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新仆琉璃

天明时分，温玉瑶换上一身月白小袄，梳了个精致小巧的发髻，发髻只用一支流苏步摇簪着，批了一件鹅黄斗篷便带着红叶出了琼华苑，朝着湘南居去了。
湘南居
肖嬷嬷端着一盏燕窝从小厨房出来时，就看到温玉瑶正站在湘南居门口，便走上前来屈膝道：“二小姐好早，这是来给老夫人请安？”
温玉瑶垂下眼眸，羞涩一般道：“肖嬷嬷早，祖母起身了吗？”
肖嬷嬷点点头，看了一眼佛堂道：“老夫人嫌吵，天不亮就起来了，刚刚做了早课，奴婢准备将燕窝送过去呢，二小姐随奴婢来。”
跟着肖嬷嬷进了佛堂，一阵檀香味扑面而来，混着瓜果香，让这几日闻多了鞭炮烟花带来火药气息的温玉瑶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气。 
老夫人正被丫头从蒲团上扶起，看到温玉瑶时，老夫人也露出笑容，道：“今日倒是早，要不要陪老太婆用个早膳？二丫头！”
温玉瑶笑着走到老夫人身前，扶着老夫人，凑近甜甜一笑，道：“嗯，玉瑶想着祖母这里的清腌小菜很久了。”
老夫人乐的眉眼弯弯，正准备说点什么，忽然院外一声烟花嘶鸣，随后天际传来巨大的闷响。老夫人顿时垂下眼眸，不悦道：“已经闹了半夜，现在也不消停，大房究竟要做什么，白日青天的，非要放烟花，难不成要让御史言官上表，参上一本奢靡铺张才罢休不成！”
温玉瑶眨眨眼睛，从一旁红玉手中托着的托盘上，变戏法似的取出一个白色兔皮耳罩，轻轻戴在老夫人耳上，凑近道：“玉瑶昨夜担心祖母被烟花惊扰，做了个耳罩，还望祖母不要嫌弃孙女的手艺拙劣。”
老夫人取下耳罩，放在手中轻轻摩挲了那细软温和的皮质，笑意又露了出来，道：“那就暂时不用理会外头，我们去用膳。”
陪着老夫人去正屋，桌上早已放了清粥小菜，主位前还有一盏燕窝。温玉瑶扶着老夫人坐下，又从一旁丫头手中去过汤匙，替老夫人盛了半碗清粥，再布了几块下粥的腌黄瓜，这才恭顺的站到一旁。
“坐吧，让她们伺候就好，你陪我用一些。”老夫人抿了一口粥后，才露出满意的笑意对温玉瑶道。
闻言温玉瑶乖巧的坐在老夫人身旁，待到老夫人贴身伺候的大丫头玲珑将盛了粥的碗放到身前，这才吃了一小口。
“二丫头，今日为何那么早来请安？”
温玉瑶垂下眼眸，越发恭顺道：“一会还有宴席，今日府中肯定会有贵客到访，玉瑶想着早些向祖母请安，然后就回琼华苑好好呆着，莫要惹大伯母生气。”
老夫人闻言，盯着温玉瑶，似乎要看出点什么，不多时，终于又喝了一口燕窝，才道：“过了春节，你也及笄，是议婚的年纪了。前些时日邹家三公子总来拜访，年后邹家若是来提亲，你母亲怕是舍不得你那么早出阁。”
温玉瑶眉心一跳，忽然回想起前世，那时自己日日在琼华苑陪伴母亲，与邹凯极少见面，祖母忽然提到此事，到时为温玉瑶提了个醒，似乎温玉沁与邹凯早已交往过密，而自己一直蒙在鼓里。
想到这里，温玉瑶抬眸，迎上老夫人探究的目光，坚定道：“祖母，玉瑶舍不得祖母，也舍不得母亲。议婚的事情，还是再等等......”
见她神色果决，老夫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干咳一声。一旁肖嬷嬷连忙走上前，对温玉瑶笑道：“那是，大小姐尚未完婚，二小姐自然还不着急，老夫人这是着急抱外孙了。”
老夫人闻言，也是笑。不多时，老夫人目光再次扫过温玉瑶身后的红叶，又道：“既然不愿意抢了寿星的风头，就早些回去。”说着对一旁肖嬷嬷略一点头，肖嬷嬷顿时会意，躬身出了正屋。
老夫人这才又道：“眼看你也要及笄，身边伺候的人太少，确实不像话，昨日我让肖嬷嬷替你选了个利落的，以后就跟着你随身照料。”
温玉瑶闻言，起身盈盈一拜，老夫人便道：“去吧。”
见温玉瑶已经走远，玲珑便走到老夫人身旁，又布了几个小菜，才疑惑道：“老夫人，为何忽然提到议婚的事情，二小姐尚未及笄，而且......
老夫人看向湘南居大门，很久之后才缓缓道：“二丫头不是蠢人，她应该知道我的用意。今日她来，也是为了寻求庇护，虽然我不喜欢庶子，但是对家中孙辈，却不能表现得太过偏心。这一次，是大房做过分了......”
玲珑宽慰道：“老夫人慈善，许郎中已经替二夫人换了方子，二小姐也算得偿所愿。”
老夫人轻轻叹息，良久又喃喃低语：“再不帮衬，怕是二房要断根了......”
辞别老夫人，带着红叶刚回到琼华苑，温玉瑶就看到肖嬷嬷正在院中，她身旁站着一个身量纤细，鹅蛋脸，明明容貌俏丽却神色冷淡的丫头，此刻她虽然身上穿着二等丫头的衣服，却并未有半点本应伺候洒扫的小丫头的怯弱。肖嬷嬷看到温玉瑶连忙走上前去，对温玉瑶躬身道：“二小姐，这个丫头便是老夫人挑来伺候您的。”
温玉瑶记得她，前世在大夫人身边伺候时，总能看到这个冷冰冰的丫头，又是故人相见。看着温玉瑶没有拒绝的意思，肖嬷嬷又道：“老夫人那日来琼华苑，就觉得苑中清冷，没有烟火气，今日奴婢一同送来了些银碳，若是苑中还有短缺，大可以告诉奴婢。”
温玉瑶露出有些害怕的模样，连连道：“嬷嬷别这样说，我与母亲很好......”
肖嬷嬷笑盈盈的点点头，似乎对温玉瑶谨小慎微的样子很满意，又道：“老夫人那边离不开人，奴婢先回去。”
温玉瑶忙对红叶道：“你去送送嬷嬷。”
待到二人走后，温玉瑶打量了面前的丫头，随后道：“既然是祖母身边伺候的，那进了琼华苑，便升为一等丫头吧，你叫什么？”
那丫头闻言恭敬屈膝，道：“奴婢琉璃，见过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