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妃的笑容中带着无奈,仿佛醉了一般,“妹妹啊,我真的等了毅杰整整八年;你能理解吗?”也许是找到了倾诉秘密的对象,也许是看透了命运的无情,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释然,“不会有孩子的,因为静荷宫的夜晚,陪伴君王的,从来不是我。”
“妹妹,你这是犯了欺君大罪啊,你如何敢?”元静惊讶地问道。她从未想过,慧妃竟然从未侍寝过,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若是被人知晓,皇室将成为笑柄,陛下更是如此。元静从未想过,曌国的后宫中竟然会有如此荒唐的事情,贞静的慧妃娘娘身上竟然隐藏着这么多秘密,而这些秘密都是那么的让她不敢去深究。“妹妹,这样的事情,可不能乱说,欺君大罪的!”元静小声地说着,心里希望让整个话题打住也好,一切就当她没有听过。
“欺君之罪,祸及的不光是我,还有我慈氏一族!我知道!”慧妃娘娘却不觉得要打住这个话题,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说一次呢,有些话,老憋着会很难受。喝了一口茶,压下了自己的情绪,正正经经的开始和元静聊天,这才是她真实的生命,不是一味的平步青云,而是有一些不如意的,她没有跟谁聊过,或者她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聊了,作为对过去的一个告别,她需要一个可以信赖的倾听者,否则,她可能真的再也受不了这种压力了。“我愧对家人对我的期望,可是我已经努力做他们想让我做的事情了;我对不起毅杰,而是我的心是他的,永远都在想念着他;我愧对陛下对我的恩宠,可是我尽我所能的在报答;但是我更觉得对不起的,我最亏欠的人。是敏儿!慈敏儿!我想不到方法去报答她,总觉得自己在亏欠,越欠越多。”
“敏儿。是我的妹妹!亲生的妹妹,是我父亲同外室养下的孩子,她四岁的时候来到我身边,那时候我才五岁。她是我最早的玩伴,也是我的婢女。”这是让慧妃觉得有些难讲出来的话题,确实大户人家常存在的现象,外室的孩子,是很难被嫡夫人喜欢的,能被家族承认的不多,被接回家认祖归宗的多是男孩,那也是在这名男子非常优秀且家族确实后继无人的时候。慈敏儿是不得已被接回慈家的,回家之后也只能是个当个奴婢养着,不过其父亲还是很关心她的,专门养在了大小姐的房里,能多少被礼遇一些。
“我不知道敏儿为什么那么真心对我,从小她就懂事,事事以我的愿望为先,我虽然打她一个年头,但是她却像个姐姐,时时刻刻的照顾着我;我觉的我对她并不够好,但是她却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她对我的好,我时常会觉得赛过我爹娘良多。我的事情,从来就是不怎么避讳她的,所以南宫毅杰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那些年月里,她和我一起替毅杰隐瞒,毅杰才没有被发现;毅杰与我分开的时候,我每日以泪洗面,她便陪着我哭,劝我吃饭,想方设法的安慰我。”想想过去的那些年月,她还是很怀念那些当时觉得苦闷,如今回想起来觉得珍贵的岁月“毅杰回到历国的消息是敏儿帮我打听的,后来的很多消息都是她说给我听的;敏儿那时候时常和我说‘小姐,你要好好的对自己,将来皇子回来,你要很美的嫁给他’。那时候,那些话,就是我的动力。我好好吃饭,好好打理自己的生活,每天都在等着我的毅杰回来接我,幻想着风光大嫁,幻想着白首不相离。”一颗泪划过了脸颊,想想以前,真想让时间停止在那些时光里呀。
在寂静的深宫里,慧妃轻抚着颊上的泪痕,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等啊等啊!最终等来的,是祖父那铿锵有力的命令:‘为了慈家的荣耀,为了曌国的将来,你必须嫁去他乡!’那不仅是我身上的重压,更是父母无言的期望。作为家中的嫡长女,尽管父亲视我如掌上明珠,但我所获得的关爱,却远不及你从你父亲那里得到的。祖父,他那严肃耿直的性情,对家人要求严苛至极。作为嫡女的我,自幼便被教导要成为榜样,不可违背家族的意志,这是我生来的责任。我肩负着慈家对外的形象,不能任性,不能愚昧,必须知书达理,才华横溢;这些,我都做到了。当我得知自己将出嫁时,心中虽然只有南宫毅杰,却也顺从地登上了花轿。”她自嘲地笑了笑,那时的自己竟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
