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等不到那一天了

“不用了，让她在外面陪皇兄聊聊吧。”
龙胤说着，又道：“对了，明日朕打算带着阿月一块儿去狩猎场。”
小顺子惊讶道：“陛下要带着皇后娘娘去狩猎？”
“嗯，朕已经许久不曾骑马射箭，这次刚好有空闲，朕想试试。”
龙胤淡声道，目光望向窗外，阳光透过树叶缝隙照耀在他脸颊上，斑驳了他半张俊颜，让人瞧不清楚他眼底深沉的思绪。
“既然陛下想去狩猎，那奴才立刻派人准备马车，再通知禁军和御林军随行。”
小顺子道。
“好！”
龙胤应了一声，挥袖躺在软榻上继续装睡。
不一会儿，太监传报，“启禀皇后娘娘，陛下请您进来一趟。”
龙忻月闻言，转身离开了寝殿。
来到龙胤寝殿门口时，恰巧碰上了刚刚从里面走出来的南宁越，她脚步顿了一下，淡漠道：“参见越王。”
南宁越看了她一眼，冷冷一哼，拂袖离去。
龙忻月轻挑黛眉，这南宁越还真是个奇怪的人，以她的身份，根本不必对她恭敬客气。
“阿月，过来！”
他朝龙忻月招手。
“嗯。”
龙忻月走了过去，挨着他坐下。
“阿月……”
“别说话！”
龙忻月打断了他，低声警告道，“你现在需要安静休息，不管你说什么话，我都不允许你跟他说！”
龙胤怔了下，随即失笑，温柔宠溺地握紧她放置在膝盖上的素白小手，柔声道：“放心，我知道分寸。”
龙忻月见状松了口气，点点头靠在他怀里，疲倦地闭上眼睛。
龙胤看着她疲倦的神色，伸手抚摸着她鬓边的秀发，动作温柔，“阿月，朕想你了。”
龙忻月蓦地睁开眼睛，对上龙胤专注温柔的黑眸，她心尖微颤，垂下眼睑遮掩住复杂的情绪，闷闷地道：“我也想你。”
龙胤低声一叹，“朕何德何能，能得到你的爱慕！”
龙忻月咬唇不语。
她承认她爱慕他。
但是绝非他所想的那样，他是她的丈夫啊！她怎么可能爱他呢！
龙胤见她不吭声，又道：“你说，若朕此番落败，你会如何待朕？”
龙忻月抬眼看着他，他眼眸里流露着浓浓的悲凉和无奈，心头微震，轻声道：“我会陪伴你终老！”
龙胤勾了勾唇，笑得凄苦，“陪伴朕终老吗？阿月，朕怕等不到那一天了！”
他抬起龙忻月的手放在自己胸膛，感受到她手掌心下的心跳，轻声道：“阿月，朕舍不得离开你，朕想永远与你在一起。”
龙胤眼眶有些湿润，“阿月，朕喜欢你，很多年前就喜欢上你了，当初朕答应娶你，只是为了保护你，不让你受委屈，朕知道，你一直恨着朕……”
说到最后，他语调变得哽咽，眼泪滑落下脸颊。
龙忻月心中微痛，“皇兄……”
龙胤忽然抱着她，把脸贴在她肩膀上，哭泣，“阿月，朕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知道吗？从我见你第一面起就喜欢上了，这么多年，我总是梦见你穿着凤袍站在我面前，可每次醒来都不是你。”
龙康佑，他的皇兄，龙胤这辈子唯一的哥哥，他们是双胞胎，自幼便长得极为相像，所以他们常在私底下比较，看谁长得像母亲多一些，看谁长得像父亲多一些。
龙胤记忆中，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般触景伤情，仿佛一瞬间便将他拉回了五岁那年的夏日。
那时候父皇刚逝，宫内举国哀悼，皇叔带兵围攻皇宫，逼他交出皇位。
他抵抗不住皇叔的势力，被迫退出宫外。
那时候他刚学武功没几日，又不肯做懦弱之人，便带着几百人闯入山寨劫狱，抢走了他们所有值钱的财宝。
那山贼首领是个狠辣毒辣的主，命令众弟兄将他抓捕起来。
那晚，山风凛冽，他带着几名属下逃跑，半途遇到一队巡逻的士兵，他命属下拦截那队士兵，自己则趁机往山上冲，那群山匪见他居然孤身闯敌营，哈哈大笑。
他知道自己今日凶多吉少，便用剑刺死一个山贼，然后引燃了火药包。
轰隆一声响，硝烟弥漫，烈火熊熊燃烧，他听见那山匪惊恐呼救的声音。
火药爆炸的威力巨大，山崖崩塌，他摔入悬崖中，幸运地活了下来。
但是他受了重伤昏迷了三天，期间有两个山匪想趁着混乱偷袭他夺取他的性命，但被他的暗卫阻止了。
在那个寒冷刺骨的冬季，他醒来后便被送回了宫里，他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全部沾染着鲜血，他的头颅磕伤了，左耳聋了，右腿瘸了，浑身是伤，奄奄一息地趴在床上，连喘息的力气都没有。
但是脑海里却一遍遍地浮现当日的场景，那种疼痛仿佛是从灵魂深处钻出来的。
那些年，他曾经无数次幻想着与他决斗的场景，却没料想自己会以那种方式输掉比赛。
“皇兄，我们去看看母后吧！”
龙忻月掀开帘帐，看着病榻上的龙胤道。
龙胤慢慢地抬起头，目光茫然地看着她，嘴角扯出一抹惨淡的笑容，摇头，哑声道：“算了，朕没资格见母后，你去看看她吧，朕没事。”
龙忻月沉默地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他，他的模样苍白虚弱，昔日英俊的脸庞已经满布沧桑痕迹。
“皇嫂，皇兄还好吗？”
龙康佑问。
龙忻月嗯了一声。
“他这一生太过苦楚，如今能找到真爱，我替他高兴。”
龙康佑道，“皇嫂，皇兄是因你才会遭难，希望他好起来之后，你能原谅他。”
龙忻月点头，“我不怪他，他不该为了我而冒险。”
龙胤转头看向窗外，夕阳西斜，橘红的余晖映照在云端，他怔怔地看着，许久，他低低地道：“朕错了，朕不应该利用阿月，阿月是朕这辈子最珍贵的人，朕怎么可以让阿月去承担这一切？”
龙忻月坐在床前守着，看着龙胤瘦削的面孔，心里难过至极。
南安王妃得知龙胤受伤后连忙赶来探视，她看着躺在床上的龙胤，顿时泪水涟漪，握住龙忻月的手，哽咽道：
“皇上是为了你才受伤的，他对你的感情是真实存在的，皇姑婆求你，劝劝他，莫要再负了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