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和主子说这个事儿呢,陛下又来信了。”云舒回话道。
“快些拿来我看看。”元静一听有她的信件,一下子便开心起来,语气里难得的有点儿着急。
按说元静最近的日子过的也是逍遥的很的,但是在铭剑山庄,虽然好吃好喝,虽然有哥哥陪着。但毕竟是离家远的,毕竟是离众多亲人远的,或是距离的原因,或是怀孕心理有些变化,总之元静时常会有淡淡一种被遗落在外的感觉。
虽然元静自己将情绪也控制的很好了,但是没有办法的是,怀孕的女人内分泌在变,情绪也被动的在变,总是被没有由来的牵动着情绪,总是有这样或者是那样的一些感觉需要释放的小“怨气”。
“被遗落”的元静最大的爱好就是收到亲人的信件。因为在偏远的北境,即便是能收到了信,信件的数量也是少的。环境所迫外界传来的信息量小,元静觉得自己都快要隔绝于世事了,所以越发觉得自己想去珍惜一切“外界”传来的只字片语。
说起来,细论信件的来往,其实也是不少的,只是给她信件最多的反而是呼兰的皇子勃渊,因为距离近的便宜,所以两边儿通信的频繁。元静已经陆续的将勃渊的皇子所的建筑草图与小勃渊在书信里讨论过了一场。勃渊和呼兰国主都表示了对皇子所的喜欢,而曾经在书信中勃渊郑重的表示了对自己的皇子所非常的期待。
在铭剑山庄期间,京城也送过信件,可惜太少了,只有除夕的时候陆家送过一份家书,再就是沈璟送来的一份厚厚的书信。
云舒见着元静“着急”于信件,便将她所谓的那份“信件”拿了过来。但是元静看见的时候,她觉得云舒应该是表达的有些失误,这哪里还是什么信件,这应该是一个“包裹”且是个不小的包裹。
“也不知道陛下都给您写的什么,这样大的一封信件,也不知道会不会生生跑瘦咱们大曌国的一匹驿马。”明明就是个一尺长宽高的一个包裹,即便是有些重的,但是总不至于让云舒搬不动;云舒却故意装的很沉的样子,“摇摇晃晃”的将包裹“搬”到了元静的面前,笑着说。
“姑娘将这信件放下吧,莫要不小心撞到娘娘身上。”云舒就喜欢和元静这么开玩笑,这边逗笑了元静,倒是也吓着了在一旁上值的嬷嬷,她哪里知道云舒这是为了给元静解闷儿来的,只当包裹里有旁的什么,果真重的。忙劝着云舒,莫要玩的过了火儿,还是娘娘的安全第一。
“听嬷嬷的,怪我大意了,从小喜欢和小姐玩闹,冒失了。”云舒吐吐自己的小舌头,赶忙认了错。抱着包裹认真的站好了,也不敢再摇摇晃晃了。
“放在那里,我来拆。”元静指指桌子,见不得毛手毛脚的云舒动手,自己趿拉鞋子便要去拿着小剪刀想拆包裹。
“让奴婢们动手吧,小姐莫上手啦,奴婢们一定拆的仔仔细细的。”上值的嬷嬷拦下了元静去拿剪刀的手,免得犯了忌讳,心里明白主子喜欢这包裹才舍不得别人动手的,于是不忘保证自己会“仔仔细细”的。
另一个嬷嬷忙找了件外衣给元静披上,才从被窝里出来,虽然是屋里也怕她招了风。
元静也听话,见那嬷嬷已经着手开始拆包裹了,便任由着嬷嬷给她披了衣服,自己静静坐在一旁,虽然有些热切的想要看信,但还是等着嬷嬷给她把包裹认认真真的打开。
包裹封的很细致,用了桐油纸,一共包了三层,又用麻绳细细的系了。
嬷嬷一层一层小心的拆开,包裹里却又是包裹。只见三四个小一些的包裹被码在一起。嬷嬷便没有再拆,而是交给了元静。
元静拿了那几个的包裹看,发现包裹上写着“承睿”,再有是“陆夫人”,还有是“云浅”,最打眼的一个包裹是黄缎包裹的,不难猜到是陛下的那份儿。
元静看看这边,又瞅瞅那个,心想怪不得这“封”信的个头这样的大,原来这信件的来源不仅仅是陛下一人啊。
曾有权威说过,孕妇是特别容易感动,别的孕妇是否如此无法考证,反正他说的在元静身上体现的很对,元静看到这么多人的来信,心里一阵的就很感动,突然就又觉得自己不是被遗弃的小孩了,而是“众星捧的月亮”。“月亮”捧着个信封,心里美滋滋的。
“备身儿舒展些的衣服,我要去书房给他们回信。”元静招呼云舒等人给她更衣,想换上件平常书房里穿的衣服,好去写回信。
“小姐,信不急在一时就要写完,但是一会儿却是要用膳了,总不能饿着小主子。”嬷嬷一边为元静整理衣服,一边儿规劝着。
“不若先看了信,您明天得空儿了再回信也不迟啊。”吃饭是大事,虽然小姐的身子极好,也没有什么害喜的反应,但是“一个吃两个用”的时候,可不敢让她饿着。
“这都什么时辰了?”元静问道。一觉醒了,怎么就这么快又要吃饭了?
