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忻月道:“皇姑婆放心,只要他愿意,我随时可进宫。”
南宁莫看着龙忻月,眸色复杂,“小九,我有事跟你商量,我们到隔壁谈。”
龙忻月知道他有正事,便对南安王妃和龙康佑道:“二表哥,二表姐,你们陪着皇兄,皇侄先去了。”
“好!”
龙康佑扶起南安王妃,轻声细语地哄慰了几句便带着她离开。
南宁莫走出门口,迎着夕阳,他的身影被金光镀上一层金边,显得萧瑟寂寥。
龙忻月走在他身侧,“皇姑婆跟你说什么了?”
南宁莫停下脚步,转头看着龙忻月,眸光清澈温暖,“她希望你能进宫劝劝皇上。”
“我知道!”
龙忻月淡淡地应道。
“小九,皇兄待你确实不错,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会答应你与他的婚约。”
南宁莫认真地道。
“嗯,我知道。”
龙忻月垂下眸子。
南宁莫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叹一声,“你是个明事理的人,你该懂得,皇家无亲情。”
龙忻月猛然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南宁莫,心里竟然涌起一股悲凉的感觉。
皇族是无亲情吗?
“皇姑婆还告诉我,你虽是公主。
但是,皇家的恩怨不需要你参与进来,你只管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即可。”
龙忻月心底泛酸,她自小就不被母后所喜欢,母后一心扑在大皇兄身上,对于她这个嫡出的公主从未给予半分关爱。
皇室中人,谁不是为权谋争名逐利呢?唯独她是特例。
她很庆幸,她遇见了龙胤和南宁莫,他们不仅仅是朋友,还是亲密的战友,她的父兄,她最亲近的人,都是他们保护和帮助的。
两人走到屋檐下,南宁莫忽地拉住龙忻月的袖子,压低声音道:“小九,你可记得你的初恋?”
龙忻月微怔,她的初恋,是她这一生都忘记不了的,但凡与她牵连的人,无论是好的坏的,都成为她心底最深刻最美丽的回忆。
“你记得他吗?”
南宁莫问道。
龙忻月轻轻摇头,“不记得了。”
“那你知道你和我为何能走在一起吗?”
龙忻月不解。
“因为,我和他有几分像。”
南宁莫淡淡一笑。
“啊?”
龙忻月惊讶,仔细打量着他,他五官端正,浓眉剑目,鼻梁挺秀,唇形完美。
“或者你可以叫我南怀玉。”
南宁莫摸摸脸,笑着道。
龙忻月失笑,“你倒是坦率,那我也告诉你,我和你长得很像,你和龙胤也长得很像。”
“是吗?”
南怀玉怔忡了片刻,“我倒是不曾注意到。”
“你和龙胤长得不像,性格也不一样。
但是,他们都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南宁莫听闻龙胤有黑白分明的眼睛便想起当日初次见他,也是这般模样,“你喜欢龙胤吗?”
龙忻月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小九,”
南宁莫沉吟了一下,道:“龙胤如今伤势严重,怕醒来后就会变成傻子。”
“什么?”
龙忻月震骇地瞧着南宁莫,“怎么可能?不会的,他怎么会变傻子?”
“皇姑婆刚才来的时候哭得很厉害,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她知道你心系他,她怕你伤心,所以,便不敢提及。”
南宁莫轻声道。
龙忻月浑身冰冷,脑袋嗡嗡作响,“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这样?”
“小九!”
南宁莫抱住她的肩膀,安抚道:“别急,你现在是他的皇后了,他不会变傻子的。”
“你胡说八道,他才不会变傻。”
龙忻月推开他,转身冲了出去。
龙胤躺在软榻上昏迷,额头贴了纱布,面容憔悴苍白,嘴角渗出一丝鲜血,显得虚弱至极。
龙忻月站在床尾盯着龙胤看,她一动不动地看着,直到,南安王妃走了进来。
龙忻月看到她,立刻跑过去问道:“祖母,他怎么样了?为什么会伤这么重?是不是敌军攻城?”
南安王妃看着孙女担忧紧张的神色,心头也是酸楚难挡,“小九,是皇叔救了阿胤,是皇叔拼命保护了我们。”
龙忻月愣住,“皇叔?您是说皇上派来的援兵?”
“正是!”
南安王妃含泪点头,“我原先也猜测。
但是,当我们赶到北疆,才发现皇上早就调集了三十万大军在那。
而北疆城内驻扎的军队也不少,足够抵御外敌了,是阿胤坚持让我们退兵。”
南安王妃哽咽地说:“阿胤一直不肯放弃北境,他说,北境不破,国将不宁。”
南安王妃说着,眼泪又簌簌落下,“可他却……”
龙忻月呆呆地坐下来,心中一片茫然,原先以为是敌人袭击,她还恨透了龙胤,可他不是……
“他是不是很快就会醒来?”
良久之后,龙忻月轻声问道。
龙忻月缓缓地握拳,“我相信他,一定会醒来的。”
“是的。”
南安王妃也坚定地道。
“祖母,”
龙忻月看着南安王妃道:“您回去休息吧,等他醒来,我便送您回去。”
“小九,你……你真不怨他?”
南安王妃试探地问道。
龙忻月淡淡地道:“他是为了守住这江山社稷,若换做是孙儿,孙儿也会义无反顾地守卫这江山的,只怪自己能力不足罢了。”
“你不怨他就好。”
南安王妃松了一口气,“祖母回去睡觉,你也早些歇着。”
“嗯,祖母慢走!”
龙忻月道。
南安王妃走后,龙忻月静静地坐着,许多事情,她需要梳理清楚才行。
龙胤,龙胤,龙胤,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呢?
这一夜,她都坐在窗前发呆。
龙胤果然醒来了,只是他的状况不是很好,龙忻月进殿看着他,眼圈顿红。
龙胤抬眸,看着她,“你来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令人觉得悲哀。
龙忻月走到床边,伸手轻轻触碰了他额头上的伤,“疼吗?”
“疼,”
龙胤凝视着她的眼睛,“疼死我了,昨晚痛得我半梦半醒的,感觉你要离开我似的。”
“对不起!”
龙忻月愧疚地垂首。
“傻瓜,你没有错,”
龙胤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温柔地把玩她的手指,“这场战争,终究是输了,你不用自责。”
“皇兄是因为我才会受伤的。”
龙忻月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