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华六年冬,临安。
正值年关,家家户户都在燃放烟花热闹庆典,喜气洋洋地迎接除夕。
当真一片太平景象。
在花炮声中,温府门口,一个衣衫褴褛满身血污的女子正在用力拍着门环。
只见她怀还抱着个孩子,此刻襁褓中的婴儿已经脸色青紫,气息奄奄,快不行了。
“大伯父,堂哥……开开门呐,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咳咳咳……救救我的孩子……”
良久之后,府门才轻轻打开一条缝,温玉瑶连忙凑了上去。
开门的家丁连忙捂住口鼻道:“哪里来的乞丐,快滚!”
“我不是乞丐,我是二房的小姐,我是玉瑶啊!开开门,求求你!” 温玉瑶连忙扑上前,大声嘶吼道。
家丁微微一愣,仔细端详片刻,这才认出了她。
此时,一众家仆迎着一个华服公子缓缓走了出来,那人正是温府长房嫡长子温谨言,温玉瑶的大堂哥。
“大堂哥,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我真的走投无路了,祖母也不肯见我……求求你,我做牛做马都可以。”温玉瑶看见他,连忙膝行上前,抱紧怀中襁褓连连叩头。
温谨言冷冷一笑,眼中露出讥讽之色却淡淡道:“既然已经嫁了出去,何必再回来?你自己做过没脸没皮的事情,难道还要让家族继续蒙羞?”
温玉瑶听完,忍不住浑身战栗,却不敢反驳,只能咬紧牙关。
怀中的婴儿忽然抖了一下,没有了气息。温玉瑶脸色发白,看向温谨言,含泪哀戚道:“大堂哥,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他是无辜的啊。我的错,我愿意承受一切责罚。”
温谨言从袖中抽出一张银票晃了晃,勾起嘴角淡淡道:“想要吗?我这里有的是银票。”
这时,他取出银票的那一刻,有一纸信笺缓缓滑落。
温玉瑶看到那信笺时,一时顾不上许多,连滚带爬过去捡起信笺,随后猛地抬头,含泪看向温谨言。
“我写给祖母的信怎么还在你这?你根本没有帮我交给祖母!”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咬牙切齿。
“祖母身体不好,怎能看到你这卑贱之人写的信呢?这样污秽的东西,还是我收着比较好。”温谨言面上笑盈盈的,但是这话说出来却让温玉瑶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起身便向温谨言冲了过去。
温谨言身边的家仆见状,连忙将温玉瑶按到在地,温玉瑶怀中的婴儿襁褓也随即掉落在一旁。
温玉瑶更加用力的挣扎,却换来家仆几记响亮的耳光。
温玉瑶大喊:“堂哥,我已经把二房所有财产都给了大伯母,又按照你们的想法嫁给了那个畜生,你们为何还要苦苦相逼?我给祖母写信,也只是为了能救回我的孩儿,你为何要扣留信件?”
“因为你下贱,当年被贱民凌辱后,就应该去死,为何要活着,成为温府的污点,果然你和你那个庶出的父亲一样,就是个下贱的东西。”温谨言弯下腰,凑近温玉瑶,目光却停留在温玉瑶被家仆扯开的衣襟下。
温玉瑶深受羞辱,却早已被饥饿与病痛折磨得没有气力,只能将头一偏,任由眼泪滑落。
温谨言继续道:“说起来,还要多谢你,你父亲攒下不少银钱,大房还真是靠了这些钱,才能在临安城繁华富裕。哎……你也不想想,为什么就你偏偏被掳走羞辱,也是你那个表哥,偏要把你救出来,坏了我的大事,搞得母亲不得已收留你,你这种失了名节的女人,就应该去死。你若识相,就该抱着你的孽种滚远些,我便不多做计较,若是再敲门,我一定命人把你打死。”
说完,温谨言哈哈大笑,扔下一张银票,走进府中,府门重重的关上。
那张银票随着一阵风,轻飘飘的落在婴儿的襁褓上,温玉瑶看清银票上大红印字一两,又想起了刚才温谨言的话,只觉得血气翻涌。
原来自己从来都是别人算计的草芥,他们心肠好狠毒!
几个家仆见主子已经已经离开,顿时露出一副猥琐的笑容。
温玉瑶顿时惊恐,准备起身逃跑,脑后却重重一击,昏死过去。
温玉瑶被几个家仆拖入不远处僻静的小巷,不多时,那几个家仆面带满足的笑意,从小巷中出来,随后进了温府。
北风还在呼啸,吹起了温府门口那个破烂襁褓上的银票,温玉瑶从小巷中艰难往襁褓爬行,拖出了长长的一道血痕,与雪沫污泥混积在一起,浓郁而腥臭。
好不容易爬到襁褓旁,温玉瑶翻身借力抱起孩子,摸了摸孩子已经失去温度的小脸,凌乱苍白的脸上用力挤出笑容,喉咙中良久才挤出低哑的声音:“宝宝别怕,娘在,娘陪你……”
雪越下越大,慢慢的在温玉瑶身上堆砌,在这喜庆祥和的年关下,慢慢变成一堆掺血的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