“酉时了,说话就要用膳了,您今儿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云舒看了一眼漏刻,知道小姐又睡迷糊了,便笑着说。
“酉时了啊,是该先用膳的。”元静也觉得自己是欢喜的过了,但是不能饿着小宝宝。“午膳用的多,腻了些,晚上想吃点儿爽口的。”元静很配合的说。
“我先就在这边先看会儿信吧。”元静被服侍着穿好了衣服,恋恋的看着桌上的信。那意思是,自己不去书房了。
众人见主子要看信,也就各自去忙了,该去看看晚膳的,去了小厨房;该去拿零嘴儿的,去取了零嘴儿。
元静坐下,瞅着一桌子的信件却废起了功夫,各个都是自己想要看的,一时不知道该先选哪个包裹才好。
最后元静拿了沈璟那个最大的包裹放到了一边儿,闭了眼随意往桌子上摸了一个,却是陆夫人的。
陆夫人自来就心疼这个亲生的小女儿,洋洋洒洒的六页纸,除了问元静“习不习惯”“有孕之后害喜厉不厉害”“要不要送些什么东西过来”之类的话,便是千叮咛万嘱咐,初孕该注意什么,不能干什么,该吃什么,不能吃什么,总之衣食住用行,能嘱咐的全都叨念了一遍,最后还不忘警告,务必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就可劲儿的要向两位兄长提的,不求别的,但求她身心舒适,如果回京见着元静有半点儿不顺心如意的,家里人第一个放不过的就是她大哥和她二哥。陆夫人的信里,确实是没有一件“大事”“奇事”的,无非就是平日里的“啰嗦”,但是这些啰嗦却让元静看了又看,看了又看;直到嬷嬷过来请用膳了才肯搁下。
晚膳做的是元静近几日顺口的,中午确实吃的腻了,晚膳元静用的就不多,嬷嬷也怕她积食,也不敢让她多吃。元静吃完饭就想往屋里钻,让嬷嬷们好劝了一阵,只得歇了一会儿,哄着简单的走了几步,消了食才被放回了屋里。
元静再摸了云浅的信看,云浅的信写的并不多,主要是写了观云殿被陛下赏了好些好些的东西,太后为了皇嗣的事儿高兴的不得了,专门设了宴,还发愿茹素了一段时间,也给观云殿赏下了不少,接着列举了其他的妃嫔送来的礼物,都一一记录在案,并酌情也回了礼物也都记着。宫里一切都好,让勿挂念,只求元静养好自身。元静看来云浅把观云殿的事物打理的很妥帖,她做事元静自来就放心,要不她也不会被留在宫里照看。
看完了云浅的信件就是承睿的信件了。承睿写的信很多,从事件上分析,显然是在不同时间段写的。
承睿信里多是在汇报自己学到了什么知识了,受到了太傅的夸奖了,做了一件孝顺太后的事情了,反正写的多是一些开心的事情,字里行间里透着的是深深的一种想念和依赖;只有越往后的几页纸里却透着一股隐隐的不安。
承睿的最后几页信里几乎都会问上一句,或“母妃有了自己的皇子,还是承睿的母妃吗?”
