子的事故。天马军隆前一瞬间还觉得自己赚到了,听后一段才知道,自己被蒙了。
“若是天马庄主和二当家当真喜欢,以后酿的多了,便送些来也是使得的。”元静笑着说。
“不必麻烦!”天马军隆忙答道“京城离这边太远了,何苦要费那些力气,以后我单去京城取来便是了。”天马军隆倒是一点儿也不客气,合着是想去拿回来,乍一听他说“不必麻烦”还当他是客气的推辞呢。
天马军隆这边不客气,倒是把天马军强气的老是瞅他,心说:人家和你客气客气,你倒是一点都不当自己是外人儿,真是丢老人了。
可是天马军隆只当没有见着他大哥的“白眼”,因为他凭自己的感觉,元静应该不是场面说说的那种喜欢拿好听的话“敷衍”的人,人家说要给,就用该是真的要给才对。
“那也好,到了京城,你去找我二哥哥,他便能给你拿来。”元静确实也不是和他们开玩笑,凭现在陆家的酿制实力,“伊人笑”是可以送一些给铭剑山庄的。前头承明哥哥只是开了个可真可假的玩笑罢了。虽然陆家以前的樱桃树少,“伊人笑”确实没有大量的酿制,偏偏姐妹们都喜欢那红果子,陆家当然是先紧着自家人用。但是随着专人的研究和种植、移植,随着红果的产量增大,陆家已经逐渐的将伊人笑提高了生产,推向了市场,如今的产量虽然不能走入家家户户,但是不同档次的伊人笑已经也开始走上高端的餐桌了。为了交好的朋友,为了答谢铭剑山庄,送一些出来,倒是算不得什么。
“还是二妹妹爽快,不像我哥和你二哥,一个喜欢以己度人,一个却是个吝啬鬼。”天马军隆得了便宜不忘卖乖,很自来熟的和元静攀扯上了亲戚,二妹妹叫的顺嘴儿的很。
他自己觉得倒是把话说得漂亮,奉承了元静,却不知道人家元静向来是个“护短”的态度。陆承明心说,我妹妹是最心疼她的这些哥哥的,你还敢说我吝啬?果不其然,只听元静说“我承明哥哥可不是你口中吝啬的人,他舍不得的东西,都是要给我们这些妹妹们紧着用的。你可莫教坏他,若是真教会了他‘吝啬’,便是我们家有再多好酒,他也要给家里留着了。”元静笑着,赤裸裸的威胁了一次,明明白白说着,你想要我家的酒,还是和我二哥哥搞好关系比较好,他原本是不吝啬的,但是如果我们家有多余的酒他还不给你,那多半是因为你自己赚的不怎么地。一句话,正经的是给自己的哥哥要回了名声,打压了狐狸。
一阵风轻云淡的抢白,又拿美酒做要挟,说的天马军隆对陆承明能有这样的二妹妹表示羡慕不已,直悄悄的对陆承明说“我的那个傻妹子自凡有你妹妹对你好的一半来对我,我便是阿弥陀佛,上辈子高香烧的满楼了。”
“我们家的元静这样的妹妹,你烧两楼的高香也求不着。”陆承明得意洋洋的说道。小样儿,羡慕了吧,我妹那是宝贝的。
一来二去的几番对话,大家也算是相熟了。说话便大方了起来,几句话,几杯酒,一家人便越发热络了。酒是越喝越乐呵,席间不时还会传来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二妹妹,我托承明兄弟送来的谱子你可练得了?”天马军隆直接问道。
天马军隆早就听着元静练熟了琴谱,想要趁着这次机会,希望合奏一曲,要知道天下之间,知音难求,凡是擅长乐器者,如果能找一知音一同合奏一支曲子,奏到美妙出,心灵共通心里会异常喜欢。天马军隆前两天每听见元静练琴在心里便默默合着拍,很是心仪,深觉元静琴艺了得,只等今天这个机会可以琴笛相合。
“我已经将谱子作了标示,该如何吹奏也都写的明明白白,天马二哥保管一目了然。只是极好的谱子却未见注上上名字,我给草拟了个名字,《不染凡尘》,不知道可用否。”元静说完,便让云舒将谱子取了来。
“不染凡尘?”天马军隆重复了一遍曲子的名字,心里却正为自己如何邀她一起奏乐而动着脑筋。
