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把吴嬷嬷卖去黑窑

    “都给我闭嘴！”
    大夫人怒声呵斥，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微瞪，斑斑点点的脸上蕴着一层冷意，仿佛覆了一层霜。
    她话音落下，整个场面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举目看向她，等着她的下文。
    大夫人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着华服的胸膛微微起伏后，冷酷无情道：
    “吴嬷嬷行事不端，欺压主子，来人！拖下去——杖毙！”
    最后那两个字，像是用了她很大力气。
    说完便将头冷冷撇向一边，端着姿态看向地面，浑身散发着冷漠的气息，冷得让所有人都无法开口一般。 
    瘫坐在地上的吴嬷嬷浑身一颤，带着沧桑布着皱纹的一双老眼，聚了神朝她看去，却只看见夫人面上的冷意。
    她明白了过来。
    她不死心地又朝赵栀子的方向看去，却见从小亲她的大小姐，垂着那花容月貌的脸，看着脚下，好似在走神。
    只有赵梨花慌慌张张地与她对视了一眼，又逃也似地避开目光，往姐姐赵栀子的身后躲了躲。
    “老奴——”吴嬷嬷提上一口气，又泄掉了去，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瘫软在地。
    最后，她颤声闭着眼——“老奴认罪！”
    “活该呀这不是……”
    “大户人家本来就规矩严明，哪里容她放肆，就是可怜了赵二小姐。”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眼看着两个小厮，从人群中走进来，朝吴嬷嬷行去。
    赵茯丹轻咳一声，上前一步：
    “慢着。”
    众人目光朝向她。
    赵茯丹黑黄的脸浮起微微的笑，那笑容藏着一抹难以察觉的冷意。
    “吴嬷嬷年纪这么大了，杖毙实在是太血腥了，本来嘛，这事儿也是我没考虑周到，这么着吧，还是把她卖去窑子吧，狄云——你亲自去办。”
    卖去窑子，也就是让她去接客。 
    说完，她根本不看大夫人母女三人是什么难看的脸色。
    眼看着大夫人长嘴要说话，她又挑眉“欸”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方才遗忘的事情。
    “慢着，我倒是忘了，嬷嬷如今年纪大了，人家窑子那边估计不收，这样吧狄云——”赵茯丹微挑的眼尾溢出一丝杀气，唇畔冷冷一勾，“你还是将她卖去黑窑吧。”
    黑窑，是专门服务那些卖力气的穷男人的，一次只需要给几个铜板就行了，里面的妓子也都是老残丑，一天到晚不停地接客，一个鲜活的人进去，要不了几个月就会香消玉殒。
    在吴嬷嬷污她名声，将她置于死地的时候，就该想到，刀子是要往回扎的。 
    吴嬷嬷的脸上终于露出恐慌之色，求救地看向大夫人。
    “夫人，救救老奴啊！老奴不能去那种吃人的地方啊！”
    赵栀子此时走出一步来，月白色的裙摆在镶着珍珠宝石的鞋尖荡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她肃着一张美人脸，清脆的嗓音响起： 
    “二妹，你此举是否太过毒辣了，士可杀不可辱，吴嬷嬷是有些乱来，可你也不能如此蛇蝎心肠，爹娘都是良善之人，你怎的——传出去，柳世子也不会满意你的。”
    赵梨花脑子还是一团浆糊，但发现到了骂赵茯丹的时候了，也紧跟着姐姐开口，生怕自身没有存在感一般：
    “就是，二姐姐，你简直太歹毒了，你自己也是个女儿家，怎么能想出如此恶毒的招数，你、你，简直……”
    她一副找不到言语形容的表情。 
    大夫人了点头表示赞同，出声反对赵茯丹将吴嬷嬷卖进黑窑子。
    赵茯丹一直是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等她三人讲完了，云淡风轻地笑了笑，纤细的手指挑起一缕已经不那么毛躁的黑发，声音带着讽意：
     “我心狠？她玷污我名声的时候想过我是什么处境吗？她不心狠？”
    “我流言蜚语缠身的时候，夫人，大姐，三妹，你们可曾安慰过我一句，询问过我一句？没有，你们都巴不得我马上吊死在房梁上。”
    “你们是善良宽容，却是对着一个欺压我的外人、下人！对我却是冷心冷面，难道就因为我赵茯丹没有亲娘？！”
    最有一句话，赵茯丹陡然拨高了声音，极力克制着脸上的激动，眼圈却有些发红。
    她紧紧捏着手里的帕子，胸口微微起伏着。
    一旁的荷香书香，明知道小姐在做戏，可听着她这些话，想起小姐这些年的遭遇，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低头拭泪。
    人群中传来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有些心软的妇人，听了赵茯丹这些话，跟着流泪，低头擦起了眼睛。
    “唉，没娘的孩子是根草……”
    “可不是吗，后娘哪有自己亲娘好，你看看这位夫人的两个女儿，养得如此出众，偏偏赵二小姐，整天丢人现眼。”
    “还有还有，我记得几年前我曾在街上偶然看过二小姐一眼，嗬！那容貌，我当时还以为天仙下凡！可现在，长成了什么样了，谁知道这里头……”
    后面的话，那出声的人却没有再说下去。
    “可不是嘛，你看这位夫人自己的脸也……可能是遭报应。“ 
    大夫人越听脸越黑。
    什么意思，说她苛待赵茯丹？
    在听到容貌变化的那些话时，她心里直发虚，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
    “丹儿，”她叹口气，语气温柔了些，眼神柔软地看向赵茯丹，“吴嬷嬷是你的人，你愿意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我乏了，就先回去了，你好好招待客人。”
    说完不等赵茯丹回应，便蹙眉抚着额头，在身旁丫鬟的搀扶下，往后院走去。
    她转头最后看了一眼颓败惊恐的吴嬷嬷，眼中只有一片冷意。
    左右不过是一个没用的废人，连个小丫头都收拾不了，留着她有什么用，卖了就卖了吧，眼不见心不烦。 
    赵栀子两姐妹也跟着走，赵栀子停留在赵茯丹面前，美眸深邃。 
    “二妹妹，你如今真是令我很惊喜。”
    养了这两日，赵栀子容光焕发，比回来那天还要亮眼几分。
    她走到哪里，就有无数的目光跟随在哪里。
    赵茯丹皮笑肉不笑，坦然与她对视，“我对你的感觉，跟你恰恰相反。” 
    赵栀子蹙起秀起的眉毛。
    这个二妹，何时变得这般傲气？她哪来的资本。 
    赵茯丹懒得看她，转身吩咐狄云赶紧把吴嬷嬷那厮卖了。
    茯苓院的下人们，看着惊恐万状哀嚎的吴嬷嬷，都不由得一阵庆幸。
    大夫人根本不会管他们的死活。
    还好他们都选择了向着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