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寒,陛下莫要着凉。”
见他答应,荀浓绮起身几大步捞过利馥给她备着的汤婆子:“走吧国师!”
荀浓绮在现代活了27年,几乎没去过什么地方,疲惫的走到高位前,最后为了舒服选择放弃唾手可得的高位,选了一个清闲的工作 。
父母的不理解无法阻止她,原以为她的余生就在那样的小岗位上度过。
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坐上一国之主的位置。
荀浓绮原以为自己不行办不到。
可当她第一天晚上开始写方案,手中的笔停不下来时,荀浓绮仿佛回到自己最傲慢得意的年岁。
那时她被鲜花掌声围绕。
天才,有天赋,天生的学习料子。
这样的称呼,让她这个天子骄子几乎不可一世的觉得,这个世界上只要她想没有什么做不到。
直到她用尽浑身解数,用尽自己学到的所有法律,却连一个孩子都救不出来时,荀浓绮收起自己的傲慢。
她的家庭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中小康的家庭加上荣耀让她有了步步顺利的前26岁。
只不过独自接触社会的短短一年,让她像变了一个人般。
直到现在她才似乎又找回了曾经那股不可一世的感觉,只是那次挫败像梦魇,在她的心中像尖锐的刺。
“国师,这里的梅花居然开的这般好。”
荀浓绮站在御花园,左右的梅花开的甚好,暗香阵阵。
“梅花香自苦寒来。”荀浓绮低声念着,抬眼入目的是大片大片的红。
梅花品行高洁,荀浓绮却从来都不这么认为。
不过是只能在寒冬开的花,若不是被诗人赋予这样的意义,一辈子都只能孤芳自赏,那有机会被种植到皇宫。
只是可怜鬼被忽然看见罢了。
徐瀚泽感受到荀浓绮的低落。
梅花开的小巧,被御花园的花匠照顾的很好,几多高处的梅花落下。
落到荀浓绮肩膀上,宛如一副旖旎的画。
徐瀚泽看着微微低头垂眸,伸手拿起那朵梅花,白皙的手和红梅形成对比。
大片大片的红和裹着黑氅的荀浓绮互不相容。
黄昏的日光洋洋洒在她身上,为她的发丝镀了一层金边。
明艳的侧脸被暖日照的睫毛闪闪。
徐瀚泽好似在这一瞬间又透过这幅装扮的荀浓绮,看到那身穿简单体恤裤子扎着高马尾蹲在路边抱起一只咪呜直叫小猫幼崽的姑娘。
那是她柔软温柔的一面,只那一眼,徐瀚泽忽然理解师傅为何要守护这个人间。
明明人间到处都是不堪,像白面粉中的黑点,让整团面粉都让人唾弃。
可依旧有人欣赏面粉的白,试图拽掉那些黑点。
徐瀚泽眸中倒影荀浓绮的身影。
红梅沦为她的背景,她身在其中似乎真的为他们的盛开感到喜悦,徐瀚泽心脏微动,也许世人说的对,红梅确实美的让人目不转睛。
荀浓绮回头和徐瀚泽对视,抬脚走向他。
脚步声踩在地上,没什么声响,荀浓绮走到徐瀚泽面前。
徐瀚泽第一次注意到荀浓绮的眼睛很漂亮,黑曜石般闪耀着深邃的光芒。
嘴角勾起的弧度彰显她的野心勃勃:“国师,你猜我方才瞧见了什么?”
“陛下有言直说。”徐瀚泽微微偏头,两人的距离实有些近,徐瀚泽只嗅到了这同他一般高的荀浓绮身上所带的味道。
这让徐瀚泽有些不自在,他未曾同人这般交流,对人与人之间的社交距离全无了解。
原本荀浓绮想抖一抖他,故意走的近些,想瞧徐瀚泽后退一步的模样,没成想他半步不退只是微微偏头。
荀浓绮心跳微快,也不知是因为自己方才升起的念头还是微微侧头的徐瀚泽身上少了部分的冷漠。
这个人也不是全无情绪嘛。
荀浓绮这样想着,本该后退一步的脚不听使唤,动也不动。
“国师,我方才瞧见那红梅上正在冒嫩芽,新生的嫩芽尖未来亦能盛开成花,我琢磨着,朝廷上的老人过多,是不是该换一批新的?”
荀浓绮放缓声音,目光灼灼的看着徐瀚泽。
徐瀚泽和她眼眸对视,疑心自己会被她眼眸里的汹涌淹没,徐瀚泽移开视线,“陛下可是要提前科举?”
“提前倒也过于兴师动众,只是今年的殿选由我亲自出题。”
徐瀚泽回到国师府时,荀浓绮在晚霞下侃侃而谈说要亲自出题选拔全方面发展的人才时,眼睛亮的宛如夜空的繁星。
被他派去监视荀浓绮的手下今日随着他回府叙职。
他不明白,国师明明日日都与陛下在一起为何还要监视陛下?
难道是怕陛下被后宫那般不知羞耻的人蛊惑吗?
要他说,国师容貌倾城谁也比不上他。
陛下后宫的男子远不如国师一缕头发丝来的好看。
徐瀚泽坐在窗户边,主城今夜格外冷清却又热闹。
寻常百姓听到外面马蹄的声音和嘶吼喧闹,紧闭门窗,幼子被抱在父亲怀中,母亲透着门缝往外看街上的火光。
荀浓绮一晚上没睡,笔墨沾湿她的衣摆。
夏晓站在一旁,看她奋笔疾书,一开始夏晓还帮她研磨,见荀浓绮下笔越来越快,夏晓干脆磨了一旁放在她面前。
按理说,科举还有段时日,荀浓绮本不用这么着急。
只是今晚荀浓绮格外兴奋。
主城的火光冲天,有个官员担心被查到自己贪污的银两,脑子一抽居然放火把府邸烧了。
然,这有什么用?
锦衣卫齐齐出动,不过一炷香火灭了,查出她地窖里的白银。
她发抖,被打湿的衣裳贴在身上,冻得她牙齿打颤。
寒风中发亮的剑刃抵在她脖子处。
她吞咽口水,用着最后一丝力气,抖着声音大喊:“尔等岂敢!我是朝廷命官!”
她旁边的府邸是她的好友,两人狼狈为奸干了不少好事。
如今她才喊完话,就瞧见她的好友,如死猪被锦衣卫拖着肥腻的身子走向主城中央的空地。
她的脑袋摇摇晃晃,只靠着后脖的皮肉挂在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