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狭路相逢

温玉瑶已经走到院中，却不见陆迦南跟了上来。等了片刻，才看见陆迦南手中抱着一件披风，掀开门帘走出来。嘴中还担忧的说着：“这几天要化雪了，把这件披风穿上。”说着，他将手中的披风抖开，似乎要提温玉瑶披上。
温玉瑶吓了一跳，连忙接过披风自己披上，看到陆迦南在一旁笑出声音，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尚未及笄，大概在比自己大六岁的陆迦南眼中，自己与他的幼妹嘉怡同岁，还是个孩子。
想到这里，温玉瑶尴尬一笑，两人便一路沉默，慢慢的走到了距离琼华苑不远的荷花池。坐在荷花池上的凉亭中，看着湖面结冰，残荷凋零，温玉瑶想着应该找个话题，忽然想起了什么，便问道：“迦南表哥，那日......你见到山贼了吗？”
陆迦南闻言，略一点头，但似乎有些犹豫，思忖片刻才慢慢说道：“表妹，你觉得那真的是山贼吗？”
见温玉瑶不解，陆迦南又道：“溃不成军，不过几十人的护卫，就能让他们四散而逃。若真是他们是穷凶极恶的山贼，恐怕连我都不信。”
温玉瑶想了想，小声道：“不会啊，他们有一个营寨。”
陆迦南皱起了眉，道：“你去过？玉瑶，你是不是见到了什么？”
温玉瑶垂下眼眸，不敢去看陆迦南探究的眼睛，无奈开口：“怎么会？我就是在庵堂听姑子说起，他们营寨就在山涧玉门峡后，可是他们到处流窜，给周遭客商带来诸多不便，又欺辱周围村落的居民，强抢民女......”
陆迦南无奈一笑，手指轻轻扣响凉亭的石桌。
“不过十余人的小团伙，连武器都只有一些粗糙的柴刀，不过大多都已经伏诛，只是头目跑了，我射中了他的大腿一箭，可惜还是让他溜了。几个活着的，也什么都问不出来，都说是山民，为了讨口饭吃，不得已跟了这个头目。”
温玉瑶直觉这群人就是为了掳走自己而来，别人设计的一个局，赔掉了自己的一生。想到这里，她露出浅浅的笑，道：“多谢迦南表哥，这真是为民除害之举。”
陆迦南看着眼前的女子，微微叹息道：“表妹，你怎么变得老气横秋？春节后，来将军府小住几日吧，母亲总是念叨你和小姨，你们来了，母亲高兴，嘉怡也有玩伴。”
温玉瑶轻轻点头，忍不住揶揄：“那表哥是一直都那么喜欢笑吗？像个小太阳......”
忽然，一阵风夹杂着雪沫飞过，顿时迷了眼睛。温玉瑶只觉得眼睛刺痛，忍不住伸手去揉，陆迦南忙从袖中取出丝帕，准备替温玉瑶擦去眼角挤出的眼泪。
“你们在做什么？”忽然一声男子恼怒的声音从温玉瑶身后传来。
温玉瑶转身看去，只见邹凯满脸愤怒，大步朝着这边走来，边走边道：“温玉瑶！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为了你受了好重的责罚，你尽然在这里勾搭其他男人，你怎么对得起我？”
说着已经走到温玉瑶身前，伸手就准备给温玉瑶一记耳光。陆迦南眼疾手快，牢牢接住了邹凯的手，并用力捏住。温玉瑶被陆迦南轻轻一推，然后他挡在温玉瑶身前。
邹凯一直是府中养尊处优的少爷，就算仗着身形优势，能震慑到女子，但是面对从小就在军中长大的陆迦南，显得瘦弱无力。
陆迦南一用力，邹凯顿时痛的呼出声音：“哎呀呀，放开放开，痛死我了。我警告你，你放开.......哎呀呀......痛痛痛......”
陆迦南拧着眉毛，阴沉脸呵斥：“你刚才说了很龌龊的话，向她道歉！”
邹凯手痛，但是依然不肯退步，反而声音更大：“温玉瑶，你就是个庶子养出来的贱人，我才多久不来，你就开始勾引别人......我要告诉母亲，让她把你的丑事宣扬出去......”
话还没说完，邹凯只觉得肚子一阵剧痛，自己仿佛飞了起来，然后重重落在凉亭外已经结冰的荷花塘中。冰面不算结实，被重物一压，咔嚓一声，冰面碎裂，邹凯还来不及挣扎，就落入冰凉的水中。
这时不远处一个一直看热闹的小厮阿良看到，吓得连忙跑过来，犹豫一下，便咬牙跳进荷花塘中，将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邹凯捞了出来。
阿良扛着已经全身湿透，冻得发抖又瘫软无力的邹凯，惊恐的看向挡住去路的陆迦南。
“公子饶命......我家少爷身体不好，经不住这样折腾啊......小的给你磕头，放过我家少爷......”
说着阿良就准备放下邹凯。
“不必磕头，让他回家买包青盐好好漱漱口，免得到处污言秽语。自己做了什么丑事，非要别人抖出来？”
阿良闻言缩了缩身，连连点头，又求饶一般看向一旁的温玉瑶。
温玉瑶看到阿郎投递过来的眼神，忽然曾经被羞辱的记忆入洪水般涌入脑海，忍不住浑身抖了一下，又被被刚才邹凯的话刺得心痛，便侧过头，不愿意看他们。
此刻阿良感觉到靠在自己身上的少爷抖动的越发厉害，顾不上许多，便腾出一只手，用力扇了自己几记耳光，用力之大，让他的脸很快便开始红肿。
“是小人没有劝阻少爷，公子若要责罚，请让小人把少爷送回去，小人愿意......愿意去死。”
陆迦南侧身让出一条路。
小厮如蒙大赦，连忙谢恩之后，这才扛着邹凯，举步艰难又不敢耽误的离开花园。
“表妹，刚才吓到了吗？”陆迦南又恢复平日温和的神色，但却悄悄往后退了一步，与温玉瑶拉开些许距离。
“没有，谢谢表哥为我解围。”温玉瑶屈膝，让陆迦南一时看不出她的窘迫。
发生了这样的事，两人也不好在此处久留。
“表哥，我们回去吧。”
温玉瑶刚刚走了几步，忽然听到陆迦南在她身后说道；“玉瑶，那人是谁？”
温玉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陆迦南，笑意似乎又回到脸上。
“他是我没有退婚的未婚夫。”
陆迦南听完，眼底的光暗淡几分，良久才挤出笑容，开口：“他并非良人，你要好好想想，别赔进去自己的一生。”