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温玉沁和邹凯来过一趟,今日就能对付过去,可惜天不遂人愿。刚刚到午膳时分,红叶脸上有一个明显的手印,她抽抽搭搭又一瘸一拐从院外进来,看见温玉瑶从宋氏所住的正屋出来,竟然一下子跪倒在院中。温玉瑶不免皱起眉毛,不好惊动还在养病的母亲,便连忙将红叶拉进厢房,心疼的替她抹去眼角的泪。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红叶努力了几次,才让自己不掉眼泪,哽咽道:“厨房的管事嬷嬷欺负人,奴婢只是去取二房份利的饭菜,管事嬷嬷非说今天厨房只给宴席做菜,没有时间精力准备其他人的饭菜。奴婢想着,没人做菜就算了,便去要些鲜菜瓜果,一会回来在小厨房做,可是管事嬷嬷打翻了奴婢手中菜,还让几个厨娘打了奴婢......还是荷香帮忙,奴婢都回不来......”
“荷香?三小姐身边的丫头?”温玉瑶感觉一阵心痛。
“是,就是三小姐身边的大丫头荷香,她也是去取饭菜,也被管事嬷嬷赶了出去,刚才还是她扶着奴婢回来。”说着红叶揉了揉自己有些红肿的脸颊,又道:“大夫人太过分了......奴婢亲眼看见还有好几个厨娘就在后厨聊天吃酒,他们就是故意的......”
三小姐温玉蔷,是大伯父妾室乔氏的女儿,早几年府中放花灯,不知道怎的就落水,救上来之后脑子就坏了,时而清楚时而糊涂。乔氏为了这个女儿,眼睛都快要哭瞎。自己出阁前,温玉蔷忽然发疯,被大伯父送去府外养病,没多久就传来病死的消息。前世的自己母亲在离世后,便一直寄养在大夫人名下,每日请安,但几乎没见过温玉蔷。对她的印象一直都是一个温柔少言的少女,与温玉沁的虚伪完全不同,她对谁都是羞怯微笑,当时自己一直不明白,这样一个乖巧听话的少女,为何会忽然疯癫,现在想起来,只觉得其中大有文章。
现在自己既然重活一世,要对付大夫人,就必须要有一个有力的盟友。乔氏是大房诸多妾室中,唯一一个有孩子,并且孩子还能养在身边长大的姨娘。大伯父这样冷漠的人,对她也一直宠爱,纵使女儿生病,也从未苛待过。面对大夫人这样刻薄寡恩的人,乔氏也能安稳在温府那么多年。
“红叶,这些话不许再说了,要是传到外面,又觉得我见不得大房好,白白惹一身是非。你先去休息,今日不用伺候了。”说着温玉瑶从桌上拿起一个苹果塞进红叶怀中,,又道:“一会许郎中来替母亲诊脉,你去找他要些金疮药。一会你让琉璃过来就行。”
红叶看着手中彤红新鲜的苹果,这才憋着嘴,抹着眼泪离开。
温玉瑶看着红叶的渐渐远去的背影,皱紧眉头,走到妆匣前,从夹层中取出一支成色极为普通的绞丝银簪,用丝帕包好,小心的放进袖中。
小厨房做好简单饭菜后,温玉瑶去宋氏身边,陪她简单饭之后,便推说自己昨夜没睡好,现在困乏的厉害。宋氏心疼女儿,忙让温玉瑶回屋休息。
回到厢房,温玉瑶看到锦绣将新熬好的汤药送进正屋,不多时,又关上正屋房门。料想母亲服药后已经休息,温玉瑶便带着琉璃,悄悄离开琼华苑。
花厅正在举办宴席,前院热闹非凡,为了这次温玉沁能找到乘龙快婿,大夫人这次还花了大价钱请了京都有名的戏班子,丫头仆妇早就跑到前院听戏。后院显得冷冷清清,连路上都有积雪没有及时铲去。
想到刚才看到朝自己示威的两人,温玉瑶勾了勾嘴角,但还是戴好披风上的帽子,快步往乔氏和温玉蔷所住的鸣翠居走去。
鸣翠居院门虚掩,院中安安静静,透过门缝,院中连平日里洒扫的小丫头都没有。只有几棵梅树,京都宅院多种红梅,但这个小院却全是白梅,虽然幽香扑鼻,但冬日的雪,早已让梅花失去踪影。
见状,琉璃看向温玉瑶,见温玉瑶微微点头示意,这才向前一步,轻轻扣响门环。
不多时,一个身形高大健壮的丫头从正屋走了出来,她因为身形如男子一般,府中丫头的统一衣裙被撑得绷紧,裙摆不过脚踝,露出一双大脚,衣袖裙角还有些细碎的污渍。这样的人,就算在整个温府丫头中,也显得格格不入。那个丫头看到温玉瑶,有些疑惑道:“二小姐?到这儿来是有什么事吗?”
温玉瑶退下帽檐,露出笑意,轻轻道:“我特来拜见乔姨娘,劳烦通报一声。”
那个丫头点点头,刚要应声,就听到正屋传来女子的声音。
“荷香,是谁来了?”随后温玉瑶看到厢房门侧,一个少女探出半个头,朝这边望了过来......
那个少女虽然发髻整齐,但面容有些痴傻,侧头时,连发髻上的簪子落了下来,都不曾发现。
那个叫荷香的婢女,连忙对温玉瑶欠了欠身,转身大步走了过去,嘴中不住道:“三小姐,快去躺着,姨娘不让你出门呢,别看了。”说着,荷香把那女子哄进屋,自己也走了进去,“啪!”的一声,关上了厢房门。留下温玉瑶与琉璃二人站在院门口面面相觑。
在院门口站了很久,也不见有人再出来。温玉瑶一咬牙,对着身旁琉璃道:“我们自己进去吧,若是姨娘不喜欢我们到访,见面后,她会说明。”
琉璃似乎一直都是这样冷漠的模样,此刻她只是垂下眼眸,淡淡道:“是。”
这就是要相随的意思,温玉瑶微微叹息,抬脚买进鸣翠居的门槛,踏进这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从未走进的神秘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