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马尾的柳八抱臂站着,“跟柳文脱不了干系,柳飞死前和柳文有来往。”
“柳文没理由害他…”说话的是柳清身边的少女柳雪,“我这几日都跟着他,他没什么异常。”
“你喜欢他,自然帮他说话。”柳八一脸不屑,“你能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周秩挑了挑眉,果然看见柳雪脸上浮现一层红晕。
柳雪恼羞成怒,“你胡说八道!”
等下,周秩匪夷所思的看向柳旭,他可记得柳旭说过这些都是柳家血脉,柳家关系这么乱?
柳旭微不可见的点头。
面如圆盘的柳源开口:“柳飞去过废弃的那个院子。”
周秩注意到,柳源说这话的时候,昨晚周秩见到的那少年柳逸面色有点不自然。
柳清:“他在院子看见什么了?”
柳源摇头,摊手道:“他和我又不熟,没告诉我。”
一旁的柳八冷冷的开口:“找柳文,他肯定清楚。”
“那个…”一直没说话的柳逸开口,他笑嘻嘻的道:“柳文不好找,不如我们直接去院子看看不就知道了?”
周秩有点乐,心说这小子自己在那吃了亏,准备把这帮人全拖下水。
他凑到柳旭耳边,“昨晚我在院子里撞见柳逸了,我猜他和柳文也有关系。”
一阵沉默中,柳八冷笑一声,“莫不是你自己去过,听说柳飞死了,想拉我们垫背。”
不得不说,这仁兄真是一猜即中,周秩佩服的对柳八拱手。
“我就提一句,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柳逸脸上笑容不变,还带着嘲讽:“恶人先告状?”
柳八:“谁恶人!”
他情绪有点激动,“谁不知道你和柳飞一个院子,说不定柳飞这事你还有份。”
“吵什么!”柳清叉腰厉声喝止,“你们是来吵架还是解决问题的?”
柳源笑眯眯的开口:“也不是想吵,就是大家谁也不相信谁。”
周秩有点疑问:“你们不是一起长大的?怎么感觉你们互相不熟?”
柳旭表情也有点困惑,“唔”了一声,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没事…”柳旭笑容温和,“就是想起我们小时候了。”
一时间众人表情有点怪异。
“我就说呢。”柳清嗤笑,“算了,我相信柳旭,我跟着他,你们爱哪去哪去。”
柳逸跟着柳清,笑的一脸天真,“我也信柳旭。”
柳雪左右看看,拉着柳清衣袖。
“我去找柳七。”柳八丢下这话,抬步就走。
柳源笑着看向柳旭,意思很明显。
“你们小时候怎么了?”周秩好奇,“一提到这,他们就不吵了。”
柳旭没回答周秩问题,而是看向柳逸,“辛苦你和我跑一趟那个院子,柳源和柳清她们去找柳文。”
柳源没意见,柳逸笑容有点僵硬,柳旭明知故问:“不方便吗?”
柳逸笑容灿烂起来:“没,我没意见。”
柳旭转身关门,对着周秩无声说了两个字:“记忆。”
记忆?
“你们记忆也有问题?”
柳旭点头,碍于在场的其他人,没多说什么。
但这点线索对周秩来说已经能让他猜测颇多。
不仅是他,柳旭这帮人的记忆也有问题,这算是集体被柳家什么东西给洗脑了?
因为他死了,所以洗脑失败,但是记忆丢失?
那他们原本是什么身份,柳家又怎么洗脑的?跳大神?
一帮人在院门口岔路分开。
周秩跟着柳旭和柳逸往那院子的方向走。
周秩能察觉到越靠近那院子,柳逸身体越紧绷。
终于在院门口,柳旭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一脸警惕的柳逸,“你昨晚进去看见了什么?”
柳逸脸上笑容收敛,惊愕出声:“你怎么知道的?”
周秩站在一旁,“不好意思了,我告诉他的。”
周秩歪头看了一眼院子,拍拍柳旭的肩,“我再进去看看,你和他聊。”
周秩说完就钻进院子。
和昨晚来时不一样,白天的院子里只有一片废墟,连块完整的墙都凑不出来。
什么情况?
周秩凭着自己记忆往主屋方向飘,没从一堆东西里分清构造。
他捞了一把蜘蛛网,看废墟废弃程度,至少也有些年头了。
昨晚周秩看的那房子虽然废旧杂乱,但整体上算是完好,几个时辰的时间不可能大火烧焦又废弃这么久。
难不成是进“画壁”了?
可这院门口没壁画也没和尚的,院子里的也不是仙女,而是两个拿着刀的纸人。
周秩钻出了院子。
柳旭和柳逸已经聊完了,周秩想起自己埋得那灵位,看向柳旭:“先回去找个东西。”
柳旭点头:“好。”
一旁柳逸往后退了一步,左右看看,“你在和你那鬼友说话?”
