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火浪

　　徐瀚泽的脸色也越来越白，嘴角溢出鲜血。
“……陛……陛下……”
什么声音？
微小的声音穿透一切落在荀浓绮耳中。
“……醒……陛下……陛下——”
声音越来越大，大过喧闹的灰黑色的影子发出的声音。
“陛下！”
荀浓绮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前是夏晓和利馥。
她正靠在一张极硬的床上。
薄被垫在身下，作用微乎其微，荀浓绮只觉得自己的尾椎骨都是疼的。
“陛下，你总算醒了。”利馥见荀浓绮睁眼松了口气。
“我……孤怎么了？”荀浓绮扫过身边的人，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站在身侧的有好几个御医，宋心菱也守在一侧，荀浓绮扫视一圈，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荀浓绮看向利馥。
利馥伸手，拿着柔软的毛巾给荀浓绮擦汗。
“陛下不知何时在马车内失去意识，小殿下及时发现，便转了方向，来了太尉营中。”
瘟疫四起，为了防止暴动，出动数千人，守在极有可能发生危险的路上，宋心菱则坐守某处，每次下达指令，以及每日及时了解发生何事。
利馥用夏晓商量一番，决定改道去最近的地方，先找医士。
荀浓绮眉心微蹙：“孤怎么会忽然……”
利馥微微摇头。
荀浓绮咽下未说的话。
“陛下无事便好，天色甚晚，委屈陛下在此歇息一夜。”宋心菱见荀浓绮转醒松了一口气。
不过一月，宋心菱黑了不少，脸上满是疲倦。
处理如此繁琐的事务，对她来说比排兵布阵厮杀还累，她从未有一刻刚松懈，生怕一个不注意，出现瘟疫的村子开始闹事。
荀浓绮同宋心菱说几句体己话，问问情况，见一切都在她控制以内，心安不少，她开口同宋心菱展现一番君臣之间的深厚感情后遣散所有人。
宋心菱同荀浓绮交谈的一刻钟，只觉得自己一颗忠臣之心更加热切。
如今的陛下，甚好。
心中有百姓，也能瞧见她们为之做出的努力。
荀浓绮被利馥搀着下床。
荀浓绮手软发软，她侧眸看向利馥和夏晓：“怎么说？”
利馥扶着她坐到窗边，只开了一半的窗户，让她透气。
“医士什么都没发现，只说陛下劳累过多，多吃些补气血的即可。”利馥如实说道。
三人却都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荀浓绮皱眉，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她手握住香囊，香囊上的花纹粗糙，是穆霞随处买的香囊掏空塞进自己配的药，给的荀浓绮。
荀浓绮摩挲过结扣，不对劲。
她一把扯下香囊，细细摩挲香囊。
穆霞走前说这香囊可管半年，上面的结是个死结，香囊基本是贴身放置。
她平日里会把玩香囊，却不会将它拆开。
但此刻摸着，这香囊上面的结却微微松动。
细细摸去，荀浓绮指腹在某处停下，随后来回摩挲。
这一块，要空了些。
荀浓绮皱眉：“孤或许是中毒，香囊出了问题。”
利馥同夏晓也蹙眉，两人都知道这香囊的作用，这香囊就连夜间也是放在荀浓绮枕头边，怎么会出问题？
除非......夏晓心中一惊，面上不显，眼底却阴沉了些。
荀浓绮用眼神制止利馥暗中抽剑的动作。
“连夜启程去丰曲村。”荀浓绮下令。
荀浓绮昏睡两个时辰，此时太阳完全落山。
宋心菱还不知为何荀浓绮要连夜启程，按荀浓绮的旨意，派了两千精兵用她一起前往丰曲村.
在村子五公里外。
丰曲村和同安村挨得不远。一大片少有人烟的地方，散步的几个村庄，挨得不远，却十分空旷。
田地的稻子因没人照料，长势也不差，已有人的脚踝高，绿油油的一片，看上去极其讨喜。
众人却无心观赏。
飘在半空的浓烟，明显扩散的火势。
五公里的距离，看不清火势真正情况，但滚起的乌烟，扩大的火星无不彰显火势盛大。
荀浓绮捏住车窗的手，指尖发白，嘴唇紧抿，冷声下令：“灭火。”
一队精兵骑上快马，朝丰曲村前去。
马车不比快马，她们到时，村庄已经被隔离，在丰曲村的驻扎的医师们和或者村民士兵，自发隔断可燃范围。
火光印在荀浓绮眼中，夏晓看不清荀浓绮眼底的神色。
对夏晓而言，大多数时候的荀浓绮很好懂，只是她分辨不出太多情绪，此刻看着荀浓绮却一丝情绪都分辨不出。
比起荀浓绮发脾气砸碎红玉，怒摔杯盏，此刻的荀浓绮更让夏晓心惊。
获救的村民在笑在哭。
瘟疫最严重的两处，丰曲村，同安村。
一处弃村，一处大火燃尽。
得了瘟疫的人，根本没有起身的力气，跑不出火场。
荀浓绮扫视一圈，没能看见自己相见的人。
她的表情并未变化，却肉眼可见的她浑身散发危险气息。
夏晓手握拳。
她心中不安。
这一出戏，针对的到底是谁？
韶修竹坐在树上，手中是一壶清香的酒，摆好的棋盘四分五裂。
远处的火光如篝火，韶修竹轻轻哼着小曲，摇晃脚尖，嘴角勾起，一双妖冶的眸清晰倒映挂在天上的白月。
月亮这么白，实在单调。
韶修竹还是更偏爱红色。
喝了俩口手中的酒，没什么兴趣，韶修竹松开手。
白瓷做的酒壶四分五裂。
“快来吧，快来吧。”韶修竹看着蚂蚁般的人马靠近火源，嘴角的笑意加深，轻快的呢喃。
守在丰曲村的赵逸，见陛下亲临，心中震惊，被火烤出的薄汗也顾不得擦，丢了手中的木桶，朝马车方向跑去。
“中书侍郎臣赵逸，臣给陛下请安。”赵逸半跪，心中紧张，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落下，心里像打起拨浪鼓。
“为何会起火。”
荀浓绮声音中有淡淡的情绪，嗓音噙着威严，周边的喧闹在她的嗓音之下也变成陪衬，遮掩不住她的声音。
赵逸心中咯噔一声：“得了瘟疫的村民，不自从何处弄来火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