或“母妃会像喜欢碧凌一样的喜欢弟弟,会像喜欢弟弟一样的喜欢承睿吗?”
或“母妃,好久都不回来了,母妃以后还会回有承睿的观云殿吗?”
或“母妃,以后观云殿的皇子女多了,母妃会把不乖的皇子送去皇子殿吗?”
元静收了收自己的眼泪,用手覆上自己的小腹,轻声的说“宝贝们,你们的承睿皇兄是一个特别缺乏爱,特别缺乏安全感的小孩呢,妈妈会爱他多一点,你们不可以嫉妒吆。如果你们想要妈妈多分一些爱给你们,就要去尊重成睿皇兄吆。”如果胎教真的好用,那就该从小教育自己的孩子们,长幼有序尊敬兄长了。皇宫里的纷争太多,但是她要为沈璟教育出几个“另类”的皇嗣,他们不需要对皇位执着,但是他们要懂得“家”的珍贵,他们要知道家要有爱。元静相信,宝宝们乖了,承睿也会像爱护碧凌一样的爱护他们的。沈璟也会为此感到欣慰。
说道承睿爱护碧凌,元静拿起手中的两张“抽象”派画风的涂鸦;那是承睿的信中夹层一起寄来的碧凌的涂鸦,歪歪扭扭的一片,不知道是什么,还好承睿备注的好“碧凌也想母妃快些回京了。”
等元静勉力看完所有的信件,嬷嬷们都已经催着就寝三四次了。元静也觉的犯困,便顺应了自己已经打架的眼皮儿,任一群人服侍着有些迷迷糊糊的她洗漱了,便上了床睡了。
看了上半宿的家书,元静也做了下半宿的梦,整个人迷迷瞪瞪的,倒是一大清早便醒了。
从大早开始便一个人窝在了书房,开始给众人回信。陆夫人和云浅的信都是报平安的,信手就写了,主旨便是一再的保证了自己的安好;写到了承睿的回信,元静的措辞斟酌的特别小心。毕竟是小朋友敏感的心灵。
孩子的心态不像成年人那么稳定,他也没有很多得过且过的灰色地带;承睿有的是对母爱的期盼,缺的是对外界的安全感。于是元静很真心的和他保证说“承睿的父皇已经将承睿交给母妃了,承睿就是观云殿最年长的皇子了,一定要照顾好弟弟妹妹们。”
说“母妃会像喜欢碧凌一样的喜欢其他的皇弟皇妹,但是母妃还是最喜欢承睿,因为承睿最懂事。”
说“母妃也很想念承睿,可是路上太冷,母妃回不去,等雪化了的时候,母妃就该快到京城了。”
说“观云殿是皇宫里最大的院落,一定可以装得下很多皇子皇女的,所以母妃不打算把住的地方搬去皇子殿,院子里的任何皇子也不用搬出去了。”
写完自己想写的,元静便又将平时画给承睿的一些故事一并放了在信封里,招了云舒尽快的将信件都寄了出去。
元静写完回信,又开始反复的看沈璟给她的信,脸上始终漾着微笑,因为信上说“甚是想念”“注意身体”还说“莫要回信了,我不日就将去接你。”
算算日子,“不日来接”的日子也该拖不了好多天了,元静的心像又感受到了孩提时那种无忧无虑的喜悦。
“云舒,记着与大哥说说,陛下快来边境了。”元静嘱咐道。
“两位少爷已经到了,在偏厅下棋呢,小姐这要过去吗?”云舒最近可很少见自家的小姐这般的开心过。
“我都忙得不知道时辰了。也好,我亲自和哥哥们说去。”
陛下要再次来边境,无疑是一种无边的宠溺了,试问哪个妃嫔还能有这样的待遇?按元静的情况,派个皇亲亲自来接便是要给陆家天大的面子,如今却是陛下要再次驾临边境,相信陆家人听了都要受宠若惊。
虽然元静觉得自己的想法过分了些,虽然一国之君不应该常到边疆附近,尽管理性告诉元静,不该这样肆无忌惮的享受着帝宠。拔越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