鬼友?
周秩没忍住,捂脸笑,这绰号取的,总让他想起狐朋狗友。
他们这刚走没两步,迎面就撞上了一个老太太。
背脊挺直,半垂着眼冷冷看着柳旭和柳逸。
柳旭率先行了个小辈礼,“祖母。”
柳逸紧随其后。
周秩犹豫了一下,跟着柳旭行礼。
“你们总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老太太聋拉着脸,“这是个祸害住的地方,你们看见她了?”
周秩昨晚匆匆扫过房里陈设,是女子闺房,老太太口中的祸害是指月清吗?
他没问出口。
而柳旭和柳逸对视一眼,连连摇头。
老太太神色缓和,“既犯了错,便罚你们跪一日祠堂。”
柳旭和柳逸被老太太罚跪祠堂。
祠堂里点着长明灯,案堂上供奉着柳家先祖的牌位。
周秩摸了一块糕点,听柳逸叹了口气,“真倒霉,希望柳清能给我留顿饭。”
他顿时乐了,觉得柳逸跟自己被父亲罚抄书的时候一眼,惦记着吃。
周秩动作一顿,他父亲,他父亲是谁?
没想起来,周秩把糕点全部塞嘴里,转头去看那些牌位。
从上到下,都是柳家先祖,没什么特别。
当他眼睛扫过角落时,顿住了,因为角落里那块牌位和昨天他看见的月清灵位是一样的写法——柳旭之灵位。
家中小辈取名不应有避讳吗?
“柳旭你过来看。”周秩冲身后的柳旭招手。
等半天回头一看,柳旭还跪着。
周秩心说算了,先对这牌位拜了拜,伸手就拿了,转身递到柳旭面前。
柳旭顿了顿,接过这灵位。
还没开口说什么,他和周秩就一起被扯进了白光中。
倒地的时候,周秩莫名有种果然又这样的熟悉感,这让他怀疑起自己以前过的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
“那个…”柳旭迟疑的声音传来,“你还好吗?”
周秩低头一看,柳旭被他压在身下,那双眼睛里波光潋滟,像是含着一汪春水,倒影着周秩那张脸。
没呼吸的周秩竟然觉得有点呼吸困难,愣愣的看着身下人。
成功看见柳旭耳尖的红蔓延到脸上,面若桃花。
周秩倒吸了口凉气,耳边仿佛能听见雷鸣般的的心脏跳动声。
“轰隆”一声,雷声大作,周秩手忙脚乱的爬起来。
看了阴森的天空,又看了看不远处眼熟的柳家,就是没再看身边的柳旭。
“那…”
周秩刚听见柳旭开口,豆大的雨点就泼了下来,雨水从两人身上穿过。
“救命…”
微弱的女声吸引了周秩的注意。
他侧头看去,路边躺着个女人,头发披散,浑身被雨水浇透。
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
驾车的是个锦衣公子,看见路边的女人,锦衣公子停住马车,左右打量一圈,跳下车走到女人身边。
他拍了拍女人的脸,“姑娘,你还好吗?”
女人攥住他的手,“求您…”
男人把女人抱上了马车。
周秩看见男人身上缠绕着的,源源不断的黑气。
这是什么?
“跟上去看看。”
周秩和柳旭跟着男人马车进了柳家。
他们眼前画面破碎跳动,掠过很多女人和男人相处的片段。
通过片段,周秩确定男人就是柳旭,而那女人是月清。
等画面再次稳定,他们已经站在了锣鼓喧天的婚礼现场。
新郎正是柳旭。
拜堂时,疯疯癫癫的老道人闯进来,指着新娘又哭又笑的开口,“灾祸入门…”
老道人被撵了出去。
周秩在老道人身上看见了和男人身上一样的黑气。
而且说到灾祸,周秩只能想起老太太骂的,在柳家被打为禁忌的月清。
他们面前画面再次破碎,这次闪过画面越多,周秩扫过,男人夫妻恩爱,一天父母南下游商,被水匪截杀。
等周秩和柳旭画面再次统一时,已是哀哀戚戚的丧事。
男人丧夫素衣,一帮人涌进了灵堂,拿出地契房产,逼迫三日后拿五千两黄金赎回祖宅。
还没等三日,官府围了柳家,带走了柳旭,理由是他私贩盐铁。
画面再次转变,幽暗的大牢中本该被抓的月清却来探望男人。
月清给柳旭带了饭菜,“你是个好人。”
癫狂的柳旭知道父母的死,还有柳家的冤屈都是月清害的。
面对柳旭质问,月清冷笑,“柳家害我家破人亡,我不过是复仇罢了。”
月清没解释。
周秩脑子里却想起昨晚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