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想那确实好用的棉布,比起那草木灰高级了不知道多少,江颜决定还是忍了下来,水汪汪的眼睛看向他,视线缓和了一些。
“行,就算那东西值五十两,那加一起也才一百两啊,多出来的七十两你是哪里来的?”
殷珩一只手轻轻的按着太阳穴,他似乎特别喜欢这个动作,而且做的慢条斯理,显得特别高贵冷傲。
这回他却久久没有回答。
似乎是考虑了很久,他才斜靠在椅子上,慢吞吞的将手中酒杯余下的佳酿一饮而尽,语气清冷。
“预先支付的保护费。”
“预先支付?你先人板板的,欠钱还能预支的?啥意思啊?”
“很快你就会欠着了,不如一并算了。”殷珩说的实在,可话里话外那个慵懒的劲头总是让江颜那么恨。
不过,这厮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向来不说胡话。
既然他这么说了,那一定有深意。
她压住了想暴走他一顿的怒意,自个儿琢磨了一回。
“还麻烦您说人话。”
殷珩黑眸一沉。
“纳兰乐南是这么好糊弄的?你那下三滥的手段,能瞒得了他?即便他今晚吃了亏,明早他醒来,能饶了你?一二,你不拿爷当保护牌,你准备拿什么去填他的怒火?”
江颜心里咯噔一下,算是明白了过来。
她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那纳兰乐南难道就不是吗?
想想要是他今晚被那宁王殿下给睡了,那他还不得抽她的筋,剥她的皮?先前一股脑疯劲上来,只想着有殷珩撑腰,哪里能想那么多?
现在仔细想想,只觉得后背有点发凉。
那玉剑……
那冰冷的触感,在脸上轻轻剐蹭……
江颜打了个吉林,哼哧哼哧了两声,心里却又明亮了。
摆了个讨好的笑容,瞄向殷珩。
“我说爷,咱两谁跟谁啊?那可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今儿晚上的事儿,跑的了我难道还能跑得了你?你当那纳兰乐南是傻啊?真能相信我一个人干成这事儿?”
“也是……”殷珩沉吟了一下,拖着动听的声音,突地一转脸,黑漆漆的眸子死死的盯住了她。
“可纳兰乐南他不敢惹本王,只能拿你出气了。”
江颜深呼吸了一下,柿子要挑软的捏的道理她自然是清楚的,纳兰乐南肯定也会这么干。
江颜斜着眼看他一眼,勾起唇来。
“瞧您说的,不就是钱吗?多大点事儿啊?行,您说我欠多少那就欠多少。反正您过足了黑老大的瘾,我呢就是一毛钱都没有,随便欠。”
“是吗?”殷珩看着她,一双黑眸里掠过一抹笑意,不仔细看不觉得,仔细一瞧才发现这货满脸都是十分欠抽的恶意。
“水固山的兴三寺里,你发了多少死人财?”
死人财这几个字,让江颜心里一凉。
想想那日自己逗弄的几个禁军,再想想纳兰乐南杀他们时眼睛都不眨的妖艳模样。
只觉得今晚上自己干的这事儿实在是太漂亮了,简直就是为民除害!
她反问:“咋滴,我发了死人财和你有什么关系?”
“爷是你的债主。”
“嗯,很合理。”
江颜笑眯眯的说着,脑袋凑向他,满是好哥们的样子。
“兄弟,一共也就二十几两,您不会看得上吧?”
殷珩皱了皱眉,“讨债,无所谓看不看得上。”
“过分了啊,赵王爷,我好端端一个姑娘,本来日子逍遥自在,滋润潇洒,要不是你利用你的权势压榨我,我怎么可能欠你的银子?
再说银子而已,身外之物,姑娘我认了,可是你现在连我手上的零花钱都不放过,一分都不留给我,这与黑社会老大有什么区别?这会不会有失你王爷的风度?”
“嗯哼?是嘛?本王只觉得风度更甚,身份更高贵了。”
得,他是贵重了。
她身上是越来越轻了,全身上下就剩骨头了,肉没有了。
冷哼一声,她压着怒火,用自认为很有杀气的眼神盯着他。
“爷,我现在正是长身子的年纪,身上要是没点钱,太不利于我的身心健康了,是不是?还有,你让我假扮你的娈童,陪着你演习唱双簧,这对我的名声有多大的影响?
你有想过吗?可我江王妃多仗义,找你要过钱吗?没有吧,分文不取。我这叫什么?江湖义气啊!你懂不懂?将心比心,你还好意思问我要这点碎银子吗?”
晓以大义,动之以情。
她以为自己的一番话十分圆满,合理公道。
相信自己一定能打动他。
却不想,殷珩只淡淡的眯眼,扶着额头轻轻嗯了一声。
“爷堂堂姜国亲王,不嫌你丑陋低贱,还为了救你的小命,在纳兰乐南面前做戏。
无端端的背了一个好男风的黑锅,声誉自然也受了损,我又何时向你讨过赔偿?再说,怎么看都是爷比较吃亏吧?”
他不友好的眼神再次从她的黑脸打量到胸前。
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全是鄙视的眼神,一处都没有放过。
那个意思很明显了,他是一个镶了钻的高富帅,而她是一个相貌平平身材平平的灰姑娘,人家都不嫌弃她,又是抱又是搂,而她居然还好意思说吃亏。
江颜算是明白了,呵呵的冷笑一声。
“看您这个意思,我回头是不是还得给您供个牌位?日日烧香叩拜?再感谢我家祖宗显灵,祖坟冒青烟,这才能得您的青睐,欠了您一屁股冤枉债是不是?”
殷珩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磕头就行,烧香就算了。”
“殷珩,你个混账!”
江颜心窝里一阵抽搐,她好不容易才赚来的银子,还没捂热乎就又要交出去了,简直就是要了她的小命。
她现在恨不得掐死这货。
就在这时,她二话没说,直接掏出钱袋子扔了出去。
“真少,这也能叫银子?”殷珩颠了颠袋子,叹息了口气。
得了便宜还卖乖?
江颜瞬间气得不知道怎么说。
这家伙就是欠抽,不管怎么样,以后要是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收拾他。
殷珩盯着她愤恨不平的小脸,目光突地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