“我练那曲子的是时候,觉得作曲者将曲子谱的极好,音调古朴,风格淡雅,仿佛是专门着意于莲花‘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高尚情操,便想着给它出个扣题一些的名字。”元静解释道。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说的好啊,可不就是你那院中莲花的写照,《不染凡尘》也好,这个曲子原本叫做《出水莲》,正是写莲花的曲子,如今这名字一改,更妙了几分。”天马军隆与元静交谈越发觉得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即然二妹妹已经将谱子练熟了,不若咱们就此合奏一曲,如何啊。”
“这就要请二当家的担待了,昨日练琴的时候伤了手,近几日都不能再碰琴的。”元静不好意思的答道。
手是没有伤的,但是琴却不能弹。如果只有两个哥哥在场,她弹便弹了,若是这些人中陛下在场,她弹便也弹了,可是这些人中不但不是至尊也不是至亲,特别是天马军隆在,他在江湖上有个滑头名声,万一哪天有心人杜撰说是堂堂一国的宸妃娘娘竟为几个江湖人物献了艺,倒霉的可不只是她这个做娘娘的,恐怕惹祸的反而是铭剑山庄,所以这琴就不能弹了。
那一日陆承明将琴谱拿给元静,说想她能帮上忙。元静起初不觉的是个什么事儿便将差事应下来了;却怕自己做的有不得体的地方,便命云舒去打听了二当家的一些事情。原本希望的是要以防万一,怕犯了别人的什么忌讳,结果发现,天马庄主的二弟竟然是有“一面之缘”的“玉树临风”。事情便不得不从长计议。
既然以前见面时知道了天马军隆的性情,元静不能不怀疑天马军隆送曲谱的真实意义。
元静倒不是觉得天马军隆的心思多么不纯,她自认为自己也不会有多大的魅力能引得江湖上的“玉面刁狐”一见倾心,在自家的山庄里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说他在江湖上到底有个玩世不恭的名声,与他在一处奏乐曲总是会引来非议的机会多些,作为皇家的媳妇,元静还是该小心些的。于是便有了今天的宴请。两家人的聚会,总好过单独几人的品茶论曲来的好解释。
“天马大侠,这是小姐教着奴婢为您注批过的《不染凡尘》,小姐手伤了,婢子便代劳了些,有什么写的不美的地方,您要多多包涵。”云舒拿出了乐谱,恭恭敬敬的奉到天马军隆面前。
“谢谢这位姑娘了,有二妹妹指点着的,一定极好。”天马军隆倒是明白京城大户的规矩,严谨些的夫人们是不会给外男留什么笔墨字迹的。实在需要留些笔墨的时候,才会让身边的人代笔。
天马军隆开开心心的将曲谱收了,心知为了不能兑现“合奏”的约定,元静已经专门将曲中的莲花用另一种形式表现出来了,也算是一份心思,既杜绝了可能有的流言蜚语,又全了曲子的已经。天马军隆心知自己的动机必然是被元静洞悉了,她却依然做到如此,他心里很是领情,心中直呼此女子世间难得。
美酒悦人,再加上元静精心安排的一桌席面,大家都用的十分满意,未时中大家才歇,金恩瞌睡,清柳带着金恩直接在擎剑院的耳房里了,其他人都各自开开心心的回了自己的去处。一场午宴也算是圆满。
元静虽然没有喝酒,但是却闻了些酒气,用完膳也觉得困乏的很,便在云舒等人的服侍下美美的睡了一觉。
元静一觉睡到了申时末,心满意足的醒来的时候,清柳夫人和金恩早已经歇足了自行回了自己的院子,这自不必提。
元静醒了懒懒的不愿意下床,只歪靠在了床头上,旁边自然就有有眼力的嬷嬷给她背后塞了靠枕“今儿,没什么事儿吧。”自打有了身孕,元静就觉得自己便没怎么理事了,凡是都是云舒打点,自己却懒散的得过且过,虽然她这么问问,但答案多半是,“没有事”。
岂知云舒这次却笑着和她说道“正要和主子说这个事儿呢,陛下又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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