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寻觅

　　火石……
荀浓绮手心多了指印。
“孤不想听你说，把国师喊来。”
平静的语气下蕴含何等的滔天骇浪，赵逸不清楚。
荀浓绮身侧的夏晓，紧抿唇瓣，车内的气氛凝重，夏晓喉咙滚动，手指不听使唤，大拇指死死印在食指侧边，大拇指的指甲渗破肌肤。
赵逸双膝跪地，忐忑不安道：“国师……吉人自有天相，国师定安然无恙……”
荀浓绮眼瞳震动一瞬，瞳孔缩小，手心渗出一丝血液。
舌尖像含了一颗苦胆，想吐却吐不掉，只能从口腔蔓延到心口都是苦涩。
国师在里面……
徐瀚泽……
荀浓绮的动作缓慢，沉稳，好像这个消息并未造成她内心动荡。
车帘被掀开，连夜出宫，荀浓绮穿的是平日的常服。
赤红的常服的款式上写绣着龙纹，不如上朝的服饰明显，上面的龙纹更为温和，龙眼用金丝勾边，银丝勾勒，一双龙眼栩栩如生。
赵逸不敢抬头，看不见荀浓绮一双眼生的锐利，一双浅瞳变得幽深，深邃幽暗，如同静的可怕的寒潭，瞧得让人心中发慌。
夏晓是第一次见荀浓绮这样的气质。
冷的让人不敢靠近，嘴角没有琢磨不透的笑意，孑然独立，周身散发王者之气。
她目光远远的看向烧得噼啪作响的村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
空气中烧焦的味道弥漫在四周，荀浓绮喉咙滚动，四肢发僵。
“滚吧。”荀浓绮沉声开口。
赵逸低头告退，起身时，视线不经意扫过。
随即被荀浓绮身上散发的寒气吓的急忙收回视线。
荀浓绮下了马车，利馥站在荀浓绮身侧，低声询问。
荀浓绮摇头，依旧是平静听不出情绪的音调：“先不要轻举妄动，派人守着她。”
利馥退下。
火烧了整整一夜。
没有人知道注视一夜的陛下在想什么。
火焰像是从梦中出来，铺天盖地的宣告自己的威力。
荀浓绮不知道自己该露出什么表情。
从第一次梦见徐瀚泽，荀浓绮便猜测，自己梦到的，也许正是徐瀚泽经历过的。
两百个士兵，进去辨认身份，在周边搜索一夜的人没有找到徐瀚泽的身影。
村庄内寻找一上午的士兵也摇摇头，她们并没能找到国师的尸体。
荀浓绮这才觉得自己的四肢发软。
车内的夏晓听到没有找到徐瀚泽的尸体，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夏晓看着窗外围坐着吃东西的士兵，这件事情只是个开头。
即便韶修竹喜欢看乐子，也不会这么冒进。
也不知徐瀚泽如何惹到他。
他的目标既然是和她见面，这一出又是何意？
车帘被人掀开，夏晓收回目光，看向进来的荀浓绮，眼底微光闪动。
荀浓绮脸色有些疲惫，看不出太多情绪，她坐到夏晓对面。
因为远行，马车不如平常出行的华丽，却也宽敞。
利馥点燃火石，下了面条。
荀浓绮端着两碗面条上了马车。
味道自然不如宫中厨子。
但也不难吃。
荀浓绮将碗一放，坐下自顾自吃起来。
等吃了俩口才注意到夏晓异常般：“吃吧，还不饿？”
夏晓轻轻摇头，眼底的雾气上涌，长长的睫毛遮不住不安的神色：“陛下，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荀浓绮只看了一眼，握着筷子的手用力。
“别多想，快吃。”
荀浓绮的语气很轻。
心中的情绪被藏得严实，夏晓心中更加不安，表情也做的更可怜：“对不起，若果我当初没没有让他救我......”
这个他，说的谁，两人都知道。
夹面条的动作一顿，荀浓绮夹起面条，吃了几口才说：“孤会处理。”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十足的安抚意味。
夏晓却知道这并不是荀浓绮的真实情绪。
眼底划过很多情绪，短短一瞬间，曾经的阴狠重新浮现在她眼底，面前的碗中有青菜肉丝，瞧上去并不好吃，但也比馊菜，死老鼠要让人有胃口的多。
要吃菜，营养均衡才能长高。
荀浓绮曾经说过的话从脑海闪过，夏晓回神遮下情绪。
不能伤害她。
夏晓对自己说道。
味道果然寡淡，夏晓却吃的很快。
荀浓绮只吃了几口：“慢慢吃，一会有人来收，附近不安全不要乱跑。”
荀浓绮说完，转身下了马车。
“嗯......”夏晓的应声也不知道荀浓绮有没有听见。
夏晓吃完碗中的面，继续坐在马车内，过了一会从自己的小包袱中拿出一本书看着。
依旧是论语。
夏晓记忆很好，上面的内容她已经记得。
很多却难以理解。
圆子不怎么识字，见自己背书时，也不敢打扰，等自己背完眼巴巴的问自己这句什么意思。
夏晓并不想理她，却知道荀浓绮安排圆子在自己身边的意思。
她便按照夫子教的重复一遍。
夏晓记得，却不能理解，但圆子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笑弯眼睛，露出两边的酒窝说自己厉害。
夏晓想，这便是她和大多数人的区别。
韶修竹曾说她和那些蠢货不同，她是难得一见的黑色。
夏晓不懂，现在却半知半解，他口中的不同会让旁人害怕自己。
夏晓看着身边围满人的荀浓绮想，如果自己和这些蠢货一样，荀浓绮对自己的真心会不会更多一些？
贪婪像火焰轻而易举的蔓延。
她想像利馥也想像徐瀚泽一般，被荀浓绮信任着，成为站在她身边而不被她时刻警惕的存在。
夏晓对人的情绪不懂却实在敏锐，她能感受到荀浓绮和利馥对自己无时无刻的警惕，也能感受到徐瀚泽对自己的不喜。
本该不在意的人，却一步步用虚假又真实的温暖包裹自己。
这让夏晓忍不住贪求更多。
荀浓绮后知后觉，不是穆霞路过此处同徐瀚泽在一块？
怎么也不见穆霞的踪迹。
收队的精兵，再次出发，结果和早上一样。
荀浓绮更放心了些。
也不知道荀甘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