元静柔声安慰:“姐姐,那时你还太年轻,难免会迷失方向。别再想那些事了。”她能感同身受,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在爱情、亲情,诺言与责任面前,是多么的挣扎与无助。
“是啊!”慧妃叹息道,“我一登上花轿就开始后悔,泪水止不住地流,却又不敢哭出声。我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有那么多的泪水,只觉得命运如此不公,委屈无边。那天,我以为我辜负了与毅杰的约定。然而当夜幕降临,敏儿为我披上了嫁衣,我却躲进了她的屋子。我不明白她为何会做出那样的决定,但她做了,我也接受了。我不是个好姐姐,我害了她。我不知道该如何补偿!”慧妃的泪水再次涌出,“但我心里仍旧渴望这一切,即使时光倒流,我仍会选择这样做。我知道这很自私,但我庆幸有敏儿的帮助,因为她的支持,我才有了希望。她告诉我,我还可以拥有梦想,还可以偷偷思念毅杰。”
“皇上难道没有发现吗?”元静疑惑地问,“怎么可能会把两个大活人弄错呢?沈璟不至于那么糊涂吧。即便他对女色不甚在意,也不该轻易被欺骗。”
在深宫之中,我从未将敏儿带在身边。这并非因为我不喜欢与她共度时光,闲话家常,而是因为她与我有着七八分的相似,无论是身材还是容貌,都极易被人识破。即便稍加打扮,乍一看仍是难以分辨。我们从幼年便一同成长,她对我的了解远胜于他人;若是我们真的有意欺瞒,也非易事。再者,皇上的选择众多,他不会真心关注每一个人。我和敏儿都小心翼翼,避免与皇上单独相处的机会。皇上恩泽后宫,那些年也颇为繁忙,何况那时还有鄂广艳在。
鄂广艳虽是我入宫的原因之一,但她并非我所憎恶的女子。因为有萼妃在,她努力分散了皇上的注意力,让我这个想要隐匿自己的人得以顺利地按照自己的方式进行生活。我最大的价值在于制衡后宫,这些年来,我努力揣摩皇上的心意,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这是我与皇上的默契,也是他包容我的原因。我不能让自己变得毫无价值,这是我能够更好地生存的根本。如果我做不到,就违背了当年家族送我入宫的初衷,也辜负了敏儿的期望。
“皇上怎会毫无察觉呢?他绝非迟钝之人。”元静觉得难以置信,即便是冀国的奸细,皇上也能洞察一切,又怎能分辨不出自己的枕边人呢?即便慧妃和慈敏儿是双胞胎,她们终究是两个不同的人。
“皇上或许早已知晓。”慧妃沉思道,“早年,皇上曾试探过我几次,后来便不再常来我这里,偶尔来访,也只是稍坐片刻,为我造势而已。那时我便猜想,皇上可能已经看穿了我们。然而,他并未揭穿,更未加罪于我。于是我更加努力地扮演好这个棋子的角色。皇上不喜欢鄂广艳张扬,不喜她在后宫独大,我便处处制约,让后宫中的嫔妃觉得我们势均力敌;鄂广艳想要为鄂家争取宠爱时,我便出面指责几句,为她铺路。总之,与其说我是皇上的妃子,不如说我是个听命行事的宫女更为贴切。”
“皇上对姐姐是真心好的!”元静看得清楚,皇上对慧妃颇为赞赏,也十分挂念。这并不是单纯的利用和指使;她希望慧妃能看清楚这一点。
在古代,皇帝是明察秋毫的君主。我若行事得当,他自会恩宠有加。记得往年,他的赏赐如流水般源源不断,即便我与敏儿情感纠葛,他亦未曾迁怒于慈家。若是未来无大的风波,我们或许能安然无事。然而,恐怕连父亲和祖父都未曾料想,我竟会酿成如此大错。一旦此事被追究,恐怕全家都将受牵连。
“姐姐,你如今如同骑虎难下。”元静忧心忡忡地提醒我,“皇帝对你,对慈家信任有加。但谁能保证,将来不会有事端将你卷入?一旦有事,即便是皇帝,也未必能平息。”在这深宫之中,朝堂之上,纷争不断,稍有把柄便是无穷的后患。
“确实如此。”我苦笑着回应,“欺君之罪,若慈家稍有差池,激怒了皇帝,我便是家族的祸根。”
“如果慈家能够一帆风顺,那该多好。”元静说道,她不愿让我步入险境。经过深思熟虑,她决定冒一次险,毕竟皇帝也期望两国联姻。她问我:“我能助你化险为夷,实现你的心愿,你愿意尝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